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貴妃鬆了口氣,起身坐在皇上對麵。
對皇上的這個安排,蘇貴妃其實並不讚成。
甚至,很不情願。
“皇上,當初是您同意鳳嫋嫋嫁給太子,如今為何又讓皇兒和她親近?皇兒怎麼說也是您的親生兒子,您怎麼能讓他和一個有夫之婦有染?這要是傳出去,皇兒還怎麼做人?”
皇上一顆一顆將黑色棋子收進甕內。
“他現在名聲也沒好到哪裡去,就能做人了?”
蘇貴妃表情僵住,隨即扣住皇上收棋子的手,小小的撒起了嬌。
“皇上,皇兒還小,臣妾會時時督促他上進,讓他早日為皇上分憂。皇上,您就彆生氣了嘛。”
蘇貴妃眼睛含笑,那雙柔軟無骨的手指在皇上的掌心輕撓,直撓進了皇上的心裡。
皇上最吃蘇貴妃這一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把把人拉進懷裡。
語氣也放輕了幾分。
“生氣犯不著,鳳嫋嫋有如此反應,也在朕的意料之中。怪隻怪蘇無良是個廢物,連個女人都收不了。朕當初若不讓她嫁太子,她就會尋其他男子出嫁,那才是朕最不想看到的。”
定國公府餘溫尚存的,不僅有在邊境的威望,背後還有醫藥世家楚家的支持。
必須掌握在他可控範圍內,皇上才能安心。
說著話,皇上又無奈的瞥了蘇貴妃一眼。
“若老八爭氣,能讓鳳嫋嫋看上,朕何須如此費儘心機。朕有意提攜老八,但也要他自己有本事才行。不指望他趕上太子當年的風頭,但也不要提起他,都是不堪重用的評價。”
蘇貴妃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立馬起身又下跪了。
“都是臣妾教導無方。求皇上再相信皇兒一次,皇兒已經在努力了。”
皇上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們知道朕的心意就好,起來吧。”
蘇貴妃保持著跪姿沒起來。
“皇上,皇兒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臣妾想給皇兒定下婚事,娶一名正妃,兩名側妃。她們也可以替臣妾管管皇兒,讓他收收心。”
皇上問:“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蘇貴妃道:“皇兒今日看中了兩名側妃,分彆是刑部尚書嫡長女,和兵部尚書嫡次女。至於正妃人選,臣妾覺得,內閣首輔大臣,殷卓孫女殷姮,最為合適。”
“殷姮?”
皇上指尖輕叩著棋牌。
“出身倒是配得上老八,確實是正妃的合適人選。”
見皇上同意,蘇貴妃喜上眉梢。
“隻是,今日臣妾和殷老夫人提起,卻被拒絕了。殷老夫人說,殷姮早與鳳梟有婚約,如今殷姮正在淩雲寺為鳳梟祈福,不想考慮婚嫁之事。皇上,您看……”
又和鳳家人有關係。
皇上不自覺眉心蹙起。
他竟然不知道,鳳家和殷家差點成了姻親。
“鳳梟已去世半年,就算真有婚約,也早該作廢了。況且倆人又沒有成婚,還輪不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做這些。朕會和殷太傅說說,讓她速速回京。”
蘇貴妃得逞勾唇。
“多謝皇上成全。”
錦華宮這邊。
蘇母和孟嫵老早就出了錦華宮,但就是找不到自己帶來的嬤嬤和丫鬟。
倆人差點把禦花園逛了個遍。
最後在禦花園一角,遇到了臉色青腫,脖子胳膊抓痕累累的平兒。
還有奄奄一息的楊嬤嬤。
“誰乾的?”
孟嫵火冒三丈。
平兒見到孟嫵跟見到親人一樣,哭著告狀。
“是,是太子妃身邊的柳兒。楊嬤嬤身負重傷快死了,是太子妃打的。求老夫人和夫人為我們作主。”
孟嫵和蘇母更怒了。
打她的人,就是打她。
鳳嫋嫋,欺人太甚。
隻是等她滿後宮去找鳳嫋嫋算賬的時候,鳳嫋嫋已經離宮多時了。
她們今天本來是想看鳳嫋嫋笑話的。
沒想到笑話沒看到,自己的心腹折了一個半。
倆人隻能帶著一個重傷號,一個輕傷號。
躊躇滿誌而來,铩羽而歸。
鳳嫋嫋回到東宮,已經是下午的時間。
她先去看了君九淵,問了他中午吃飯喝藥的情況。
嬤嬤一臉的無奈加心疼。
“太子藥喝了,但午膳一口沒吃。太子妃,您快勸勸太子吧。”
鳳嫋嫋跟個老母親哄三歲小孩一樣,在床邊坐下,語重心長。
“說說,怎麼了?”
君九淵慵懶的靠在床頭。
“你去那麼久都不回來,吃不下。”
那表情,可憐巴巴的,好像被拋棄的怨婦。
鳳嫋嫋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嫁的是個病嬌夫君。
她讓廚房重新準備午膳。
有鳳嫋嫋陪著,君九淵總算是吃了個遲來的午膳。
倆人剛吃完飯,君一從外麵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主子,太子妃,薛神醫找到了!”
鳳嫋嫋眼前一亮,驟然看向君九淵。
她沒錯過君九淵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希冀。
“快讓他進來。”
君一朝外招手。
“把人抬進來。”
抬?
不等鳳嫋嫋想明白這個字的意思,就見兩個侍衛抬著一把椅子,吭哧吭哧的進來。
椅子上坐著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一股奇怪味道的叫花子。
他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凳子上,一塊破布堵住了嘴,正呼哧帶喘、睜大眼睛。
憤怒瞪著出現在他麵前的每一個人。
這第一次見麵,好像不太友好呀!
君一主動交代。
“屬下求了他好久,條件任他開,可他就是不肯來。屬下不敢驚動其他人,隻能出此下策,把人先秘密抓來。”
“嗚嗚嗚嗚……咣咣咣……”
被捆著的人使勁掙紮,腳踩在地上咣咣響。
君一讓侍衛退下,然後把破布從薛神醫嘴裡掏出來。
薛戩得到說話自由,當即撕心裂肺的破口大罵。
“我管你什麼王權富貴,什麼太子王爺,統統去死,去死!老子就算是自廢雙手,戳瞎雙眼,也絕不給你們治病。你們把老子送回去,不然老子把你們毒死!不,不止你們,老子把全太醫院,全京城的人,統統毒死!”
薛戩吼紅了眼,一張比同齡人蒼老十歲的臉,麵目猙獰。
他當年受到過極大的迫害,再加上近十年的生活磋磨,如今還能活著,那麼底氣十足的吼出聲,已經是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