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城堡。
接下來的連續十一天,儼然如一家人,木子老師帶著邵琳夫人,小少爺和晶晶隨後跟著,一起分彆去了十一個管家的家中拜年,與他們歡樂度過每一天。
十一天,晶晶的服裝每天都不一樣。但她和小少爺,彼此看對方的眼神還是一樣。
晶晶依舊是冷淡,小少爺依舊是溫情。
每去一個管家的家中的路上,小少爺都會給晶晶講述,自己所知道的有關各個管家的一切。
每每聽著這樣的故事,晶晶都會用一種十分專注認真的眼神,盯著小少爺的眼睛望。
每一次麵對麵,小少爺看晶晶的麵孔越發清晰,她是自己見過最美麗的女孩。
十二天過後,木子老師開始帶著小少爺,去軍校還有部隊走走。
先是在軍校留了三天後,他們又去部隊待了一個星期。
在部隊待一個星期,是木子老師的刻意安排,他希望小少爺能親身體會一下在部隊的生活。
所以,無論士兵們在乾什麼,小少爺都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跟著他們一起做,哪怕是不行,也要做到。
小少爺的體格不行,剛開始,連一般士兵做到的事他都做不來。
但到最後兩天,因為恍惚間看到了晶晶的身影,小少爺的表現有了全新的突破,終究是沒有讓部隊高級將領和父親失望。
也就是看在小少爺能夠做到讓士兵們都滿意,木子老師才帶著小少爺,僅在那裡住了一個星期就回來。
木子老師其實也是有點擔心,小少爺在那裡待久了身體會吃不消。
木子老師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晶晶連同千金和喜鵲,以及醫生護士們一起繼續照顧師母。
這個時候,所有管家的孩子都放假休息在家,他們喜歡玩樂在一起,所以大家聚在主屋附近的場地上遊玩,是很常見的事。
千金和喜鵲時不時會加入到他們的遊戲當中,但晶晶卻是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她覺得照顧師母,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但晶晶又沒有隻把師母關在房中,而是將她帶到外麵來,看著管家的孩子們玩各種遊戲,包括踢毽,跳繩,打球,演話劇等等。
晶晶會把自己看到的每一個場景講給師母聽,像極了一個解說員,儘管她說得沒有千金那樣精彩。
晶晶帶著邵琳夫人在一旁看著孩子們遊戲,孩子們不忍心將她隔絕在外。於是多次邀請她過去,可晶晶卻總是拒絕,任是誰來請都不管用。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過來熱心相勸了,隻顧玩他們的。
到二十號的晚上,晶晶又伏在桌前給教官方秀義寫信,告訴他,她繼續生活在老師家裡的生活怎麼樣。
講完後,晶晶還是會寫上一句,“自己在這裡生活很好,期待他來信”的話。
在木子老師和小少爺從部隊回來後的第二天,木子老師又帶著邵琳夫人,準備去山另一邊的十二個城鎮拜年。
走之前,木子老師詢問晶晶還有小少爺,是否願意跟隨他們一同去。
晶晶首先回答,她想留在家中。
聽完晶晶的意思,小少爺也說自己想留在家中。
晶晶和小少爺都想留在家中,木子老師尊重他們的意願。
在囑咐完他們各自在家照顧好自己後,木子老師就帶著邵琳夫人一起離開了。
這次是紹琳夫人“睡著”後,第一回離開玻璃城堡去十二個城鎮“巡察”,所以重要性可想而知。
為了更好地照顧紹琳夫人,木子老師安排了這裡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還有美女院長隨行。
送走木子老師和邵琳夫人後,晶晶和小少爺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晶晶回了自己的屋,過著一個人的世界。
而小少爺不知為何,隔著晶晶裡屋落地簾的縫隙,竟對著她忙碌的背影,盯望了一天又一天。
望著出神後,小少爺就不是隻用眼睛望了,而是拿起彩筆,將晶晶的背影描繪下來。
後來,眼見晶晶的勤奮用功之心不減,小少爺頗受影響,也回到自己的設計室待著。
