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的虛空漩渦震顫得更劇烈了,半透明人影的輪廓在扭曲的光華中逐漸清晰。
陸燼的識海被時淵法典的共鳴震得發疼,界麵上猩紅的"因果律觀測者(叛逃狀態)"幾個字還在閃爍,他卻先看清了那人手裡攥著的東西——一枚流轉著星芒的菱形密鑰,正隨著人影的靠近在虛空中劃出銀線。
"伊芙琳用程硯碎片控製議會"觀測者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頁,帶著某種不屬於現世的沙啞,"這密鑰能重置維度規則,但必須"
話音突然被截斷。
伊芙琳的裙擺"刺啦"一聲裂開道口子,青銅紋路如活物般竄上她脖頸,連瞳孔都泛起渾濁的青銅色。
陸燼的界麵驟然彈出新數據:【世界樹核心碎片激活——空間抗性+100】,幾乎同一時間,伊芙琳揚起的右手滲出黑霧,那些原本跪伏在大廳四角的法則傀儡竟像被抽走了骨血,全部融化成黏膩的黑潮,朝著觀測者席卷而去。
"你的叛變,早在我設計的輪回中。"伊芙琳的聲音裡混進了第二重音調,像兩塊金屬在互相刮擦,"所有試圖跳出棋盤的棋子,都該被碾碎。"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看見觀測者後腰被黑霧舔到的瞬間,半透明的身體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那不是普通攻擊,是直接侵蝕因果律的湮滅。
時淵法典在識海瘋狂翻頁,界麵上【混沌裂隙】的冷卻時間突然歸零,他想也不想就攥住觀測者的手腕,另一隻手按在胸口那道沈璃留下的法則紋路。
金色沙粒從傷口噴湧而出,在兩人之間凝成漆黑的裂隙。
觀測者被他推進去的刹那,陸燼摸到對方掌心的密鑰,涼得像浸過萬年冰泉。
界麵紅光一閃:【密鑰綁定成功】,可下一秒,他就倒抽一口冷氣——那密鑰正貼著他皮膚燃燒,像塊燒紅的烙鐵,在他掌心裡烙出焦黑的痕跡。
"雙屬性需要'混沌+時'雙屬性"觀測者的聲音從裂隙裡透出來,帶著破碎的尾音,"她拿走了時之使徒的本源,隻有"
裂隙"哢"地閉合了。
陸燼攥著密鑰的手在發抖,額角的冷汗滴在鑰匙上,卻連一絲水漬都留不下。
他忽然想起沈璃消失前說的"新秩序要自己生自己",想起她晶簇手臂崩解時漏下的銀砂——那些沙粒此刻正從他的指縫裡鑽出來,像一群有生命的螢火蟲,繞著密鑰跳起螺旋舞。
"沈璃?"陸燼輕聲喚了一句,喉嚨發緊。
銀砂突然凝聚成半透明的手掌,精準地鉗住他的手腕。
陸燼還沒反應過來,那手掌就拽著他的手,將密鑰狠狠按向自己眉心。
劇痛炸開的瞬間,他看見無數金色光斑在視網膜上炸開,界麵瘋狂刷新著亂碼,直到一行新數據緩緩浮現:【時屬性適配度97·混沌屬性適配度92·融合進度32】。
"你瘋了"陸燼想抽回手,卻發現銀砂像活了一樣纏住他的胳膊,"這是要燒穿靈魂的!"
回答他的是眉心處更劇烈的灼燒感。
陸燼眼前閃過沈璃最後那抹逐漸透明的笑,閃過她刺進自己心臟時眼底的決絕,突然就明白了——那些銀砂不是殘留的能量,是她用最後的時之力,把自己的意識碎片封進了法則紋路裡。
此刻正拚了命,要幫他完成雙屬性融合。
"咳"陸燼咬著牙悶哼,鮮血順著下巴滴在胸口的時之羅盤上。
羅盤突然發出蜂鳴,金色沙粒如溪流般湧進他血管,界麵上的融合進度開始瘋狂跳動:456881
伊芙琳的冷笑再次傳來:"就算融合了又怎樣?
