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廳街4號,一身警服穿戴整齊的亞瑟從大倫敦警察廳總部走出。
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分管倫敦其他警區的一眾警督,大家互相交流著今天早上警務會議布置的工作內容,時不時還互相打趣兩句。
警督們大多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在一眾人中,年輕的亞瑟顯得格外紮眼。
老警督們對於這位如火箭攀升的年輕人倒也十分照顧,但言語之間更多的還是顯露出一股頗有距離感的客套。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年輕人是深受內務大臣羅伯特·皮爾賞識的人物,可這種被特彆對待的生分感覺讓亞瑟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阿加雷斯則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幾位滿臉堆笑的老警督,他提醒著亞瑟。
“都是虛情假意,看看他們的眼神吧,再熱情的笑容也蓋不住寫滿真實的眼睛。這幫人簡直嫉妒的想要掐死你。
亞瑟,看來你爬的太快也不好啊!總是四麵樹敵。不如咱們想想辦法,先下手為強,給他們來一點教訓?”
但亞瑟對於紅魔鬼的挑撥已經早就免疫了。
如果他真的按照阿加雷斯的意思辦事,從四年前到現在,他估計已經殺了一個營了。
他勉強的應付著老警督們的大獻殷勤,不過好在警督們出了蘇格蘭場之後,沒多久便紛紛坐上來往的公共馬車返回各自警區。
亞瑟長出了一口氣,但還沒等他調整好心情,早就在蘇格蘭場對麵等候多時的埃爾德已經滿麵笑容的迎了上來。
埃爾德從兜裡摸出兩張票在亞瑟麵前晃了晃:“亞瑟,你瞧瞧這是什麼?皇家學會的講座門票!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我堂妹手裡搶過來的。”
亞瑟當然知道這小子的潛台詞,他抬手攔了輛路過的公共馬車。
“我知道了,今天你的餐費我全包了。”
埃爾德緊隨著亞瑟鑽進馬車裡,哈哈大笑道:“夠仗義!不過我也不讓你吃虧。你之前不是特意叮囑我找化學和藥理學的講座嗎?
這回我可打聽清楚了,今天的主講人就是一位極負盛名的化學家。肯定讓你滿意!”
馬車搖搖晃晃的啟動,亞瑟的腦袋也隨著一起搖擺。
“埃爾德,這回你可一定得確定好了。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小劇場看戲,本來說好了是看些高雅藝術,但實際上表演內容好像不太文明。”
埃爾德聞言,厚著臉皮咳嗽了一聲。
“亞瑟!藝術不藝術的,不還是得看你用什麼眼光審視它嗎?
你得用批判的眼光辯證的看待它,美麗的女士們都窮的穿不起上衣了,這透露著怎樣的信息?
我們這個社會的運轉,一定是出了某種問題!”
亞瑟瞥了他一眼:“這就是你看完演出後立馬失蹤的原因?
雖然社會確實出了毛病,但你的腦子也沒靈光到哪裡去。
去**就去**,關鍵還是個男妓,男妓也就算了,還讓你姨媽抓了現行,鬨到最後還不是得老子幫忙撈你!”
埃爾德聽到亞瑟揭他傷疤,頓時勃然大怒道:“亞瑟!你他媽的!我去之前又不知道那是個男的!誰不知道雞奸是重罪,我可是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能去做走私生意?”
“那能一樣嗎?走私大不了把我絞死,判我雞奸你這是要辱我清名!”
亞瑟望著埃爾德一臉正氣的模樣,輕聲歎了口氣:“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這回去皇家學會聽講座,你總不會再給我弄出點能批判的問題吧?”
“哪兒能呢……”
埃爾德油嘴滑舌的正準備開口整兩句黃腔,但還沒等開口卻看見亞瑟把掛在牛皮腰帶上的快速手銬摘下來了。
亞瑟盯著那副手銬,自言自語道:“走私問題,我確實抓不了你。但如果你是在皇家學會搞淫穢色情……”
埃爾德聽到這裡,趕忙舉手投降,對亞瑟行注目禮。
“你彆亂來啊!我這回帶你過去可是真心實意,沒有任何一點的個人私欲。這次真的是個化學講座。那個科學家很有名的,我記得叫……叫什麼邁克爾……邁克爾什麼來著……”
亞瑟試探著問了句:“邁克爾·傑克遜?”
埃爾德一聽,一拍大腿喊道:“沒錯!好像就是邁克爾·傑克遜,我就說他很有名吧,你看你都認識他!”
亞瑟深吸一口氣:“埃爾德。”
埃爾德一臉高興:“怎麼?不用謝我,你請我吃個晚飯就行。”
“我他媽今天非得把你銬起來!”
“唉!亞瑟!你他媽還真動手啊!”
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街道上,穿過人流與倫敦的街頭巷尾,不知過了多久,總算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位於倫敦東北部的格雷山姆學院。
車門打開,雙手被手銬鎖住背在身後的埃爾德跌跌撞撞的被推下了車。
他踉蹌著向前蹬了兩步,鼻子都差點撞到了學院的朱紅色磚牆上。
亞瑟禮貌的脫帽向車夫致了個謝,隨後從兜裡掏出兩先令遞了過去。
“這裡不好打車,所以麻煩您在這等我們兩個小時,之後我們還需要乘您的車,返程的路我們會付雙倍的價錢。”
車夫倒也樂得賺這個輕鬆錢,他脫帽回禮道:“沒問題,警官先生。”
亞瑟剛剛下車,還未等踏實的站在地上,便聽見埃爾德憤怒的咆哮聲。
“亞瑟!你看看這是什麼?我就說了今天的主講人叫邁克爾,你還非不信!”
亞瑟抬眼望去,埃爾德正在一麵用於介紹今日講座主講人的看板前。
他氣憤的蹦蹦跳跳,嘴裡也不太乾淨:“你他媽的,還不趕緊把我的手銬解開。來聽講座的大多都是倫敦的淑女,你讓她們瞧見我這樣,我以後還怎麼找機會和她們花天酒地?”
亞瑟掃了眼四周,發現埃爾德說的還真沒錯。
雖然時間尚早,但格雷山姆學院的大門外已經停了不少馬車,穿著靚麗百褶裙、戴著絲質白手套的夫人小姐、大家閨秀隨處可見。
她們有的在私家車夫的攙扶下,提著長裙走下馬車,還有一個仆人在一旁拿著隨身的小掃帚替她清掃乾淨路邊的馬糞和垃圾,以免玷汙了她白淨美麗的長裙。
有的則拿著一把扇子掩在嘴邊,和熟悉的好友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還有一部分則若有若無的瞥了埃爾德一眼,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讓埃爾德少爺極為憤怒的笑意。
亞瑟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讓他丟儘了臉麵,否則這小子八成半年都不再會搭理他。
他走上前去,熟練的順著埃爾德的手腕一用力,手銬便重新回到他的手裡。
埃爾德捂著發紅的手腕扭了扭,隨後不滿的指著身旁的展板衝亞瑟罵道。
“亞瑟,你看看上麵寫著什麼?你看清楚了,今日主講人:邁克爾·法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