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龍的長鳴震得陸燼耳膜生疼，他抹了把臉上黏著龍血的碎發，卻在指腹觸到沈璃手背時渾身一僵——那層凝固的星砂膜正發燙，像塊被曬透的琥珀，將兩人掌心的溫度嚴絲合縫地鎖在一起。
"界麵動了！"淩蘇夜突然低喝。
她原本散成藍霧的熵能不知何時聚回指尖，凝成顆幽藍的小太陽，正隨著虛空龍軟膜的起伏明滅。
陸燼猛地抬頭，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竟在崩潰邊緣重新爬動，隻不過這次的文字泛著詭異的血光："坍縮半徑：無限——檢測到'世界樹根係'正在被陣列吞噬。"
他喉結滾動。
龍翼下的軟膜裡，暗金鱗片脫落的軌跡與法典虛影上的裂痕完全重合，那些曾被他視作汙染源的暗紅脈絡，此刻正像活物般順著龍脊遊走，最終沒入龍頸處半透明的龍核。
而鏽蝕法典的虛影不知何時飄到龍核上方，兩者的紋路竟開始重疊，像兩塊被潮水衝上岸的拚圖。
"反噬不是契約"陸燼的聲音發顫，遊商之前那句"胎衣"突然炸響在腦海，"是瑪爾達的'分娩'！"
話音未落，龍腹處的鱗片突然裂開道細縫。
因果祭司裹著焦黑的煙霧鑽出來，他左胸的世界樹圖騰正在融化，滴下的綠液腐蝕出滋滋響的孔洞，右手卻緊攥著張燃燒的卡牌——卡麵是破碎的天平，火焰舔過的地方浮現出鎏金咒文。
"嗤——"卡牌刺入虛空的刹那，陸燼的界麵瘋狂跳動。"汙染源消失——代價：世界樹根係轉化為能量"的提示剛跳出，因果祭司的身影已淡成殘影，他的嘶吼混著龍鳴撞進眾人耳中："清道夫的陰謀被反噬了創世之痕在複製初代使徒的死亡！"
"複製死亡？"沈璃突然抽回手。
她掌心的星砂膜"啪"地裂開，沙粒在半空轉了三圈，竟重組為時之羅盤——青銅盤麵上十二道刻痕泛著銀芒，每道刻痕裡都流轉著陸燼從未見過的星軌。
"小心！"淩蘇夜的熵能太陽"轟"地炸開，藍紫色光雨裹住沈璃的手腕。
但時之羅盤已穿透龍核表麵的軟膜，精準刺入那團暗金胚胎。
界麵紅光暴漲，"淨化完成度：100——檢測到'鏽蝕法典虛影的核心'"的提示幾乎要灼穿視網膜。
沈璃的發梢開始泛金。
她仰頭時，瞳孔裡的星砂全部湧進羅盤，整個人化作金色風暴卷向虛空龍的頭頂。
風暴中傳來她被風聲撕扯的尖叫："契約反噬的坍縮是瑪爾達的'死亡記憶複蘇'！
她在借我們的身體，生下新的"
話音戛然而止。
陸燼望著風暴中心逐漸透明的沈璃，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鐵。
淩蘇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她指尖的熵能太陽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珠大小，正順著軟膜的紋路往龍核方向鑽："我的熵能在給那團胚胎供能。"
"遊商！"陸燼猛地轉頭。
維度遊商不知何時單膝跪地，他的沙漏右眼徹底成了漆黑的漩渦，星圖左眼卻亮得刺眼，連眼白都泛起銀河般的光。
魚線在他掌心勒出深痕，末端的焦黑碎片正瘋狂吸收著胚胎溢出的金紅光芒。
"看龍心臟。"遊商的聲音像兩塊金屬摩擦，"那團胚胎在躲我的碎片，但它躲不開魚線。"他突然咧嘴，露出沾著血的後槽牙，"小陸子，準備好接新數據——"
話音未落，魚線突然繃直。
陸燼眼睜睜看著那截焦黑碎片穿透軟膜，直往虛空龍心臟位置紮去。
他的界麵在此時發出刺耳鳴叫，數據流像被攪亂的蜂蜜，所有文字都扭曲成亂碼。
最後一絲清醒時，他看見遊商的星圖左眼閃過道紫芒，而界麵最下方，一行新的血字正在拚命往上爬——
"警告：因果律壁"
