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大小姐朝前麵走去,四處張望,四處搜羅,從一樓蹦跳到二樓。
在二樓的大船艙裡,招進來的工作人員,已整齊站在那裡等候大小姐的到來。
大小姐一現身,他們集體恭敬朝她行禮,“大小姐……”
大小姐望著他們說道:“你們都是正大老板請來,為我一個人服務的嗎?”
組長朝前走一步,笑著對大小姐講道:“是,從今天開始到最後離開,我們都聽您的使喚。您叫我們乾什麼,我們就乾什麼,絕不違背您的意思。”
這個答複讓大小姐很滿意。
聽完她的話,大小姐轉身往外跑,然後在下樓梯的時候,往站在樓梯口邊的正大老板身上一撲,咧嘴甜甜講一句,“爸爸,謝謝你。”
正大老板緊緊抱住大小姐的身子,開心說道:“你喜歡就好……”
大小姐摟著正大老板的脖子,嬌嗔說道:“爸爸送給我的禮物,我最喜歡。爸,你真好!”
“爸爸答應你的,有機會一定會讓你,痛痛快快出海遊玩一次。現在,爸爸做到了。”
“謝謝爸爸。”說完,大小姐在正大老板的臉上親了一口。
“你看,還有誰來了?”
朝著正大老板的指向,大小姐轉身望去,碼頭岸邊,竟然停著好多車子。
首先下車到船上來的,是大小姐的媽媽和外婆,還有王大廚與阿達隊長。
接著,便是大正賭場其他幾個老板的兒子,和其他賭場的老板,還有其他幾個大人物。
媽媽和外婆都來了,大小姐笑得更歡快了。
所有人都來了,她當然高興。
可除了家人,大小姐是盛情邀請外,其他的來賓,她則禮貌性招呼一下,然後就全部交給短發美女來接待。
顯然,這幫來賓,大小姐是不待見的,態度一般,算是給足了他們麵子。
大小姐的熱鬨,跟晶晶的孤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在其他來賓陸續登船的時候,晶晶就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小少爺一向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麵,也就更加不願引起除了兩個女孩子外,這裡其他任何一個人的關注。
所以看著晶晶默默走開後,小少爺也迅速逃離了現場。
追上晶晶的步伐,小少爺說道:“我沒想到你會來這裡……”
雖然小少爺期盼著晶晶能夠來,但她好幾次拒絕了正大老板的邀請,他猜想最後她會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他做好的準備,是晶晶不會來。
晶晶轉頭,對小少爺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來這裡,原來你跟大小姐早就認識了。”
望著晶晶的眼睛,小少爺笑問道:“你是正大老板請過來陪大小姐的,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陪在她身邊嗎?”
晶晶回頭望一眼大小姐,說道:“我一不是保鏢,二不是服務生,為什麼要一直跟在她左右?再說了,現在她也不需要我。”
這個時候,大小姐正帶著媽媽和外婆,熟悉這裡的環境和人員。
看到有些人也往這邊走,一心想避開他們的小少爺急切講道:“你是‘多餘’的,我也是‘多餘’的,那我們趕緊找一個清靜,沒有外人找到的地方待著吧。”
聽到這話,晶晶說一句“跟我走”後,就帶著小少爺往大小姐的房間走。
換好衣服出來那一會,船長就告訴了晶晶,大小姐的房間在哪裡。
這會兒人多,以防去其他房間,還是被客人們無意找到。所以他們現在能躲的地方隻有那裡,一個任何外人都不敢進的“禁區”。
倆人進到大小姐的房間裡頭,一直待到大小姐派人來請他們過去聚餐。
在這期間,倆人基本沒再說過話,各自靜靜乾著自己的事,並幾乎同時拿起桌上的筆和紙。
不過,晶晶拿起紙和筆是畫琴譜,她總得找些事情做做,而小少爺拿起紙和筆是畫畫,他在畫她的畫像。
倆人沒有任何的交流,哪怕是一個眼神,除了小少爺覺得口渴,在給自己倒杯水的同時,也給晶晶端過去一杯請她喝。
晶晶畫琴譜很投入,對小少爺的行為及言語,絲毫沒有任何回應。
外麵人多熱鬨歡騰,裡頭人少寂靜無聲。
聚餐時,大家首先是齊舉杯慶祝大小姐十六歲生日快樂,接著是排隊輪流到她跟前送祝福,祝福她快快樂樂。
晶晶和小少爺都是正大老板請來的,所以他們都是上上客,與大小姐還有她的家人同桌吃飯。
隻不過這倆師兄妹都是出奇的怪,整頓飯吃下來,除了跟大小姐說了兩句生日快樂的話,再也沒有多說一句,就連他們之間也未曾開口聊些什麼。
當然,這對師兄妹更加沒有理會在場的其他任何人。這也難怪讓其他來賓對他們產生了好奇心,紛紛低頭議論,有關一個是不問世事的隱居人,和一個是麵無表情的冷冰人的是非。
不過,在座的倒是有一個人,很仔細地查看了這兩位奇人的長相與行為,尤其是對晶晶,她感覺她麵熟得很。她就是大小姐的媽媽,正大老板的夫人。
媽媽老盯著他們看,大小姐覺得她這種行為不對,便用手語告訴媽媽,不要盯著望他們,這樣會影響他們吃飯。
溫柔的媽媽用手語問隱默,“孩子,你的那位女性朋友,怎麼一直都不說一句話啊?”