他更不能虛度光陰。
千金,搖籃,花骨朵,跟著小少爺一起讀書的夥伴白鷗,幾次去請他們出來玩,均遭到拒絕。
晶晶不願意出來,是因為她曾經答應過大家長,不會再結交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做朋友,她想既然做不成朋友,那又何必玩樂在一起呢。
而小少爺不願意出來,是因為沒有晶晶在一旁,他覺得沒有興致玩樂。
不出來玩,晶晶和小少爺各有自己的理由。
但是,喜鵲還有千金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儘管被拒絕一次又一次,可他們就是不死心。
終於,憑著各自絞儘腦汁想出來的辦法,他們把晶晶和小少爺都從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來。
就這樣,大家又聚在了一起。
這幾天,孩子們玩得最多的遊戲,是比賽放風箏。
但是剛加入這個隊伍中的晶晶不會放風箏,擔心她會找借口離開又回屋待著,小少爺提出再來一次放風箏比賽,晶晶不會沒關係,他們可以教。
為了留住晶晶,孩子們紛紛迎合小少爺,提出就玩放風箏的比賽。
兩個人一組,最後哪個組合放飛的風箏最高,就算哪個組贏,贏的一方還可以得到總管家頒發的獎品。
看著大家熱情激動的麵孔,晶晶決定參加這個比賽。但是晶晶想由自己先挑組員。
對這個,大家沒意見。
晶晶挑選了花骨朵擔當自己的老師兼組員,這麼多人中,她覺得花骨朵最像個老師。
不過既然是放風箏,那肯定是要放開了玩,所以晶晶是在換上運動服後,才加入大家的隊伍中。
看到晶晶總是穿著運動服,小少爺受影響,也換上了運動裝。
長這麼大,既沒有看到風箏在天上飛過,也更加沒有摸過風箏,所以晶晶學了好長時間,還是不會放飛風箏。
可是,沒有人嫌她笨。
剛開始教晶晶放風箏的是花骨朵,但後來她又被搖籃拉走教自己後,晶晶差點成了一人孤軍奮戰。
好在,小少爺來到了她的身邊,答應會教導她,讓她把風箏放飛到最高。
晶晶隻想同其他人一樣,將手中的風箏放飛起來,並沒有在意,這個教自己放飛的人是誰。
所以在學習的時候,晶晶看小少爺的眼神,還是如同往日,沒有絲毫的改變。隻有在看到自己能夠成功,將手中的風箏放飛起來的時候,她忘乎一切,歡笑了起來。
本來在教晶晶的過程中,小少爺望她的眼神很正常,但是看到她臉上出現難得的歡笑後,他的眼神又多了一絲紛亂。尤其倆人在一同牽線的時候,她無意的往他懷中靠近的那一刻,他的心竟跳得比平常快了許多。
但是,這個變化,誰也沒留意到,包括小少爺本人。因為那個時候,他的眼中心中隻有她臉上的笑容。
而晶晶,她關注的,從頭到尾,隻有她手上長線另一頭連著的風箏。
如果說,是放飛風箏那一刻的奔放自由,讓晶晶忘記了本想忘記,而又從沒忘記過的一切。那麼就是那一刻的自由,讓晶晶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真摯單純的笑容。
也就是這個笑容,讓小少爺忘記了一切,眼中滿是有她笑容的身影。
看到晶晶的笑臉,小少爺也笑了,笑得比從前更歡快,比任何人都快樂。
沉浸在放風箏的歡愉之中,大家都忘記了不開心的事。
到了比賽放風箏的時候,因為小少爺和晶晶默契的配合,他們將手中的風箏飛得又高又遠,所以他們獲得了總管家的獎勵。
小少爺拿著獎品,走到還牽著風箏線的晶晶身旁時,他看到晶晶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出現的是悲傷。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
穿著一套白色休閒運動裝的小少爺,關切詢問道:“晶晶,你怎麼了?”
這次穿著一套藍綠色運動服的晶晶,昂頭望著天際邊上的風箏,輕聲問道:“小龍,你說,我要是放手了,風箏它會飛向哪裡?”
小少爺望著風箏,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風會把它吹進大海。”
“要是風箏會說話,它會告訴我該放手,還是要收線呢?”
