寥寥幾筆，籬笆的輪廓便已勾勒出來。
再幾筆，是院子裡悠閒踱步的老母雞，還有那隻懶洋洋趴在門口的大黃狗。
接著是波光粼粼的池塘，裡麵似乎有魚兒在遊動。
最後，是遠處連綿的青山，雲霧繚繞。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下筆如有神助，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明明隻是最簡單的景物，組合在一起，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生機和韻味。
仿佛那不是畫，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小世界。
梓凡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嗯，入門級果然隻是入門級，畫得也就一般般。”
他看著自己的“大作”，隨口評價了一句。
然而，他這“一般般”的畫。
落在旁人眼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最先有反應的，是書畫攤的老板。
他本就是個懂畫之人，此刻看著梓凡的筆法，看著那漸漸成型的畫麵。
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這筆法！這意境！”
“渾然天成！道法自然！”
他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幅畫，而是某種天地至理的顯化！
圍觀的人群，也漸漸被吸引過來。
他們本來是來看熱鬨的，看剛才那個有神鳥的年輕人。
沒想到，這年輕人竟然還現場作畫！
而且，畫得很不一般？
一些略懂門道的修士，更是看得心神巨震！
“這畫……有道韻！竟然蘊含著道韻！”
“天啊！這怎麼可能？隨手一幅畫，竟能引動道韻流轉？”
“畫中之景，栩栩如生，仿佛蘊含著生生不息的道理！”
人群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修士，死死地盯著那幅畫。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神迷離，仿佛完全沉浸到了畫中的世界。
他看到了籬笆，看到了雞犬，看到了池塘，看到了遠山……
但看到的，又不僅僅是這些。
他仿佛看到了“生”。
看到了“靜”。
看到了“自然”。
看到了“循環”……
某種困擾他多年的瓶頸，在這一刻，似乎有了鬆動的跡象！
他身上的氣息，開始不受控製地波動起來！
遠處廊柱後，沈靈清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她的小嘴微張，美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前……前輩在畫畫？
而且，這畫……
她感覺畫中的那隻雞，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紙麵，咯咯叫起來！
那池塘裡的水，似乎真的在緩緩流動，清澈見底！
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前輩對“道”的理解，對天地規則的闡述！
這哪裡是畫？
這分明是在論道！是在演法！
“前輩……您畫的，是道吧？”
沈靈清在心中喃喃自語，震撼得無以複加。
她感覺自己的認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前輩不僅實力深不可測，連這書畫之道，也達到了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
梓凡畫完，擱下筆。
看著周圍一群人或震驚，或癡迷，或若有所悟的表情。
他有點莫名其妙。
不就是畫了幅畫嗎？至於這麼大反應？
不過，畫畫的感覺還挺不錯。
他興致上來了，目光掃過攤位上的筆墨紙硯。
“嗯，光有畫，似乎還差點意思。”
“不如再寫幾個字？”
書畫攤老板此刻對梓凡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聽到他要寫字，更是激動萬分。
連忙又取來一張上好的宣紙，重新擺好。
“公子請！公子請！”
能親眼目睹這位“高人”作畫題字，是他三生有幸啊！
梓凡也不客氣，拿起筆，略一思索。
寫點什麼好呢？
嗯……就那句吧，感覺挺霸氣的。
他深吸一口氣，揮毫潑墨。
一行龍飛鳳舞，氣勢磅礴的大字，出現在宣紙上。
“天不生我梓凡，劍道萬古如長夜！”
字跡蒼勁有力，鐵畫銀鉤。
帶著一股俯視天下，舍我其誰的霸氣！
梓凡看著這行字，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不錯。
這書法水平，也勉強算入門了。
他覺得這字寫得還行，挺有氣勢。
然而，這行字落在那些修士眼中。
卻不低於晴天霹靂！
九霄驚雷！
“嗡！”
當梓凡落筆的刹那。
一股難以形容的鋒銳之氣，從那字裡行間轟然爆發！
仿佛有億萬柄絕世神劍，同時出鞘！
劍氣衝霄！割裂虛空！
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座由無上劍意凝聚而成的劍山！
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啊！”
“我的眼睛！”
幾個修為稍低的修士，隻看了一眼。
便覺得雙目刺痛，仿佛要被那無形的劍氣刺瞎！
連忙閉上眼睛，心膽俱裂！
“劍意！好可怕的劍意！”
“這……這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上劍道真意！”
“僅僅是看一眼，就感覺神魂都要被撕裂了！”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寫出如此恐怖的字？”
沈靈清也僅僅是瞥了一眼，便感覺一股淩厲至極的劍意撲麵而來！
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斬碎！
她連忙運轉全身靈力抵抗，同時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前輩……前輩竟然還是一位劍道通天的絕世劍仙！
這字裡行間蘊含的劍意，比她宗門裡那位太上長老的佩劍，還要恐怖千萬倍！
“天不生我梓凡，劍道萬古如長夜……”
她默念著這句霸氣絕倫的話。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前輩說得對！
若無前輩，這世間劍道，確實隻能是萬古長夜！
那位之前看畫入迷的老修士，此刻也被這衝天的劍意驚醒！
他駭然地看著那行字，感受著那仿佛能斬滅一切的鋒芒。
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他終於明白，自己剛才從畫中領悟到的，不過是這位前輩大道中的冰山一角！
這位前輩的境界，根本不是他能夠想象的！
梓凡寫完字，感覺心滿意足。
畫也畫了，字也寫了，任務完成。
他隨手將那幅畫和那張寫了字的書法，遞給還在發愣的書畫攤老板。
“畫得一般，字也一般，送你了。”
說完，也不管老板什麼反應，拍了拍小翠鳥。
“走了。”
便轉身，帶著小翠鳥，悠然離去。
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書畫攤老板愣愣地接過畫和字。
“送……送給我了？”
他看著手中的兩件“墨寶”，感受著上麵殘留的道韻和劍意。
雙手顫抖，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
這哪裡是“一般”？
這是無價之寶！是天大的機緣啊！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梓凡離去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公子！多謝前輩賜寶！”
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修士，也猛地驚醒過來。
他看著梓凡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無比。
有震撼，有敬畏，有感激。
他對著梓凡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拜，是謝前輩指點迷津之恩！
廊柱後，沈靈清激動的嬌軀微顫。
前輩！
前輩隨手一幅畫，便能助人悟道！
隨手一行字，便蘊含無上劍意！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等風範！
這等境界！
這已經不是“高人”能夠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