大小姐邊用手語邊用嘴,回答道:“媽媽,她是一個不願意開口說話的人。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子,算是個很奇怪的怪人。林晶晶,她是阿龍哥的師妹,跟對阿龍哥一樣,媽媽,您不用管他們,他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理解到大小姐的意思,媽媽和外婆就朝他們笑笑。
大小姐又對媽媽“說道”:“媽媽,這桌上有很多都是您喜歡吃的菜,您想吃什麼告訴我一聲,我夾給您。雖然今天來了很多人,但是媽媽和外婆還是最重要的人。您和外婆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我啊!”
大小姐很用心的學習手語是為了媽媽。晶晶又見識到大小姐孝順的一麵了。
吃完飯,休息片刻,大家便一同到舞廳跳舞,這樣的場麵更加不適合晶晶和小少爺倆人露麵。
於是,不約而同倆人再次離席,肩並肩一齊走開回到自己的屋休息。他倆的房間就在大小姐房間的兩側,晶晶回屋還是繼續畫她的琴譜,同樣,小少爺也是畫她的人。
大家帶著舞伴一起聚在舞廳跳舞,大小姐本想請小少爺同她一起跳,可找遍了整個舞廳都沒找見他,問服務生,才知道他同晶晶回屋了。
她的生日聚會,她不能不在,所以她便同在場的男嘉賓一一相擁共舞一曲,首先是正大老板,其次是阿達隊長,再次是小明老板,緊接著是賭場其他老板的公子,最後輪流是其他來賓。
按計劃,從船開的那一刻算起,來的客人會在船上逗留遊玩三天,三天後,他們將作為第一批人被小船送回去。
而家人,包括外婆,媽媽,正大老板,阿達隊長,小明老板,將在船上留宿一個星期。
剩下的其他人,將陪大小姐留到最後。
真正的家人,在大小姐心中其實就隻包括外婆,媽媽,正大老板,阿達隊長還有她的阿龍哥,其他人勉強算是她的親戚。
所以在船上遊玩了一個星期後,大小姐懇請這五位家人再在這裡多留三天。
即使正大老板有意要送走阿達隊長,讓他先回賭場工作,大小姐都不肯放行。
沒有辦法,誰讓大小姐是他正大老板心口中的心肝寶貝呢,當然是想留誰就留誰。
家人,親戚,朋友陪著大小姐吃、喝、玩、樂,足足有十天。
在這十天裡,大小姐就像是大家手中的寶,捧著,寵著;祝願,祝福,祈禱,期盼,統統圍著她轉。
其實在這十天裡,晶晶和小少爺同大小姐,一共也就分彆說了二十句話。
起床後見麵的“早上好”,晚上回屋前的“再見,晚安”。此外,再沒有多餘的一句廢話。
沒話說,也並不是他倆就真的一個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一個多麼不情願說什麼。
而是還沒等他倆再開口說句彆的,這位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就被其他人拉走了,除了說要陪玩什麼活動,就是有事要商量。總之,大小姐是忙得很。
跟大小姐沒有說話的機會,但小少爺和晶晶,倆人倒是經常碰到有說話的機會,但誰也沒第一個開口。
晶晶是累了,她想休息,也想隻靜靜地吹著海風,同大海“聊聊天”,所以不想張嘴說話。
而小少爺,他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所以,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話題,在一個看上去合適的場合,打開話匣子。
看晶晶靜靜的望著大海,小少爺便也站在離她隻有幾毫米的地方陪她,看大海,吹海風。
直到十天後,所有“無關”的人,包括正大老板安排進來的服務生(除了王大廚)離開,從玻璃城堡那邊坐船過來的另一群客人上船,小少爺和晶晶才向大小姐開始了麵對麵的講話。
