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三元酒樓。
七點半，林宇的座駕緩緩停在酒樓門前。
"局長，"周瑋下車後環顧四周，眉頭微皺，"今晚的法國巡捕，似乎格外活躍。"
確實，街道上到處都是身著製服的法國巡捕。他們三三兩兩地站在路口，手中的步槍在路燈下閃爍著冷光。尤其是大三元附近的街區，巡捕的密度明顯高於平時。
林宇從懷中掏出一盒三炮台香煙，慢條斯理地點燃。深吸一口，煙霧在夜色中繚繞。
"這些巡捕，"他輕蔑地看了眼不遠處的法國人，"有什麼用？"
周瑋會意地笑了："確實，他們手裡那點家夥什，還不如小孩的炮仗好使。"
"說說現在的情況。"林宇彈了彈煙灰。
"德意誌第一營已經在附近三個街區布防完畢，"周瑋壓低聲音，"如果有任何響動，最多三分鐘就能抵達現場。"
他頓了頓，繼續道："另外，整個大三元的防衛工作，已經由我們的人全部接手。從門童到服務生，從廚房到包間，都是我們的人。"
"洪元那邊？"
"已經打發他回家了，"周瑋笑道，"說是給他放個假。那老狐狸也識相，二話不說就走了。"
林宇點點頭，目光掃過酒樓二樓。透過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裡麵忙碌的身影。那些看似普通的服務生，腰間都藏著致命的武器。
"武藤千秋要的是哪個包間？"
"鬆月軒，"周瑋道，"二樓最裡麵的那間。據說是他特意挑的，說是能看到整個法租界的夜景。"
"嗬，"林宇冷笑，"倒是會挑地方。"
他掐滅香煙，邁步向酒樓大門走去。
門童恭敬地鞠躬："林局長。"
林宇點點頭，大步走進酒樓。
一樓大廳裡，幾個看似普通的客人正在用餐。但林宇知道，這些都是第四局的精銳，每個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
"局長，"一個"服務生"快步上前，"包間已經準備好了。"
林宇邊走邊問："狙擊手都就位了？"
"是的，"周瑋低聲道，"對麵的鐘樓，還有隔壁的公寓樓，都有我們的人。隻要您一聲令下"
"很好。"
林宇邁上樓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二十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和一輛警備司令部的座駕先後停在大三元門前。
武藤千秋率先下車，身後跟著五六個身著武士服的護衛。這些護衛腰間都配著長刀，神情冷峻，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覃洞之緊隨其後，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
周瑋從樓上下來，站在門口微微欠身："武藤特使，覃司令，裡麵請。"
就在武藤千秋準備邁步時，兩個穿著西裝的警衛攔住了去路。
"抱歉，"其中一人用流利的日語說道，"請各位將武器交出來。這是規矩。"
武藤千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說什麼？"
"武器，"警衛重複道，"必須暫時保管。"
"放肆！"一個武士護衛怒喝，"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周瑋站在一旁，神色平靜："這是規矩，誰來都一樣。"
"規矩？"武藤千秋冷笑，"這裡是法租界，不是你們第四局的地盤。我的護衛，絕不能沒有武器！"
他轉向覃洞之："覃司令，你看看這是什麼道理？"
覃洞之正要開口，周瑋卻搶先說道："武藤特使，既然您提到了法租界，那就更應該遵守規矩。法租界的治安條例明確規定，任何人進入公共場所，都不得攜帶武器。"
"你！"
"周瑋說得對，"覃洞之適時插話，"武藤特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不如就"
"不必了，"武藤千秋打斷他的話，左眼的疤痕因為憤怒而微微抽搐，"我的護衛若是沒有武器，我寧可不進去！"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武士護衛們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警衛們也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了西裝內側。
就在這時，樓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讓他們上來。"
是林宇的聲音。
周瑋微微點頭，示意警衛讓開。
"多謝林局長體諒，"覃洞之趕緊打圓場，"武藤特使，請。"
武藤千秋冷哼一聲，大步走進酒樓。
鬆月軒內，一片東洋風情。
覃洞之早就安排人通知了洪元，將整個包間布置成了典型的東洋風格。榻榻米、屏風、茶具，處處彰顯著東洋特色。
然而，當武藤千秋推門而入時，卻看到一個令他極為不悅的畫麵。
林宇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馬甲上的金色懷表鏈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就這麼穿著鋥亮的皮鞋，毫不在意地踩在榻榻米上，悠然自得地品著茶。
這在東洋人眼中，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武藤千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左眼的疤痕微微抽動。在他們的傳統中，踩著鞋子進入榻榻米房間，是極其無禮的行為。
"林局長，"覃洞之見狀，趕緊打圓場，"要不要換雙拖鞋？"
"不必了，"林宇頭也不抬，繼續喝著茶，"我這人從來不習慣東洋那套。"
他這話說得極為隨意，卻字字如刀，直戳武藤千秋的痛處。
武藤千秋死死盯著林宇的皮鞋，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麵燒出兩個洞來。他身後的武士護衛們也是麵露憤色，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刀柄上。
"林局長，"武藤千秋強壓著怒氣，"在下特意請人布置了和室，就是為了讓各位感受一下我國的傳統文化。"
"哦？"林宇這才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那還真是勞煩特使了。不過"
他故意用皮鞋在榻榻米上蹭了蹭："我覺得這樣挺好。"
"林局長，"武藤千秋咬著牙說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嗎？"
"禮貌？"林宇放下茶杯，目光陡然變得冰冷，"對客人，我自然會以禮相待。但對畜生"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武藤千秋："我向來不講究這些。"
"八嘎！"武藤千秋勃然大怒，一連串東洋話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那些武士護衛也紛紛變了臉色，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林宇卻像是沒聽見一般，重新坐下，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覃司令，你說東洋人不是要談判嗎？怎麼，就這點肚量？"
覃洞之看著劍拔弩張的場麵，暗道不妙。
這林宇，還真是個瘋子，一上來就要把事情做絕。
"武藤特使，"他趕緊打圓場，"林局長可能不太了解我們東方的禮儀，還請見諒。"
"見諒？"武藤千秋冷笑，左眼的疤痕猙獰地抽動著，"覃司令，你覺得這是禮儀的問題嗎？他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挑釁？"林宇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就憑你們這些畜生，還不配讓我專門去挑釁。"
包間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