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後槽牙幾乎要被咬碎。
時淵法典的青銅紋路正像活物般啃噬他的脊椎,每一寸血肉都在灼燒,比之前任何一次卡牌反噬都要劇烈十倍。
更令他發寒的是,那些曾在戰鬥中如臂使指的"觀測者權限"正順著銀色紋路蜂擁而出——敵方弱點數據、因果律推演鏈、甚至連上周幫沈璃修複《昆侖星圖》時記住的古籍編碼,都在被抽向林小邪半透明的沙漏軀體。
"陸哥"沙粒組成的少年抬起手,眉心的紋路與陸燼左眉的契約卡完全重合,"我好像看見好多你每個宇宙的你都在按那張卡"
陸燼的瞳孔驟縮。
法則層的裂隙裡,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閃現——持染血時淵之刃的、渾身浴火的、甚至隻剩半張臉的。
他們的動作整齊得詭異,右手拇指重重壓在左眉契約卡上,像被按了播放鍵的皮影戲。
"原來這就是程硯說的'觀測者的因果推演能力'。"初代使徒殘影的六臂結印聲震耳欲聾,法則奇點裂開蛛網紋,"你們這些自詡清醒的觀測者,早就在輪回裡把'成為容器'刻進了因果鏈。"
意識開始模糊。
陸燼能感覺到"陸燼"這個核心正在融化,先是嗅覺(沈璃常用的沉水香消失了),然後是聽覺(初代使徒的聲音變成悶鼓),最後是視覺——林小邪的沙漏與自己的身影重疊成模糊的光斑。
但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地抬了起來。
不是去按契約卡,而是扣住了林九爺的手腕。
那是實體的觸感。
林九爺的虛影不知何時凝實了,枯瘦手腕上的世界樹金紋正在褪去,露出底下青銅刻痕——和時淵法典封皮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觀測者權限:林小邪殘魂(寄生率83)"
戰力界麵的血紅色提示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陸燼的瞳孔劇烈收縮。
混沌裂隙發出刺耳的尖嘯,像無形的巨手攥住兩人,將他和林九爺同時拽入法則奇點。
"陸燼!"
沈璃的尖叫刺破意識迷霧。
陸燼勉強轉頭,看見她發梢沾著星屑,雙手撐在倒流的時之沙漏上。
青銅沙漏的流痕本應是銀白,此刻卻泛著病態的金,每一粒沙都在掙紮著分裂。
"小邪的傀儡體要崩解了!"沈璃的指尖滲出血珠,時之力在她掌心凝成冰晶,"雙生閉環在吸收你的權限,我我需要三秒!"
話音未落,林小邪的沙漏軀體突然炸開。
無數金砂像被颶風卷散的蒲公英,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雙生紋,每一道紋路都在抽取陸燼後頸的法典印記。
戰力界麵彈出猩紅警告:"警告:雙生閉環正在吸收觀測者權限,剩餘權限:17。"
"夠了。"
沙啞的男聲從熵寂餘燼核心傳來。
林九爺的身影從灰燼中顯形,左手握著的世界樹分枝泛著幽金,枝椏上還掛著未乾涸的黑血——那是之前被陸燼斬落的使徒殘肢。
"你比前九任容器都撐得久。"林九爺枯槁的臉上浮起冷笑,世界樹分枝的尖端抵住陸燼心臟,"但程硯沒告訴你吧?