這天,見到八管家,搖籃,花骨朵,白鷗等等熟識的朋友,大小姐歡喜著與他們一一擁抱。
這一切,都是正大老板與小少爺早已安排好了的。
讓朋友們自己隨處遊玩後,大小姐身上穿著一套橘色連衣裙,頭上戴著卡其色太陽帽,手腕上戴著銀質吊墜手鏈,坐在甲板折椅上,享受海上陽光的沐浴。
晶晶穿著大小姐送給自己的一套流蘇邊飾寬吊帶長裙,也是披著長發但沒戴太陽帽,則坐在一旁。
倆人中間的小方桌上,還放著兩杯飲料。
而小少爺坐在不遠處給她倆繪畫,看到什麼就畫什麼。
這次,他看到的是晶晶的側麵還有背麵,大小姐的背影。
大小姐靠在軟墊上,轉頭問道:“林晶晶,說實話,你羨慕我嗎?”
坐在折椅上的晶晶,望著大海,淡淡問道:“羨慕你什麼?”
“我的一切。”
晶晶還是望著大海,輕輕回答道:“不羨慕。”
大小姐整理自己右肩邊上的長發,詫異問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
“那你嫉妒我嗎?”
“嫉妒你什麼?”
“我的一切。”
“不嫉妒。”晶晶還是剛才那個姿勢和表情。
“那你恨我嗎?”
“恨你什麼?”
“我的一切……”
“我不恨你。”晶晶覺得大小姐想多了。
大小姐坐起來,側過臉,高聲問一句,“林晶晶,你真的就沒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嫉妒,恨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晶晶靜靜躺下去,答道:“上船之前我還有一點點羨慕,上船後,沒有了。”
大小姐得意笑一笑,而後,又躺下,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問道:“你,羨慕我什麼?”
“你有一個十分疼愛你的爸爸。”
“就隻有這一點嗎?”
“除了這個,再沒有其他的了。”
“你爸爸呢,他在哪兒?”大小姐竟一時忘了晶晶的“身世”。
晶晶不移視線,淡淡回答一句,“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沒有家人。”
“你不是還有一個姐姐嗎?”大小姐小心翼翼試探道。
晶晶有點緊張,轉過頭,堅定回答一句,“她是,但又不是。”
晶晶不知道大小姐查她的身世,查到了哪個層麵,隻得含糊回答她跟王董事長之間的關係。
大小姐忽然話鋒一轉,問道:“前些日子,我沒有時間照顧你和阿龍哥。在這外麵,我也很少看到你們的身影,你們到底躲起來,乾什麼去了?”
“我在我的房間裡畫琴譜,小龍好像在他的房間裡畫畫。我也就是累了的時候才出來吹吹海風,其他的地方很少去。”
“那這麼說,我桌子抽屜裡頭的琴譜,還有畫著你畫像的紙,是你們倆的?”
“我的畫像?”晶晶疑惑問一句,顯然那天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小少爺在畫什麼。
“是,畫得挺不錯。”大小姐口氣中透露一絲羨慕。
“我不知道他畫的是我。”
“當時隻有你在場,他不畫你,難道會畫我嗎”
“那幅畫你打算怎麼處理,會還給小龍嗎?”
大小姐側過臉,望著她笑說道:“不會,我要留著,記住他,也同時記住你。”
此時的大小姐,看上去很是可愛。
“那你把琴譜還給我吧。”
“那是什麼琴譜?”
“一首搖籃曲。”
“接下來在這裡的每一個晚上,在我睡覺之前,你能為我彈奏一曲嗎?”
“可以。”
“你還會彈什麼曲子?”
“你想聽什麼曲子?”
“你會彈的曲子我都想聽,全部。”
“我可以每天在睡前為你彈奏一曲。”
“再加上在我跟阿龍哥跳舞的時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