這議會大廳的法則"
她的話戛然而止。
陸燼猛地抬頭。
原本被黑霧籠罩的地麵正泛起金光,無數細微的坐標網格從大理石縫隙裡爬出來,像一張金色的網要把整座大廳罩住。
界麵在此時彈出刺目的紅光,他甚至能聽見數據警報的嗡鳴:
【警告:維度規則漏洞生成——】
話沒說完,界麵突然黑屏。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能清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順著密鑰的灼燒感,往他靈魂深處鑽——那是維度規則的碎片,是能改寫輪回的鑰匙。
伊芙琳的裙擺突然全部裂開,青銅紋路如蛇群般竄向天花板。
陸燼看著她扭曲的臉,忽然笑了。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指尖輕輕撫過眉心的密鑰,那裡的灼燒感已經變成了溫熱的暖流。
"伊芙琳。"他的聲音很輕,卻蓋過了法則崩潰的轟鳴,"你說輪回是宿命。"
他頓了頓,看著界麵重新亮起的【融合進度100】,看著密鑰在眉心化作一道金色印記。
"但現在,我要做那個掀翻棋盤的人。"
金色坐標網格從大理石縫隙裡爬出時,陸燼的後頸先泛起刺痛。
界麵紅光炸裂的刹那,他聽見密鑰在眉心發出蜂鳴——那是維度規則正在剝離原宿主的哀鳴。
伊芙琳的青銅裙擺突然暴漲三尺,根須狀的紋路裹著黑霧穿透空氣,目標卻不是他,而是正從混沌裂隙邊緣跌落的觀測者。
"你們以為能重複上個輪回的勝利?"伊芙琳的聲音裡滲出冰碴,根須精準刺穿觀測者咽喉的瞬間,陸燼看見半透明人影胸口裂開的蛛網裂痕裡,竟淌出星塵般的光粒。
觀測者的手指死死摳住根須,卻在觸碰到黑霧的刹那化作齏粉,最後一道意識碎片撞進陸燼識海:"程硯的記憶繭在蘇晚晴"
"觀測者!"陸燼踉蹌著要衝過去,腕間卻傳來刺骨的寒意。
沈璃的沙粒手臂不知何時纏上他手腕,那些本應流動的金砂此刻像被澆築了水晶,每一粒都泛著冷硬的光澤。
界麵閃爍的紅光裡,"時之力總量:1"的提示刺得他瞳孔收縮——這是她最後1的力量,連維持人形都做不到了。
"用我的時之力激活密鑰。"沈璃的聲音從沙粒中滲出,每一個字都像碎冰撞在玻璃上,"這次的產道是維度法則本身。"她結晶化的指尖按在密鑰上,陸燼突然感覺脊椎被什麼尖銳物刺穿——那是密鑰化作的金色鎖鏈,正順著他的脊骨往心臟鑽。
劇痛讓他跪坐在地,鮮血濺在結晶手臂上,卻連一絲裂痕都留不下。
"沈璃你瘋了!"陸燼抓住她的手腕,結晶表麵冷得像浸過冥河,"時之力耗儘你會"
"會徹底融進法則裡。"她的沙粒麵容浮起模糊的笑,"但至少能幫你把密鑰釘進規則核心。"鎖鏈穿透心臟的瞬間,陸燼聽見肋骨斷裂的脆響,可比疼痛更劇烈的是心悸——他看見沈璃的沙粒正隨著鎖鏈的延伸不斷消散,最後一粒金砂沒入他心口時,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這次換你當媽媽"
伊芙琳的冷笑突然變了調。
陸燼抬頭的刹那,後頸的汗毛全部炸開——那女人的麵容正在分裂,左邊是程硯溫文爾雅的眉眼,右邊是蘇晚晴染著血的唇角,兩張臉重疊處滲出黑色黏液,像在進行某種扭曲的融合。
界麵最後一次閃爍,殘留的亂碼刺進視網膜:"警告:議會核心坐標暴露——"
"原來你早把密鑰嵌進了我的時淵法典!"陸燼突然抓住心口的鎖鏈,那裡的溫度與法典共鳴的震顫完全吻合。
他終於想起沈璃刺進他心臟時,那柄時之匕首劃開的不隻是血肉,還有法典封皮上若隱若現的暗紋——她早就在那時,把密鑰作為"種子"種進了法典最深處。
伊芙琳的融合麵容突然扭曲,程硯的半張臉發出尖叫:"不可能!
輪回碑上明明寫著"蘇晚晴的半張唇卻勾起冷笑,血珠順著下巴滴落:"他比我們多了個變量那個傻姑娘的命。"
陸燼的手指深深掐進鎖鏈,能清晰感覺到法典在識海瘋狂翻頁,每一頁都映著沈璃的臉——在古籍堆裡啃包子的臉,用星砂幫他修複古畫的臉,最後笑著說"新秩序要自己生自己"的臉。
他突然笑了,血沫濺在伊芙琳扭曲的麵容上:"變量?
不,是我和她一起,在輪回碑上重新寫了一行字。"
金色鎖鏈突然發出轟鳴。
陸燼感覺心臟與議會穹頂之間有什麼東西被焊死了,那是密鑰在抽取他的生命力,也是在抽取整個維度的規則之力。
伊芙琳的融合體開始崩解,程硯的半張臉先化作黑霧,蘇晚晴的半張唇卻在消散前輕聲說:"看看穹頂"
陸燼抬頭。
原本籠罩大廳的青銅法則光膜正被金色鎖鏈撕裂,穹頂中心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露出外麵翻湧的混沌星雲。
他的界麵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倒計時開始在視網膜上跳動:00:59:5900:59:58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陸燼摸著眉心的密鑰印記,那裡還殘留著沈璃最後一絲溫度,"用我的命當火種,點燃新的維度規則。"他站起身,鎖鏈在脊椎裡發出清脆的響聲,"但這次,我會帶著她的那一份,看遍新秩序的日出。"
穹頂的裂隙裡,有金色光雨開始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