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輕軟的語調,帶著剛哭過後的乾啞,商寂心間填不滿的酸軟,哄著她:“抱歉,以後不會再和你吵架了,是老公的錯,我出口傷人。”
他的一句軟話讓她的心也軟下來,江疏月抽泣幾下,打個哭嗝之後緩緩止住眼淚,她將他抱得牢實,一刻也不想分開。
商寂也環住她的腰身,他一個嫌麻煩的性子,此刻還是想出聲解釋,能哄住她不哭就好,能解決誤會就好,隻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他又想到江肅身份,於是提前打預防針:“我和南欣的關係,確實涉及江肅,所以待會兒說什麼你都不能說我對江肅有偏見。”
江疏月本來還納悶為什麼每次吵架都要把哥哥拉出來談,她真沒想到這一層。
於是她點頭同意。
商寂開始醞釀語言,徐徐鋪開:“我和南欣認識在小學,初中沒在一個學校,聯係沒斷,做朋友也很多年了,完全沒有戀愛的可能,真單純朋友。”
不管什麼解釋,江疏月都想掐他一把,即便知道眼前男人是真沒把南欣姐當異性,這個事困擾她很久很久。
沒掐成,被他握住手指阻止。
他繼續說:“高三那年,也不知道哪個傻缺散布我和南欣談戀愛的事兒,一時間全部都傳開,這種言論我一向態度冷漠,問過南欣之後,她還是想解釋,於是我們澄清過幾次,沒人願意信,隻會信自己看到的。”
她點點頭,示意繼續。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久而久之,還鬨了不少笑話,玩得好的朋友,都拿這個開玩笑,我們也就聽個笑話,其實都沒當真。”
“你能理解嗎,相當於一個網絡熱梗一樣,說出來並沒有彆的意思,而取到一個調侃的作用。”
她點點頭,明白過來。
看到她點頭,商寂鬆了口氣,想到接下來的話,他神情冷漠一瞬:“大學畢業那年,我無意得知,我和南欣的緋聞出自江肅的手,他想借此讓南欣脫離江家的監視。”
江肅作為江家的長子嫡孫,一直被江父以接班人的身份培養,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有嚴格要求,誰也不能成為他道路上的絆腳石。
南欣高中對江肅一見鐘情,知道他和商寂認識,便借著他和江肅認識,苦苦追了一年多。
這麼明顯的動作,自然會引起江家的注意,江肅已經喜歡上南欣,但他沒有辦法,如果不顧家族和南欣在一起,結局不堪設想。
江家的手段,大概會把南欣摧毀,再給自己換上一個清白名聲,江肅深知如此,所以他沒有接受南欣的表白,甚至說了狠話,還給南欣找了個更強的後盾——商家。
南欣畢業之後便接受資助出國,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沒和高中朋友聯係,還是一次春節,商寂收到她的祝賀短信,她才和這群朋友重新聯係。
得知真相那天,商寂連夜飛倫敦,和她約了個時間,把事情全部說清楚,又去江氏分公司把始作俑者揍了一頓,不為彆的,這種行為,他實在瞧不上,深以為恥。
讓南欣脫困可以有很多方法,他選擇造謠這種最低級惡劣的。
並且江肅一直瞞著他們,袖手旁觀,讓彼此以為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一位,實際上,他全程操控著。
自此以後,商寂和江肅斷開聯係,還是這幾年才在韓一舟的努力下見過幾麵,說過幾句話,關係算得上和緩,可也回不到從前。
和她結婚之後,和江肅見麵的機會越多,商寂心中的不樂意也會上漲,尤其在聽到她說江肅作為兄長有多好,心中更加不爽。
在商寂看來,江肅就是個偽善的小人。
完完全全了解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江疏月忍不住啊了好幾聲,感歎好狗血。
她真沒想到,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商寂和南欣的戀情,居然是她最愛的哥哥傳出來的,讓她為此痛苦好久。
也真沒想到,哥哥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商寂輕歎一口氣,揉揉她的腦袋:“說過這些,在會場門口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更好了解一些。”
江疏月淺嗯一聲,仔細回想,很多高中時候見到的畫麵就有解釋,因為在她的視角裡,他和南欣所謂的曖昧中間,總要夾帶一個江肅,幾乎沒有兩人行,都是三人行。
人總是很奇怪,一旦形成固性思維,就容易忽視很多東西。
所以紅繩那次,南欣其實想送給江肅,他不領情,是商寂幫好友解圍。
她才注意到,很多次越過走廊,看到嬉笑交談的少年少女,南欣的視線一直都在江肅身上,而不是商寂。
原來她一直在莫須有的戀情中,暗自傷心很久。
而罪魁禍首,是她哥。
她歎了口氣,緩過一會兒的嗓子已經沒有那麼乾啞,問他:“你說我和師兄是怎麼回事?”