這具身體裡,早就埋了世界樹的根。"
陸燼想躲。
他試圖調用時淵法典生成攻擊盲區,可戰力界麵的數值欄一片亂碼,混沌抗性的百分比正瘋狂下跌:"屬性壓製:混沌抗性100。"
劇痛貫穿心臟。
世界樹分枝刺入的瞬間,陸燼看見自己的鮮血濺在林九爺手腕上——青銅紋路被血珠浸透,竟浮現出一行極小的古文字:"時淵法典,第零任宿主。"
"現在"林九爺的指節扣緊分枝,"該換我當觀測者了。"
陸燼的意識開始碎片化。
他聽見沈璃的哭腔混著沙漏碎裂聲,看見林小邪的金砂重新聚成沙漏卻缺了一角,甚至感知到法則奇點外有什麼在劇烈震動——像是某種被封印的卡牌,正瘋狂吸收奇點泄漏的能量。
最後一絲清醒時,他瞥見裂隙深處有團幽藍光芒。
那光很像阿卡納上次拍賣的"混沌記憶卡牌",此刻正裹著法則層的亂流,表麵的裂痕裡滲出與他後頸相同的青銅紋路。
"陸"
沈璃的聲音被奇點風暴撕碎。
陸燼眼前一黑,在徹底墜入黑暗前,聽見時淵法典的低語混著新的提示音:"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混沌記憶卡牌重組"
黑暗中漂浮的光點突然被染成青銅色。
陸燼喉間腥甜上湧,後頸的法典烙印像被烙鐵反複灼燒,痛得他本能蜷縮,卻在觸到某種溫熱時僵住——是沈璃的手。
她指尖的冰晶正抵著他後頸,時之力順著皮膚往體內鑽,像根細針挑開意識迷霧。
"陸哥?"
沙啞的少年音撞進耳膜。
陸燼猛地睜眼,看見林小邪的沙漏懸在頭頂,金砂不再分裂,反而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輪廓,眉心與他左眉的契約卡同時亮起幽光。
戰力界麵的亂碼正在重組,血條旁跳出猩紅大字:"檢測到混沌記憶卡牌重組完成——時淵法典(完全體)"。
"沈璃?"他聲音發顫,轉頭時看見她鬢角沾著血珠,原本素白的旗袍被法則亂流撕出幾道口子,卻仍用雙臂撐著倒流的時之沙漏。
她的瞳孔裡流轉著星河般的光,是時之力暴走的征兆:"彆說話,你的權限被抽走了78,現在"
"現在該擔心的是你。"
林九爺的聲音像鏽了的齒輪。
陸燼這才發現自己被按在法則奇點邊緣,世界樹分枝還插在胸口,卻不再湧出黑血——分枝表麵的幽金正在褪去,露出底下與他後頸相同的青銅紋路。
林九爺的枯手正掐著他手腕,掌心裡的青銅紋竟在吸收他的血,每吸一口,他後頸的法典烙印就亮一分。
"九爺!"林小邪的沙人突然撲過來,金砂凝成的手抓向林九爺的胳膊,"你說過會幫我找回完整靈魂的!"
林九爺的瞳孔驟縮。
他鬆開陸燼的手腕後退半步,世界樹分枝在掌心滲出黑霧:"小邪,你隻是"
"隻是被熵寂吞噬的殘魂?"陸燼撐著奇點邊緣站起,胸口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時淵法典的青銅紋從後頸爬遍全身,在他指尖凝成半透明的書頁。
戰力界麵彈出新提示:"混沌抗性恢複至92,檢測到宿主與法典共鳴度提升至100。"
他盯著林九爺手腕上的青銅紋,想起之前看見的"時淵法典第零任宿主",喉間溢出低笑:"您當年把法典封印成混沌記憶卡牌,是怕被輪回法則發現?
所以每次輪回都用林家血脈當容器,等觀測者成長到能激活權限,再"
"住口!"林九爺的枯手突然掐住自己手腕,像要撕掉那道紋路,"你根本不知道輪回有多殘酷!
每過十萬年,所有卡牌文明都會被熵寂碾碎,連法則都要重寫"
"所以你就用林家子孫當誘餌,引觀測者來激活雙生閉環?"沈璃的時之力鎖鏈突然從虛空中竄出,裹著冰晶穿透林九爺心臟。
鎖鏈末端係著她的銀鈴發飾,此刻正隨著法則亂流叮當作響,"小邪的靈魂碎片被熵寂啃了十年,你連半張治愈卡都舍不得用!"