想了想,小少爺答道:“風箏,它不會說話。”
“它一定想飛得更高,不然不會讓風把自己吹那麼高,也不願被我們收回來。”晶晶緊緊抓住線,想把放飛出去的風箏收回來,但是一時很難將高高在上的它收回來。風太大了。
“我幫你把它收回來。”說著,小少爺準備伸手幫晶晶收回風箏。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試試。”晶晶推開小少爺的手,她拒絕接受幫助。
見晶晶隻是慢慢將牽住風箏的線一點一點往回拉,小少爺在一旁提示,“你這樣拉線,風箏是收不回來的。”
“如果沒有線的牽絆,風箏一定可以飛得更高。”
總管家走到他倆身旁,望著晶晶放飛的風箏說道:“如果沒有線,風箏不會飛起來。”
晶晶輕輕答一句,“靠風不就行了。”
“靠風,當然重要,但關鍵是線,沒有線,風箏想飛向哪裡都不行。不信,你可以試試。”總管家說道。
“可是最後牽絆風箏的還是線,沒有線,它一定可以飛得更高。”晶晶接到。
總管家望著晶晶說道:“但是你也要清楚,脫離了線,風箏就不再是風箏。不是它想飛向哪裡,就能飛到哪裡。它借助的是風的力量,風一停,它隻得落地,落到哪裡,哪裡就是它的歸宿。從此以後它也不再是風箏,因為沒有線。”
晶晶望著總管家,帶著絲絲怨言說道:“可沒有線,至少它是自由的。是線牽絆了它一生,束縛一生,不得自由。”
“自由是暫時的,傷痛卻是永恒的。”總管家說道。
小少爺望著晶晶說道:“晶晶,風箏在你的手上,決定它命運的人是你,不是所謂的風和線。不管是斷線,風箏飛向哪裡,你都可以再把它找出來。或是收了它,它也還是在你手上。無論你怎麼取決,放還是收,風箏最後都會回到你的手上。”
“可它是風箏,決定它命運的人,為什麼不是它自己呢?”晶晶痛苦講道。
“風箏,隻有連著線才是風箏,沒有線的風箏不算是風箏,沒有人可以將斷了線的風箏放到天上。晶晶,風箏隻是風箏,你不必感懷。”說著,總管家伸出手,將晶晶手中的風箏收起來。
晶晶任意讓總管家收回風箏,感慨道:“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東西是自由的嗎?”
小少爺笑著對晶晶說道:“晶晶,我就是自由的。”
“你?”晶晶詫異問一句。
“我是玻璃城堡的小少爺,我想去哪裡,去乾什麼,從來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乾的事都是自己想乾的,也沒有人強迫我去做什麼。你看到過,不是嗎?”小少爺說道。
“小少爺,你真是自由的嗎?”晶晶望著小少爺的眼睛問道。
“當然。”小少爺肯定回答一句。
“那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你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呢?”說完,晶晶就走了。
晶晶走了,沒有人攔著。
三人的對話,其他小朋友也沒聽懂,他們到底是在說什麼。
望著晶晶離去的背影,小少爺說一句:“是的,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我想得到而又得不到的呢?”
站在一旁,已經將風箏收回來的總管家聽到這話,衝小少爺問道:“小龍,你是在問我嗎?”
望著總管家,愣了一下,小少爺微笑說道:“總管家可否回答一下我這個問題,從小到大,有沒有什麼是我特彆想得到,而又沒得到的呢?”
“沒有。小少爺一直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總管家恭敬答道。
“你說,以後的日子,我會一直這樣自由麼?”
“隻要是不跟晶晶有關,小少爺以後的日子,一定還是自由自在,逍遙快樂。”
望著晶晶遠去的背影,眼神中露著心疼的小少爺,幽幽輕聲問一句,“是嗎?”
