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吧?”
運動場上,沈悠狐疑的盯著洛清寒。
“我們憑空就要參加一個莫名奇妙的綜藝?沒有理由的嗎?”
洛清寒沉默了。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沈悠說了——全是窟窿,根本已經很難縫了。
“最近不對的地方是不是也太多了——突如其來的搬家,一輛將近千萬的庫裡南,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綜藝……”
“我爸,我媽,黎非煙,還有寒哥你——”
慢慢走到洛清寒身前,沈悠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你們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說實話吧。”
抬頭看了一下那濃墨般的夜色,洛清寒長歎一聲。
這件事,本不該由她揭穿的。
保護沈悠,不讓他進到這個圈子裡,是乾爹乾媽一貫以來的意誌……
可現在……
“小悠,那你覺得,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呢?”
怎麼一回事嗎?
沈悠扭過頭。
他看向遠處佇立在操場儘頭的1號樓,無儘的夜裡,它像一隻深不可測的巨獸。
“以前我看到過一些秘聞。”
“當年港城影視最發達的時候,很多天王天後都被黑道逼著拍過電影。”
“就如同咱們現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綜藝突然找上來,根本不容拒絕……”
沈悠頓了頓,繼續道:
“但這個情況,其實沒法套用到我們身上——因為我們不是天王,天後,我們也沒有什麼綜藝價值,這裡更不是80,90年底的港城。”
“這裡是龍國——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地方。”
“黑道?那就是一個笑話。”
“衙門一口氣就可以吹飛全部的狗屁黑道,他們在龍國根本不敢掀起什麼大風浪,全都夾著尾巴做人……”
“所以,我不認為,我爸媽是被黑道威脅了。”
轉過頭,沈悠的目光落在洛清寒的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傾向於認為——
他們,就是黑道本身!”
洛清寒無助的閉上了眼。
是的。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這裡是龍國。
黑道根本掀不起風浪。
除非是衙門體係下的境外黑道……
他們所有行為都是衙門授意的。
他們去境外是奉了旨意攪動天地的。
他們,其實就是衙門。
你的父母就是乾這個的……
“看來我說對了是嗎?”
沈悠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全懂了。
這些天。
不,從小到大很多無法自圓其說的事,在這一刻全有答案了……
我家沒有那麼窮。
我那個怕老婆畏畏縮縮不停賠錢的老爸,其實根本是個黑道……
那你呢?
他看對麵的洛清寒——和我們家淵源匪淺的你呢?
黑夜裡,她長發如瀑,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洛清寒沉吟了一下。
她有些猶豫,然而最終還是咬緊了牙:
“小悠。”
“如果……”
“如果我也是手裡握著人命死有餘辜的黑道呢?”
“你會怎麼樣?”
我會怎麼樣嗎?
沈悠看向洛清寒。她的眼睛如秋日晴空一般明淨,清澈無暇,不沾染一絲人間煙火——
這樣的一個女孩,你真的很難把和黑道扯上一絲關聯——她連個紋身都沒有,見到人多的場麵甚至會抓狂……
可如果,她真的是呢?
空氣一下子就變得很沉寂。
樹葉沙沙的響著,這是一個有風的夜晚。
沈悠盯著洛清寒,認真的思索著。
許久,他揚了揚下巴。
“你要是黑道的話。”
“那你的幫派裡……”
“怕是要多一個帥哥了——”
他突然嘿嘿一笑。
“大佬,讓我加入你的幫派唄?”
“你要加入我的幫派?”洛清寒頓時一怔。
沈悠點點頭:
“對啊。”
“跟你混唄。”
“還能咋整?”
“你行善積德,我就跟你一起扶老奶奶過馬路。”
“你殺人越貨,我也隻好跟你提著砍刀在巷口堵人。”
“寒哥,有些事不是我能選的。”
“因為。”
“因為我是你兄弟啊……”
“我能怎麼辦?”
“我隻能當四年的大學法律白學了唄!”
“噗嗤。”洛清寒終於憋不住笑了。
突然之間。
心頭那座一直壓的她透不過氣的大山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是我的兄弟,所以就要跟我一起混淆黑白嘍?
他這是……
什麼混亂的是非觀啊。
“小悠。”
“你真沒原則。”
我怎麼沒有原則了?