林九爺的身體瞬間透明。
他低頭看著胸口的鎖鏈,嘴角卻揚起瘋狂的笑:"沒用的,雙生閉環早就和輪回核心綁定了"
話音未落,林小邪的金砂突然逆著時之沙漏的方向流動。
它們在半空聚成六臂虛影,每隻手都結著晦澀的法印——正是之前出現的初代使徒殘影!
虛影的第三隻眼睜開時,陸燼的戰力界麵炸開刺目白光,提示音幾乎刺穿耳膜:"警告:輪回手印激活,檢測到法則奇點不穩定度+300!"
"小邪?"沈璃的鎖鏈突然鬆動。
她望著那六臂虛影,瞳孔裡的星河開始坍縮,"你的沙粒在吸收初代使徒的殘念?"
"姐"林小邪的沙人聲音變得空洞,混著初代使徒的回響,"我好像記起為什麼總做同一個夢了。
夢裡有座青銅塔,塔尖刻著'時淵'兩個字,塔底"他的沙手按在林九爺心口,"壓著輪回核心的碎片。"
陸燼的呼吸一滯。
戰力界麵彈出新關聯:"新關聯:輪回核心碎片→林家血脈(確認度97)"。
他終於明白林九爺手腕上的青銅紋是什麼——那是封印輪回核心碎片的契約,而林家每代家主,都是這碎片的"活容器"。
"原來程硯說的'世界樹根',根本不是種在我身體裡。"他盯著林九爺逐漸透明的身體,時淵法典的書頁在掌心翻卷,"是種在林家血脈裡,用輪回核心當養分。"
林九爺的身體開始崩解。
他最後看了眼林小邪的沙人,喉間溢出破碎的歎息:"小邪,彆怪爺爺這是我們林家的命"
話音未落,初代使徒的虛影突然揮出一拳。
六臂上的法印全部亮起,輪回手印直接刺入法則奇點。
奇點發出垂死的尖嘯,亂流像被無形的手揉成一團,露出裂隙深處的幽藍光芒——正是之前陸燼瞥見的混沌記憶卡牌,此刻已完全重組為青銅法典,封皮上的"時淵"二字正與他後頸的烙印共鳴。
"陸哥!"林小邪的沙人突然被奇點亂流卷走,金砂簌簌落在陸燼掌心,"我的意識在被你的混沌裂隙吞"
陸燼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這才發現自己背後不知何時裂開一道漆黑裂隙,正像活物般吞吐林小邪的沙粒。
戰力界麵瘋狂跳動:"混沌裂隙異常活躍,檢測到未知能量吸收中目標:林小邪意識殘片(進度43)"
"停下!"他本能去抓林小邪的手,卻隻碰到一把金砂。
時淵法典在掌心發燙,書頁自動翻到某一頁,上麵浮現出一行血字:"欲救殘魂,先破輪回。"
沈璃突然撲過來,時之力裹著冰晶罩住他的混沌裂隙:"裂隙在吸收小邪的意識當'燃料',再這麼下去"
"我知道。"陸燼握緊掌心的金砂,時淵法典的青銅紋爬上他的眼眶,"但它也在吸收輪回核心的能量。
程硯想讓世界樹紮根輪回核心,可他不知道"他望著裂隙深處的時淵法典,嘴角揚起冷冽的笑,"真正的時淵法典,才是輪回核心的鑰匙。"
法則奇點的亂流突然倒卷。
陸燼感覺有雙無形的手在扯他後頸的烙印,時淵法典的共鳴聲震得他耳膜發疼。
他望著沈璃染血的指尖,又看了看掌心逐漸消散的金砂,突然將時淵法典按在裂隙上。
青銅光芒炸亮的瞬間,他聽見法典的低語:"混沌裂隙,開。"
裂隙深處傳來某種古老存在蘇醒的轟鳴。
陸燼的視線被青銅光填滿前,最後看見的是沈璃驚慌的臉,和她身後重新凝聚的初代使徒虛影——那虛影的六臂,正結著與輪回手印完全相反的法印。
而在他掌心,最後一粒金砂突然鑽進裂隙,戰力界麵彈出新提示:"混沌裂隙融合進度: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