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提也罷,誰能想到帶殼的水果也不靠譜呢!
周蒼把豬圈清理完,又掄起斧子開始劈柴火,這回終於可以不用蒙著臉了。
一根根圓木在他的大鋸下由長便短,又被劈開,然後整整齊齊地碼在柴火堆上。
張月從屋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瓶罐頭,用筷子插了一大塊黃桃塞進周蒼嘴裡。
“好吃不?”
小丫頭笑眯眯地問道。
那能不好吃嗎?這年頭誰家能把黃桃罐頭當零食隨便吃的?
有,但是肯定不多!
周蒼嘴裡都滿了,隻能抬著頭點點頭,生怕嘴裡的桃子掉出來:
“豪吃!”
一聽他說好吃,張月立馬又用筷子紮起來一塊。
“不要了,你跟姥姥吃去吧!”
“姥姥那兒有呢!那我就在這看著你哈!”
張月笑著往牆根一頓,一手捧著罐頭,一手舉著筷子,筷子上麵插著一塊桃子,小丫頭用牙齒轉圈兒咬著。
“還不進屋去?多冷啊!那你得快點吃,一會就凍成冰塊兒了!”
張月毫不在意,招招手,幾條獵犬便圍著她趴下,小狐狸也湊了過來。
小丫頭被圍在中間,兩條小狗趴在她腿上。
“這樣就不冷了啊!”
張月笑道。
看著毫無殺氣一臉慵懶趴在小丫頭腳邊兒的烏赫,周蒼無奈地笑笑,說道:
“瞅瞅,瞅瞅!烏赫你變了!”
“汪!”
烏赫扭頭叫了一聲,然後大腦袋往地上一扔,下巴杵在張月鞋底子邊上,閉上了眼睛。
這家夥甚至對偷偷爬到它身上的小白都視而不見。
就在他們一家子乾活的乾活,啃桃子的啃桃子,喝大酒的喝大酒的時候(老太太又撈起來一瓶酒),趙開山端著一個鐵盆走了進來。
“哎?趙叔!”
周蒼把斧子一扔,過去接過趙開山手裡的鐵盆。
盆上麵倒扣著另一個盆,當蓋子用。
“趙叔你來就來唄,還帶東西乾啥?”
周蒼笑著說道。
“哈哈哈,哪能空手是不是?”
趙開山也笑了,心裡不禁有些感慨,眼前的年輕人也是越看越順眼。
“這是食堂做的鹵豬下水,給你端來點兒,嘗嘗,可沒少放調料呢!”
周蒼眼睛一亮,專業師傅做的肯定是好吃啊!
於是拍拍手,又在一副上蹭了蹭,伸手掀起上麵扣著的鐵盆,揪了一塊鹵大腸扔進嘴裡。
“唔!好吃!”
他點點頭,老太太胡香蘭這時候也從屋裡出來了,聞到鹵下水的味道立馬來了精神。
“等著啊,我去做飯,趙隊長彆走,在家吃飯哈!”
“哎哎哎,不用不用,把盆給我倒出來就行了!”
趙開山聞言趕緊擺手,雖然嘴上說得歡,可是腳下卻是沒動彈。
周蒼把斧子一人,伸手拉著趙開山便進了屋。
“隊長,就送鹵下水,沒彆的事兒啊?”
兩人坐在炕沿上,周蒼笑著問道。
外屋地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張月也扔下烏赫它們,跑進來幫姥姥一起做飯。
“嗨!我能有啥事?這個月的子彈給你!”
趙開山從兜裡掏出一個紙包的子彈,放在炕上。
“還有,回頭自己去會計那領你的工資啊!自己的錢自己上點兒心!”
周蒼笑了笑,工資那幾塊錢他確實已經不太在意,不過是自己的工資,該要還是得要。
“行,那我明天就過去!”
周蒼笑著說道。
兩人又閒扯了一會兒山裡的情況,趙開山也是很想通過他了解一下伐木隊的進度。
“聽長貴叔說,咱們應該能比計劃提前不少,嗯,至少十多天吧,就能乾完!”
周蒼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正常情況,不過從趙開山驚喜的表情和壓不住的嘴角來看,應該是遠超預期了。
“哈哈哈,挺好挺好,這也多虧了有你在,他們吃的夥食好,又不用擔心野獸傷人,快一點兒也是正常的,哈哈哈!”
這話就有點過了啊,周蒼趕緊擺擺手,他可不想領這功勞,畢竟砍樹的活他是一點兒沒乾。
小丫頭也是去待了幾天就被他送回來了,兩人加一塊才給大家夥做了幾頓飯而已。
“趙叔你可彆這麼說啊,我也沒乾啥。”
周蒼說道。
“少扯淡,往年咋沒這麼快呢?你是不知道啊,以前這活都得比計劃晚上幾天,在山裡不像擱生產隊,隨便有點兒啥事兒都能耽誤你半天功夫。”
趙開山說道,這時胡香蘭已經切了一盤子鹵下水端了上來,周蒼把炕桌拿到炕上,老太太把盤子往中間一擺,然後說道:
“你倆先喝著啊,一會兒飯就好了!”
說完又拿來一瓶虎骨酒和兩個碗,還有四雙筷子。
周蒼拿起酒瓶子,揪下瓶塞子,給碗都倒滿。
“趙叔,往年還有三隊兒搗亂吧?”
兩人碰了一下碗,各自喝了一大口。
大冷天兒,剛出鍋的鹵下水還有溫度,用來下酒剛剛好。
“可不是嘛,那幫人吧,心眼子壞,哪年不整點兒幺蛾子出來?”
就在兩人坐在熱炕上吃吃喝喝的時候,村外場院的一個豆該垛(豆該:東北方言,指黃豆秋天收獲後的莖杆),王凱正在下麵努力地掏洞。
王凱也是跟到這裡後不敢白天進村,才躲在這裡。
很快他就發現這地方頗有些避風,甚至無師自通地認為可以在這裡搭個窩棚。
這玩意兒搭的窩棚,保暖不說,還不至於憋死,挖出洞來躲在裡麵,洞口同樣用豆該一堵,誰也發現不了!
王凱覺得這是老天都在幫他,想不到複仇行動竟然如此順利,僅僅在鎮裡蹲點兒不到兩天就能跟到這裡。
“難道我是當偵察兵的材料?”
鑽進豆該垛的王凱美滋滋地想著,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忘了他已經弄死一個人了。
或者說內心深處還幻想著不會有人發現。
人總是不願意接受不好的現實,直到時間抹平一切。
王凱不想睡覺,他怕睡著了安盛繼續來找他。
“咳咳咳!”
他捂著嘴強忍著咳嗽了幾下,這豆該垛裡灰有點大,嗆得慌。
不過好在這裡空間小,隻要不亂動,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把灰全都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