“江肅說,你之前很欣賞他,配合我看到的那一幕,不得不懷疑,畢竟——”
他停住想繼續說下去的話,臥室依舊沒有開燈,一片昏暗,兩人緊緊擁抱著。
商寂叫著她,語氣拉長,又像是抱怨:“月月,還沒說過喜歡我。”
江疏月心弦被他輕鬆撥動,怎麼會沒說過呢,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她曾無數次輕言喜歡。
暗戀就像咽下一顆沒熟的青梅,酸澀,又蘊含著甜味。
聽到他的輕聲埋怨,她依舊沒對他說喜歡,隻是心想,笨蛋,她都這麼明顯了,還看不出喜歡他嗎!
江疏月認真和他揪字眼,語氣一板一眼的:“我哥說的是‘欣賞’,確實如此,我很欣賞師兄,他能夠在最好的年紀,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並且已經成為業界有點名氣的學者。”
“我不行,我沒有做到,一直在反方向道路走了很久。”
這一席話,商寂隻聽到她對自己的貶低,嚴肅糾正她:“你的方向同樣有意義,畢竟能做到這樣粉絲量的讀物博主很少見。”
“內心豐盈者,獨行也如眾,請你堅定自己的道路,嗯?”
江疏月輕笑一下,把他抱得更緊:“好的。”
沒抱一會兒,她又想到高中時候看到的擁抱,皺著鼻子:“之前我和我哥在學校路口那裡,還見過你和南欣姐擁抱呢,那是怎麼回事。”
商寂:“……?”
隔好一會兒,他才有點印象:“事先聲明,那不是抱,我隻是用手拍她的肩膀和後背,她抓著我的衣服,隻是一種朋友上的安慰。”
“並且我認為,當時的情況,如果南欣尋求安慰的對象是韓一舟,他也會毫不猶豫給予安慰,朋友之間一個安慰都不能給,那算什麼。”
聊起這個,商寂的怨氣更重一些,說不出的難:“也怪江肅,明明喜歡卻不承認,嘴硬說狠話,南欣還是通過我認識的他,搞得我裡外不是人,朋友一場,怎麼說也得安慰一下。”
江疏月莫名理虧,說來說去,確實怪哥哥,她忽然理解他對哥哥的態度為什麼忽然惡劣。
他被朋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被利用和造謠,還是最要好的兄弟。
江疏月沒再說話,安靜地抱著他。
商寂輕哼一聲,江肅簡直十惡不赦。
思索好一會兒,她找不到找補方法,開始撇開話題:“你剛剛好凶。”
商寂輕哼一聲,怨氣還在延續:“彼此彼此。”
“你說我,還說我哥,把師兄也連帶說了。”
商寂:“……”
他嘗試和她講道理:“是不是江肅也做錯事了?”
江疏月沒怎麼認真思考,她認為哥哥確實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可她沒有辦法去怪他,作為同樣在江家成長的人,她理解他的一切。
思及此,她甚至有些心疼兄長,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能自由表達自我,甚至不得不聽從家族的一切安排,受製於人。
可南欣姐和商寂也是無辜的,江疏月在心底歎息。
她湊上去親他一口,輕聲道:“對不起。”
“再親一下。”他語氣恢複往日的不著調,帶著調侃,“多親幾口,我們接吻言和。”
那叫握手言和,又被他亂說。
江疏月無奈勾起唇角,拉下他的脖頸,於黑暗中吻上他的唇,本就已經一周沒見麵,一見麵又爭吵,說通之後,想念之情溢於言表。
商寂順著她的動作,含住女人的紅唇,手掌開始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