沈悠心裡不服氣——我超有原則的。
我的原則就是守護你。
我答應過阿姨了,我管你黑道白道還是斑馬線呢。
一輩子都守護你——
少一天都不行的。
“那,我就把事情原委全部跟你說了吧。”
洛清寒走到沈悠身前看著他:“你父母的,我父母的,我的,非煙的,德彪的,全都告訴你。”
“先彆了。”
沈悠指了下手機:“你不是說那場綜藝9點準時開始嗎?這可都8點40了。”
“刨去去那的時間,也就剩下10分鐘了。”
“就算寒哥你有時間說完,我也沒時間消化——還是等拍完這一期的吧。”
“總之大佬,我先幫你把這一期贏下來的,到時你賞我個左護法啥的,再說吧。”
說著,沈悠走洛清寒的身邊,很自然的攬住她的肩頭,一指天空:
“咱就是說。”
“正好今夜天氣給力,咱看看星星聊會天,彆說剛才那話題了——整點沒那麼堵的。”
這時夜幕已深,畢竟快要入冬,天氣很涼,操場上並沒有多少人。
黑色天幕鋪陳開,如同飽滿的墨。
漫天的繁星點綴其上,月光如水一樣美好而溫柔。
呼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沈悠隨口問道:“寒哥,你懂星象不?”
“略懂。”
“那這一顆叫啥?”沈悠一指天際,“就巨亮的這顆?”
順著沈悠手指的方向望去,洛清寒發現那顆星孤高站在天之一角,光芒的亮度簡直超過明月……
“那是金星——在西方,古希臘人稱它為阿佛洛狄忒,羅馬人人叫它維納斯。”
“在東方,大家在早晨見它起於東方,於是叫它啟明星,在夜晚時見它獨美於西方,於是又叫它長庚星。”
“在《西遊記》裡,他就是那個每次忽悠大聖的太白金星。”
“在王心淩的歌裡,它有一個更動人的名字——《黃昏曉》。”
“金星的視星等最高能達到47,這意味著它在地麵上的亮度,甚至足以照射出影子……”
“它,就是名副其實的‘夜空裡最亮的星’!”
沈悠有點驚訝,他也就是看著那星是真亮,隨口一問。
他哪想到洛清寒這麼專業,竟然懂這麼多天文知識……
“這顆星很矛盾的。”
仿佛想到了什麼,洛清寒搖了搖頭,有點好笑的說:
“東方人叫它長庚,是覺得它長壽安穩,泰然和睦如兄弟,是一顆兄弟之星……”
“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顆兄弟之星,在西方其實是……”
“是象征愛情的。”
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沈悠也笑了,他靠近洛清寒的頭,小聲道:
“其實呢。”
“我覺得不矛盾的。”
洛清寒有點詫異的瞪大一雙美目:“不矛盾?”
“不矛盾。”
沈悠點點頭。
兄弟。
愛情。
這在我看來。
真的還就是一回事呢。
不矛盾。
合理極了……
……
兩人身後10米左右。
黎非煙緊皺著眉頭,不住敲打著自己的牙齒。
說實話,她現在非常的焦躁。
如果輸了,她就要被逐出龍國,以後再不能回來了。
那洛清寒怎麼辦?誰來保護她?誰能負責任的保護她?
沈悠呢?
有人欺負他又怎麼辦?
再往後想。
他們將來如果有了孩子——奶不夠吃又怎麼辦?
黎非煙真的有點抓狂!
“你不用太過焦慮。”馮晚夏儘力安慰道:“動起手來的話,你總不會輸給那個人妖吧?”
“我也絕對能滅了那個阿三,至於那個刀疤肌肉男……”
她看向邊上吳德彪。
後者飛速在a4紙上寫了一句話:“他不是我的對手。”
馮晚夏點點頭——那個近視女隻會比清寒更弱,至於柳公子?
沈悠已經教育過他了,這就不用說了吧……
可黎非煙沒覺得她這話有一丁點安慰作用。
馮晚夏說這些當然有道理。
動起手來他們組誰都不怕!
可是誰都知道,夏三體那個腦洞怪,才不會讓他們直接比武呢。
她看著前方的兩個人,越想越煩——洛清寒有沒有和沈悠說通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不能在這浪費時間了!
黎非煙煩躁的大步走向並肩望向天空的沈悠和洛清寒。
距離他們隻有三步時。
她突然就聽到他們正一起哼著一首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他們唱的,是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很小聲。
很真誠。
唱著唱著,沈悠漏拍子了。
洛清寒嗔怪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兩個人笑作一團。
黎非煙一下子就站住了。
這樣的畫麵,最近幾乎每天都在她眼前上演,甜的發齁,簡直是惡心死她了……
可她想看下去。
想一直看下去。
月升月落,鬥轉星移。
她就隻想站在他們身後,一臉嫌棄的看下去。
“我要贏。”
“我要留在這裡!”
她盯著那兩個打情罵俏的家夥,心裡暗暗發狠的叫道。
她一定要贏。
她絕不走。
她就在這,在這磕他們倆一輩子!
“踏馬的。”
黎非煙恨恨的想。
“誰t也彆想把我們小三口分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