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新生及家長都要在廣場上聽校長講話。
廣場上給每個人安排了座位,皇室一家子頂著眾人的目光像是走紅毯一樣走到他們的座位上,溫予鶴和溫初年竟然還能遊刃有餘地微笑著四處打招呼。
秦靖瀾和秦溯辰對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他們主要起到一個保鏢的作用。
學校裡的不少學生都按耐不住來搭訕的心,在對上秦大教授不友善的目光後,全都腳底抹油一樣溜走。
“好熱鬨。”
主腦忍不住感歎。
時眠縮在父親身後,和主腦的想法完全相反。
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好多人。”
時眠小聲吐槽。
這就是秘書長姐姐說的上熱搜嗎?
時眠看的目瞪口呆。
今天的帝國軍校實在是熱鬨,除卻平時上學的學生外,又來了不少想要入學的新生以及陪同的家長。
但像時眠這樣全家出動的,好像不多。
他緊緊攥住秦靖瀾的衣擺,感覺到無數人在盯著自己看。
“自然一點,眠眠。”
溫初年落後了半步,走到幼弟身邊。
“他們都很喜歡你。”
時眠懵懂地點頭。
秦星衍已經跑的沒影了。
他美其名曰要找一找自己的青春年華,在打了聲招呼後就不知道去哪了。
時眠信了。
但其他人都知道,秦星衍當年是化名來讀書,帝國三皇子也從來沒公開過自己的長相,他不想和他們一起進來。
即使上次因為叛亂,他已經小範圍地暴露了身份,但他還是不想把這件事說開。
他隻想把秦昭的名字留在軍校裡。
……但秦溯辰懷疑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為弟弟們——特指三弟——操碎了心的大哥感覺心更累了。
等到他們終於落座後,溫予鶴坐在時眠旁邊,湊過去小聲和幼子說話。
“眠眠知道上學要乾什麼嗎?”
時眠看著他,認真地點頭:“要好好學習,好好聽講,努力變強。”
溫予鶴寵溺地笑:“這些很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眠眠,爸爸支持你來上學,是想讓你交到更多朋友,想讓你和那些跟你一般大的孩子們一起玩。”
“眠眠知道怎麼交到好朋友嗎?”
耐心又溫柔的父親試圖循循善誘地給幼子提建議。
時眠這次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可以問顧封寒,他說我以後交了新的朋友也要告訴他……意思應該是他會幫我交到好朋友吧。”
一句話懟死了溫予鶴的所有還沒說出口的話。
旁邊的人們大多都在好奇地打量著皇室一家,隻是出於禮貌,都沒有冒昧前來打擾,饒是脾氣極好的溫予鶴在聽到這句話後也差點沒忍住黑了臉,陛下在心裡重複了一萬遍“要注意皇室形象”,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但秦靖瀾維持不住。
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笑容可維持。
聽到這句話後的一瞬間,男人的雙眼銳利如刀,看向主席台旁邊站在校長身後等著上台的顧封寒。
顧封寒正和副官說話,不由得感覺脊背一涼。
他們這樣的人本來就對視線極其敏感,顧封寒皺著眉,剛想冷著臉看回去,就看到了自家老師的黑臉。
顧封寒:“?”
他最近又乾什麼了嗎?
沒有吧。
顧封寒低頭,開始複盤這幾天自己的日程——起床上班吃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沒怎麼騷擾時眠。
賀家家主的死刑執行後,賀家遺留的問題不少,這幾天顧封寒忙著處理這些事情,剛忙完就自告奮勇地來申請當帝國軍校新一屆學員的軍訓總教官。
總之,上將大人很確定自己沒做什麼。
……應該說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顧封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放棄掙紮。
無所謂。
他非常欣賞自己的這種品質。
想不明白就不想。
一會問時眠就行,反正時眠會給出答案。
他又換上了那副混蛋表情,看的不遠處的秦靖瀾眉頭緊皺。
溫予鶴卻低著頭沉思起來。
剛找回幼子沒多久,缺席了幼子人生十八年的爸爸突然意識到:
比起友情觀的教導,或許他的孩子現在更需要愛情觀的科普。
溫予鶴猶豫了一會,看著幼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還是沒忍心反駁他。
溫柔的爸爸摸了摸時眠的腦袋,最終什麼也沒說。
秦靖瀾湊到了愛人旁邊,終於忍不住開口道:“要換個總教官嗎?”
他從不乾涉愛人的決定,這些年也很少參與帝國事務,但這次他真的有點忍不住。
帝王很少更改已經做過的決定,但溫予鶴這次真的動心了一秒。
……
“歡迎各位同學來參加此次帝國軍校的入校考核。”
一個儒雅又穩重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主席台。
時眠也抬頭打量著台上的人。
發言的是帝國軍校的校長,一百五十歲高齡的他已經兩鬢斑白,但身形依舊挺拔,聲音也依舊鏗鏘有力。
……怎麼感覺有點眼熟?
時眠心想。
校長掃視了一遍廣場上坐著的眾人,開始了長篇大論。
他的身後是一座高大的人形雕塑。
“我身後的雕塑是帝國的開國陛下,也是如今陛下的祖先,沒有皇室便沒有如今的帝國,很榮幸得知小殿下也在今年參加入校考核,首先,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陛下和各位皇子們的到來,也歡迎小殿下的回歸!”
掌聲一瞬間響徹在廣場上,時眠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一大社死環節。
掌聲持續了好幾分鐘,直到校長先生伸手示意,掌聲才漸漸停止。
接下來的講話就是老掉牙的長篇大論,帝國人多多少少都聽過幾次,但時眠沒聽過,周圍隻有他一個人頂著太陽坐直了腰杆,聽的很認真。
溫初年覺得有點無聊,便湊到了幼弟旁邊,試圖拉著幼弟交頭接耳。
“覺不覺得校長先生很眼熟?”
時眠被他嚇了一跳,聽到這話後略微思索,遲疑著點頭。
溫初年歪著腦袋看他,笑意越來越深。
“不覺得他和父親長的很像嗎?”
時眠緩緩看向一旁的秦靖瀾。
他這才注意到,父親的五官竟然和台上的老者有幾分相似,更好玩的是,秦靖瀾竟然也聽的很認真。
他一旁的溫予鶴已經開始用通訊器批閱文件了。
時眠感覺自己好像悟了。
“所以,校長先生是……”
溫初年莞爾一笑:“他是父親的爸爸,是我們的祖父。”
心裡的猜測得到了驗證,時眠驚訝地看向台上的老者。
校長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隔著人群,他們短暫地對視。
時眠又想起了主腦教給他的新詞。
……自己不會變成所謂的關係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