當維度遊商的魚線尖端泛起幽藍，穿透虛空龍心臟處的軟膜時，陸燼的太陽穴像被重錘反複敲打。
界麵數據流在劇痛中瘋狂翻湧，原本扭曲的亂碼突然凝固，一行猩紅血字炸成刺目光團——"陣列激活——新輪回周期即將重置"。
"小陸子！
接住！"遊商的嘶吼混著骨骼碎裂聲炸響。
陸燼抬頭，正看見遊商喉間湧出黑紅碎片，那些裹著星軌的記憶殘片像利箭般穿透虛空，精準刺入懸浮在龍核上方的鏽蝕法典虛影。
遊商的沙漏右眼漩渦驟然擴大，連眼窩都開始透明化，星圖左眼的銀河光卻愈發熾烈，"用我的存在…作為陣列的'陣痛錨點'！"
"你瘋了？！"陸燼想衝過去，卻被龍核爆發的衝擊波掀得撞在軟膜上。
他的界麵突然彈出半透明光屏，"檢測到'陣痛錨點'綁定成功——維度遊商·陳淵存在度開始剝離。"血字還未消去，遊商的身影已淡成薄紗，魚線"啪"地斷裂，末端焦黑碎片裹著他最後一句"記住…輪回的需要活的錨點…"消散在金光裡。
"沈璃！
淩蘇夜！"陸燼咬碎舌尖，腥甜湧進口腔。
他看見沈璃的金色風暴正在與龍核裡的暗金胚胎糾纏，時之羅盤的刻痕全部亮起，將她的手臂與胚胎表麵的因果紋路焊死；淩蘇夜的熵能太陽縮成針尖大小，正順著龍脊的血管往胚胎核心鑽，她的指尖滲血，卻仍咬著牙維持著能量輸送——那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給胚胎供能。
"不能讓她們被卷進輪回重置！"陸燼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反手抽出腰間的時淵之刃，刀刃上的法典紋路突然活過來，順著手臂爬上脖頸，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混沌裂隙·三維包裹"的技能樹。
界麵最後一次刷新，刺目的紅光裡"代價：永久失去'虛空龍·因果之眼'——鏽蝕法典虛影即將實體化"的提示幾乎要灼穿他的大腦。
"去他媽的代價！"陸燼暴喝一聲。
時淵之刃劃破虛空的瞬間，他眼前閃過三天前陳淵在古董店說的話："混沌裂隙的包裹範圍越小，代價越可控——但你得賭同伴的命。"此刻他賭上的不隻是命，還有自己用三年時間才與虛空龍建立的因果鏈接。
劇痛從右眼蔓延至全身，他能清晰感覺到那片曾讓他看透因果的金色瞳孔正在萎縮，像被捏碎的玻璃珠。
龍核突然劇烈震顫。
暗金胚胎表麵裂開蛛網狀紋路，初代使徒的麵容從中浮現——銀發，左眼是虛空龍的豎瞳，右眼嵌著鏽蝕法典的青銅齒輪，她的聲音像無數人同時說話："反噬不是終點…是輪回的'陣痛'。"話音未落，胚胎與沈璃的金色風暴、淩蘇夜的熵能針尖同時爆發出刺目金光，整個異空間開始像被揉皺的紙頁般扭曲。
"抓緊我！"陸燼的混沌裂隙終於成型，幽黑光膜裹住三人。
他看見初代使徒的身影與虛空龍的軀體重疊，龍鱗化作細碎金砂，順著裂隙的縫隙向外飄去——那些沙粒的軌跡，竟直指他在現世的古董店。
界麵在此時徹底崩潰，最後一道數據流是沈璃被金光包裹的臉，她的唇形分明在說："我們…成了她的'因果律壁'。"
當金光徹底吞沒視野時，陸燼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再睜眼時，三人正癱在古董店的檀木櫃台後，沈璃的發梢還沾著星砂，淩蘇夜的熵能太陽在指尖明滅，而原本擺在牆角的青銅鼎，此刻正順著鼎足縫隙滲出一滴金色血液，在青石板上暈開詭異的花。
陸燼撐著櫃台站起，指尖剛觸到鼎身，眼前突然閃過界麵重啟的藍光——那是他熟悉的數據流滾動聲，隻是這次的首行提示，竟寫著："檢測到'因果律壁'共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