這次,沒有人回答他。
第二天早上,小少爺從飛機場那邊迎回來一位客人,學業比他高兩屆的師姐,姚阿琪。
這次姚阿琪過來,穿的是綠色襯衫配白色緊身褲,襯衫領邊係著一條綠色絲巾,腰間係著的是一套布藝繡著百合花的腰帶,鞋是白色平底鞋。
雖然今日姚阿琪盤出來的發型很簡單,但濃黑的發絲上佩戴著的字母“yao”造型白水晶發夾很是精致;耳邊垂吊的是銀質小海豚耳環;脖子上戴著的是帶文字“姚”白水晶項鏈;手腕上閃動著的是紫水晶手鏈;戒指也是紫水晶戒指。
剛巧,小少爺帶著嬌美的姚阿琪進大廳的時候,碰到了剛吃完早飯,即將出去玩遊戲的晶晶和花骨朵。
四人照麵,兩個對彼此來說都是陌生人,小少爺覺得需要做一番介紹。
看到小少爺帶著一位女客人回家,穿著長袖連衣裙的晶晶,首先朝他點頭打招呼,“小龍,早上好。”
隨後,穿著格紋連衣裙的花骨朵,也對小少爺和客人打招呼。
小少爺望著晶晶,首先笑問道:“吃完早飯了?”
“嗯。”晶晶答道。
小少爺站在原處,開始互相做介紹,“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師姐,姚阿琪。師姐,這是我爸父親教鋼琴的學生,林晶晶。”
“阿琪小姐好。”晶晶學著花骨朵,向姚阿琪打招呼。
“你好。”姚阿琪也笑著朝她打招呼,心裡卻在想,學生怎麼會住到老師的家裡來呢。
從不接待外來之客,不是玻璃城堡一貫的作風嗎?
小少爺依舊笑著,對晶晶和花骨朵說道:“晶晶,花骨朵,你們先出去玩吧,等一會我過來找你們。”
“那我們就先走了。”說著,頭上裝飾著海軍藍色小發卡的花骨朵,輕輕晃動著腦袋,拉晶晶慢慢跑開。
今天他們玩的遊戲是捉迷藏。
姚阿琪回頭望一眼晶晶,笑說道:“看來她還是你的師妹啊。”
“是。”穿著白襯衫配牛仔褲的小少爺,微笑著點頭說道。
“看得出來木子老師很喜歡她,不然不會把她帶到這裡來教學。”好奇的姚阿琪邊走邊說。
“我們都很喜歡她。”小少爺隨口補充一句。
“不過,在鎮上遇到木子老師的時候,他並沒有跟我提起,這裡還住著一個客人。不然,我該多準備一份禮物帶過來的。”
“師姐,你太客氣了。”
“這要是算起來,她也就是我的半個師妹呢。”
“我父親還有很多學生,真要算起來,你豈不是在外邊,有無數個師姐妹和師兄弟。”
“可是我知道的,卻是隻有這一個師妹呢。其他的,你也不介紹給我認識,我哪知道哪一天走在路上,迎麵走來的一個陌生人,會不會跟我有點關係?”姚阿琪開玩笑道。
“其他的人,我看你也沒必要認識,其實我熟悉的也沒幾個。”小少爺麵露窘態講道。
“那看來我真是不必去認識他們了。”
接著,倆人又往主房後麵走。
看到父母親的臥房,小少爺輕聲說一句:“師姐,謝謝你。”
“謝我?為什麼?因為我為紹琳夫人設計了幾套衣服?”姚阿琪扭頭回應道。
“是。或許是因為師姐比我更懂母親的緣故,所以你設計出來的服裝,父親更喜歡。”
“小龍,我不是比你更懂紹琳夫人,是比你更了解服裝。我喜歡做的事,是跟布料打交道,而不是跟穿它的人。”
“有時候我真想隻為一個人設計服裝,這樣我就能知道,該設計出什麼樣的服裝,才最讓自己滿意。”小少爺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小龍,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能為紹琳夫人,設計出滿意的服裝而感到難過?如果我是紹琳夫人,不管你為了設計出什麼,我都是喜歡的。我想她也是這麼想的。不然,木子老師也不會一直讓紹琳夫人,穿你設計出來的服裝。”溫柔的姚阿琪這樣安慰小少爺。
在姚阿琪心中,師弟一直是一個很孝順的好兒子。他從小就為自己的母親設計服裝,而這,也是讓她最感動的地方。
小少爺望著遠方笑一笑,說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