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表情一僵,鳳嫋嫋再次跪地。
“那時臣女年幼無知,錯把兄妹之情當男女之愛。如今蘇將軍已覓得心上人,臣女不願做棒打鴛鴦的惡人,願主動退出,成全有情人。”
“哦?竟有此事?”
皇上看向一旁大太監,王喜公公急忙回稟。
“確有此事。那女子叫孟嫵,是軍中女醫,醫術了得。此次軍功表的嘉獎名單裡,還有她呢。想來,二人是在軍中互生情愫。蘇將軍本打算十日後,讓鳳小姐和孟女醫一同進門。”
皇上點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是蘇無良自己變了心,不想背負抗旨罪名,便把你置於尷尬境地。那女醫明知蘇無良有婚約,竟還不保持距離,也並非良家女子所為。他二人,倒是般配。”
鳳嫋嫋低頭不語。
皇後趁機接話。
“國公府滿門忠烈,嫋嫋豈能受此屈辱?皇上,就讓嫋嫋做皇家兒媳吧,那樣天下人也會稱讚,您是愛護功臣之後的明君。”
鳳嫋嫋尷尬的把頭低得更低。
這皇後,說話有點沒腦子。
果然,皇上端茶杯的手一頓,不悅的掃了皇後一眼。
“太子是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不是讓天下人稱讚朕,而是讓他們唾罵朕!”
皇後一愣,撲通跪地。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隻是……”
“行了。朕知道你隻是心疼太子。”
皇上將茶杯扔在桌上。
“既然有人願意嫁,你就操辦吧。”
皇上說完,起身離開。
皇後喜極而泣。
“臣妾多謝皇上恩典!”
鳳嫋嫋默默的歎了口氣。
怪不得皇後爭寵總是輸,讓蘇傾城盛寵多年。
就這說話的智商,能在後宮活著都是奇跡。
能穩坐在皇後的寶座上,隻怕全靠背後的母族勢力。
回到禦書房,皇上想起剛才的事情,還有些不快。
“定國公不過去世半年,這個蘇無良,裝都不裝了。”
王公公給皇上端了新茶,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鳳家姑娘剛失去三位至親,又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是受了刺激,才想嫁給太子,以此來報複蘇將軍。”
皇上冷哼一聲。
“愚蠢!且不說太子活著的時候庇護不了她,等一死,她的下場隻有殉葬。定國公有這樣的女兒,死了都不能瞑目。”
王公公低著頭,沒有接話。
皇上臉色不好,皺著眉。
“蘇無良和孟嫵剛立戰功,不好斥責。可若一點懲罰也沒有,傳到邊境,恐寒了定國公舊部的心。南夏邊境的安穩,還需要這些人。”
王公公及時為皇上出謀劃策。
“不如在其他方麵,敲打敲打。”
皇上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
這邊,鳳嫋嫋剛回到國公府,就見一群人拉著臉聚集在前院。
她好奇走過去。
“這都是怎麼了?”
見鳳嫋嫋回來,柳兒直接開罵了。
“小姐,蘇無良就是個大混蛋!南夏律例,給正妻的聘禮不低於二十抬,可將軍府送來的隻有兩抬,還用粉紅綢緞包裹,這明明是……無恥!簡直無恥到家了!”
柳兒說不下去了,氣得直跳腳。
鳳嫋嫋搭眼看過去,果然隻有孤零零的兩抬放在地上,粉紅綢緞格外刺眼。
這是南夏娶妾的規矩,將軍府用在了她身上。
鳳離抹了把眼淚。
“他們就是欺負阿姐不敢抗旨,我去找他們算賬。”
鳳嫋嫋一把拉住鳳離。
“不用。我又不準備真嫁給他,管他送什麼。管家,把東西收好,大婚那日敲鑼打鼓送回將軍府。”
管家一愣,隨即明白了鳳嫋嫋的意思。
“是。老奴一定把府上所有能出聲的鑼鼓都帶上,敲得滿京城都能聽見。”
鳳嫋嫋輕笑。
“好,你怎麼出氣怎麼來。那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嗎?”
眾人看向鳳嫋嫋。
鳳嫋嫋道:“十日後我便要嫁入東宮。你們趕緊把府上都布置起來。國公府太久沒辦喜事了,大家都迎迎喜氣。”
嫁短命太子,也不是什麼喜事。
大家低頭不語,都不想行動。
鳳嫋嫋見狀,無奈笑了笑。
“我一輩子就成一次親,難不成你們讓我冷冷清清出門?”
鳳離眼眶都紅了。
“阿姐……”
鳳嫋嫋抱住鳳離的肩膀,安撫的看著大家。
“我向你們保證,阿離成年之前,我一定會活著,好好活著。”
鳳嫋嫋說得堅定,像是一根定海神針,紮進了大家的心裡。
柳兒抹了一把眼淚。
“我相信小姐,一定風風光光送小姐上花轎!彆人想看小姐笑話,我們偏不讓他們看。”
眾人也跟著點頭保證。
“對,不讓他們看。”
……
鳳嫋嫋心裡湧起熱流,最後還不忘叮囑道。
“此事先不要讓外人知道,以防蘇家鬨事。”
鳳離疑惑:“蘇無良都有心上人了,阿姐嫁彆人,他難道不應該高興?”
鳳嫋嫋搖頭。
“國公府百年基業,母親娘家也家世顯赫,給母親留下不少家底。這些加起來,能頂十個將軍府。就算他不要,蘇家其他人也舍不得。”
鳳嫋嫋也求了皇上和皇後恩典,先不要把她嫁入東宮的事情傳出去。
如今朝廷能用武將不多,蘇無良剛立軍功,風頭正盛。
若是執意求皇上,恐惹麻煩。
畢竟一個是將死的太子,一個是有用的功臣。
皇上會做什麼選擇,鳳嫋嫋還真說不準。
前世,皇上可不是什麼顧念情分的人。
東宮。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形容枯槁。
雖然能聽到微弱的呼吸,卻跟死了沒什麼區彆。
曾經縱馬疆場,立下戰功赫赫的太子,如今卻雙腿殘廢,意誌消沉。
太醫斷言,他再也站不起來。
下人們埋著頭,沉默的打掃屋裡屋外。
床上的人,卻始終沒有動靜。
將軍府。
送聘禮的人剛回來,立馬被蘇母叫到眼前。
“怎麼樣?國公府的人可有說什麼?”
來人回話:“小公子和下人都挺不高興的,鳳小姐回府也沒說什麼,隻是讓管家把東西抬進庫房。”
蘇母聞言,得意的揚起下巴。
“我就說吧,她一個孤女,除了蘇家無人敢娶。有聘禮就是看得起她了,她還敢計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