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啊,剛剛這群家夥,好像不是衝著咱們的方向吧?”
我試探性的開口詢問一句。
而趙隊這會兒已經嚇得麵色蒼白如紙。
“何止不是衝著咱們方向,剛剛剛剛好像也不是這個表情吧?”
趙隊的聲音,因為恐懼開始顫抖。
“人死鳥朝天,有什麼大不了的!”
“誰也不能阻止我那月入一萬三的工資!”
我當下就是心中一橫,直奔石像而去。
在某些人眼裡,說是有命賺沒命花。
可對於我這種人而言,最恐怖的事情,便是有命活著,沒錢花。
我們經常看到那些為了五萬塊,十萬塊就可以舍生冒險的人,都會感慨彆人想不開。
可我卻見過為了幾百塊,幾千塊就敢以身犯險的狂徒。
都是事逼的。
我走到那石像麵前,仔細觀察。
它們那栩栩如生的五官,的確在此刻發生了一些變化。
我伸手在上麵按壓了一下。
發現這些石像隻是表皮堅硬,裡麵是軟的。
看來真如同老崔所言,這都是中陰禪。
石皮裡麵包裹著的,都是屍體。
“天雷勾動地火,陽氣招來陰魂。”
“火屬離卦,人的眼睛在八卦之中,屬於離。”
我嘴裡念叨著二爺爺那套棉襖棉褲。
手指不由自主的就摸上了石像的眼睛。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
天空中再次響起一道驚雷。
我麵前的這尊石像,竟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些中陰禪,都是一些不知道死亡多久的屍體了。
可在那一刻,我卻分明看到了它那明亮的瞳仁。
這種視覺感官上的衝擊力,讓我撲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在此時此刻,所有的石像竟然全都睜開了眼睛。
那種畫麵,完全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在這昏暗的地下,一群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屍體,全都睜開了眼睛。
那幾十雙瞳孔,就這樣齊刷刷的盯著我們。
轟!
隨著又一聲雷。
它們都開始翻起了白眼,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失神之中見到了屬於它們的神明。
“怎麼全都翻白眼了?這這肯定是鬨鬼吧?”
趙隊雖然是知情者,但顯然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恐懼。
這種最古老的情緒在地下不斷蔓延。
“它們不是在翻白眼,而是在聽雷!”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這種感覺就出現在腦海之中,而且令我深信不疑。
我這句話說完,整個地下一片沉寂。
隻有頭頂之上的滾滾雷聲。
我爺爺曾經給我講過,在清代的時候,南派盜墓有一個大佬,叫做焦四。
此人會一種聽雷定穴的本領。
有人說是因為墓穴在地下會形成空間,雷聲下來,會有不一樣的回響。
可我爺爺卻並不認為是這樣。
這種聽雷定穴的辦法,一般隻能用於春秋時期或春秋之前的墓穴。
因為這種墓穴之中,陪葬的大多都是青銅器。
而因為雷聲的作用,這些青銅器會發出細微的共鳴聲。
這些土夫子,便是用了這種辦法,來完成了傳說中的聽雷定穴。
可眼前這群人,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屍體了。
聽雷探穴有什麼用呢?
或者說,它們聽雷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定穴嗎?
隨著一陣又一陣沉悶的雷鳴聲。
我們麵前的幾十具屍體,就像是被安裝了底盤一般,不斷的轉動方向。
這雷聲就像是某種導航一般,讓他們不斷調整朝向。
“啊!”
一聲慘叫,讓我跟老崔瞬間回過了神。
我們兩個猛然轉頭。
發現趙隊正捂著耳朵,口中不斷發出慘叫。
“有蟲,有蟲鑽進我耳朵裡了!”
趙隊捂著耳朵不住大喊。
我跟老崔趕緊上前,在探照燈的幫助下。
我們看到一條像是蜈蚣模樣的百節蟲正往趙隊的耳朵裡鑽。
要不是他死死抓著那蟲子的尾部,就真讓它鑽進去了。
老崔眼疾手快,揪住蟲子就扯了出來。
扔到地上之後,我們才終於看清楚這玩意的真正麵目。
這東西隻是長得像蜈蚣,可卻跟蜈蚣有著天壤之彆。
最為顯眼的,就是這蟲子的尾部,掛著一塊指甲大小的吊墜。
吊墜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猶如一塊白玉。
蟲子在地上甩動著尾部,發出清脆的玉擊聲。
老崔乾脆利落,抬腳就將那蟲子踩死。
隨著它的死亡,整個地下洞穴,彌漫著一股子奇異的肉香味。
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怎麼這麼香啊?這蟲子還是一道美味?”
趙隊驚魂未定,不斷聳著鼻子。
自巨耳為中心延伸出去的樹根,也都輕輕顫動了起來。
周圍那股子肉香的味道,也越發濃鬱。
我腦中靈光一閃,緊接著就意識到了可怕的事情。
“這玩意不是蜈蚣,它叫做音君!”
“酉陽雜俎中曾經有過關於它的記載。”
“有蟲似蚣,吐液結珠,擊其尾聲似玉鳴,其味如烹小鮮。”
我想著自己從書上看來的趣聞。
那本書是唐朝段成式收集的民間怪談,編纂成書。
關於這種蟲子的最後一次記載,是龜茲國。
也許有人聽說過,龜茲國是個極善音樂的國度。
東漢建初七年,龜茲王尤利多,以人豢蟲,暴虐殘忍,後被班超所廢。
那位傳聞中的龜茲王,所養的正是這種蟲。
因為後世從未有人再見過這東西,所以就完全當成了怪談。
就算是我也沒想到,這種蟲子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育蟲的方式,竟然是人類的鐙骨。
想到這裡,我突然感覺周圍的一切事物,仿佛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骨養蟲,蟲養屍。”
這些屍體外麵形成的那些硬殼並不是石頭,而是音君蟲分泌的粘液!
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我們眼前的,就不是什麼巨耳和樹根了。
而是音君蟲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