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洞之坐在轎車後座,眉頭緊鎖。
"司令,"坐在前排的秘書李明澤欲言又止,"屬下查到了一些林宇的背景。"
"說。"
"他是申城本地人,之前在法租界雲飛路巡捕局當腳巡,"李明澤翻開筆記本,"因為脾氣剛硬,不懂變通,外號叫'鐵林'。"
覃洞之冷笑一聲:"然後呢?"
"後來因為得罪了上司被革職,也正是那時候跟健合會結怨。"李明澤繼續道,"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屬下總覺得有些蹊蹺,"李明澤小心翼翼地說,"一個被革職的小巡警,怎麼會突然成了第四局局長?而且"
"而且敢如此肆意妄為,攪渾整個申城的水。"覃洞之接過話頭,"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正是!"
覃洞之看著車窗外的夜色:"這些事,我也查過。但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他眯起眼睛:"一個小巡警,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和手筆?燒領事館,滅健合會,血洗青幫"
"司令的意思是?"
"這小子,"覃洞之若有所思,"背後一定有人。而且這個人,地位恐怕不低。"
"可是"
"不過現在查不到任何線索,"覃洞之歎了口氣,"這反而更讓人忌憚。"
他看向李明澤:"繼續查,一定要查清楚這小子的底細。"
"是!"
轎車緩緩駛入夜色中,覃洞之的心事卻更重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林瘋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司令,"李明澤壓低聲音,"鎮守府那邊也查不到任何關於林宇在朝廷的背景信息。"
"什麼?"覃洞之倒吸一口涼氣。
申城,大乾王朝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被稱為東方明珠。這裡的最高行政機構,就是大乾王朝的鎮守府。
鎮守,正二品官員。
而自己這個警備軍司令,雖然統管三萬大軍,但也不過是從二品。一文一武,互不牽涉,但不管怎麼說,鎮守也算是比自己高了一個品級。
最關鍵的是,鎮守府跟朝廷聯係緊密。朝廷但凡有什麼動作,鎮守府不可能不知道。
可現在
"連鎮守府都查不到?"覃洞之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是的,"李明澤點頭,"屬下打聽過,鎮守大人那邊也很困惑。按理說,第四局局長的任命,怎麼也該經過鎮守府才對。"
"可是"
"可是鎮守府根本沒收到任何消息,"李明澤壓低聲音,"就好像這個林宇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覃洞之眉頭緊鎖。
這就更奇怪了。
難道這小子的來頭,比鎮守還要大?
不,不對。如果真是這樣,朝廷不可能不通知鎮守府。除非
覃洞之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司令?"李明澤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麼,"覃洞之擺擺手,"繼續查。不過"
他頓了頓:"要小心一點,彆打草驚蛇。"
"是!"
轎車繼續在夜色中前行,覃洞之的心卻越發沉重。
這個林瘋子的來曆,越查越讓人心驚啊。
"司令,"李明澤壓低聲音,"鎮守大人一向跟您同氣連枝。整個申城,都是您的天下。"
他小心翼翼地建議:"如果這林宇真是朝廷安插的眼線,那就是友非敵。要不然趁他現在羽翼未豐,我們直接將其除掉?也算是拔掉一顆釘子。"
覃洞之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能輕舉妄動。"
"為什麼?"
"你想想,"覃洞之眯起眼睛,"如果林宇真是朝廷埋在申城的釘子,那我們更要如履薄冰,千萬不能掉入圈套。"
他看向窗外:"現在南方各大總督,幾乎都已經脫離了朝廷的掌控。這種情況下,朝廷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來應對。"
"您是說"
"我要是對林宇下手,"覃洞之冷笑,"恐怕正合了朝廷的意。朝廷巴不得我這個警備軍司令告老還鄉。"
李明澤倒吸一口冷氣:"那我們"
"先觀望,"覃洞之沉聲道,"看看這個瘋子到底想乾什麼。如果他真是朝廷的人,早晚會露出馬腳。"
"可是"
"他現在的目標是洋人,"覃洞之若有所思,"這倒是跟我們的利益不衝突。就讓他鬨吧,鬨得越大越好。"
"司令,"李明澤壓低聲音,左右看了看,"如今朝廷勢微,列強愈加囂張跋扈,都想在大乾身上咬下一塊肥肉。"
他小心翼翼地說:"這種情況下搞不好哪天朝廷就要分崩離析,就此成為曆史了。"
李明澤看了眼覃洞之:"司令您手握三萬大軍,要不要趁早做些打算?"
"住口!"覃洞之厲聲喝止,"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
李明澤嚇得一縮脖子。
覃洞之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偷聽,這才壓低聲音:"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
"你以為我不知道南方那些總督在打什麼主意?"覃洞之冷笑,"但現在朝廷雖然勢微,根基猶在。貿然動作,隻會自取滅亡。"
他看向窗外:"再說,列強虎視眈眈,一旦大乾內亂,他們必然會趁虛而入。到時候"
覃洞之沒有說下去,但李明澤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屬下考慮不周。"
"記住,"覃洞之叮囑道,"這種話,以後不要再提。"
"是!"
轎車繼續在夜色中前行,覃洞之的目光越發深邃。
時機未到,還需等待。
這盤棋,可不能下錯了。
一步錯,滿盤皆輸!
"頭,"周瑋給林宇倒了杯茶,"為什麼不挑明你監察使的身份?"
林宇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現在挑明身份,會讓覃洞之這個老狐狸把全部目光都放在我身上,未必是好事。"
"可是有了監察使的身份,他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嗬,"林宇冷笑,"你太小看這個老狐狸了。"
他放下茶杯:"覃洞之是警備軍司令,手握三萬大軍。雖然上麵還有個鎮守使,但鎮守實際上沒有兵權,就是個擺設。"
"這"
"大乾王朝隨時可能日落西山,"林宇眯起眼睛,"你覺得,他覃洞之能沒有任何想法?"
周瑋若有所思:"您是說"
"這個老狐狸,表麵上對朝廷忠心耿耿,"林宇冷笑,"其實也是個野心勃勃之輩。他現在不動,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那我們"
"現在還不是跟他徹底翻臉的時候,"林宇站起身,走到窗前,"等我積攢夠了足夠的力量,就會清除掉所有的絆腳石。"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到時候,整個申城,都將在我的掌控之中。"
周瑋看著林宇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麼。
頭兒這是要在申城布一個大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