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早飯的蘇晴眼睜睜看著屠冥不聲不響地從她眼前走過上樓。
今天倒是快,沒過一會兒他就下樓,臨離開前不忘替沈墨傳話:“墨總讓你吃完了去書房一趟。”
“唔……”蘇晴含含糊糊應一聲,也不著急,慢悠悠吃。
吃飽喝足才慢悠悠上樓。
說怕死,但她大概是放眼整個雲城,唯一一個敢讓沈墨等的吧。
無需沈墨開口,蘇晴自覺走到書桌邊。
沈墨瞥了眼蘇晴,但終究沒說什麼,把桌上一部手機朝她推過去:“拿去。”
“嗯?”蘇晴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看那部熟悉的手機,又看看沈墨,“這就還我了?”
沈墨冷笑:“不想要?”
說著,已經伸手要把手機收回。
蘇晴眼疾手快,一個彎腰一個伸長手臂把手機撈了過來,跟隻抓住逗貓棒的小貓一樣,末了得意地朝沈墨笑笑:“要!”
看她笑眯眯的模樣,若是身後有尾巴估計已經搖上天了,沈墨的唇角勾起一個彆有深意的弧度,但嘚瑟中的蘇晴並未察覺。
姿態閒適地靠在椅背,語氣卻滿是壓力的不容置喙:“以後每周上交一次。”
甚至不是商量的語氣。
笑意頓住,蘇晴就知道沈墨沒那麼好心。
不過她隻要在上交前把該刪的都刪了該清除的清除就好了嘛,問題不大。
權衡片刻,蘇晴還是點頭答應:“可以。”
反正不沒收就行。
目的輕而易舉達到,沈墨暗自輕笑了聲。
上交手機本就是個讓她放鬆警惕的幌子,以為他隻有每周才會檢查她手機一次,可其實任何時候,隻要他想,就能隨時隨地查看她用手機乾了什麼。
不過是用一層無關緊要的謊言來包裹另一層更大的謊言。
和在豺狼虎豹之中摸爬滾打長大的沈墨比起來,此刻的蘇晴還是太天真太嫩了。
雖然也經曆過艱辛的時刻,但卻沒塑造成沈墨那樣子。
“還你手機是有條件的。”沈墨補充一句。
蘇晴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什麼?”
“以後,”沈墨停頓了一下,才道,“代替小晴回消息和接電話,不確定怎麼處理的就來問我。”
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下下之選,因為總不能讓蘇晴這個身份徹底脫離社會,需要去維係,才不會讓彆人起疑。
蘇晴已經對於當替身這件事麻木了,反正現在演“蘇晴”也信手拈來,順手處理一下也無所謂:“哦,知道了。”
沈墨的口吻暗含警告:“該怎麼回,你自己清楚,有人懷疑起你的話,後果自負。”
點了點頭應下,覺著沈墨應該沒事了,蘇晴轉身就要走,結果被他皮笑肉不笑的聲音硬控在原地:“讓你走了?”
也沒不讓走啊……
內心嘀嘀咕咕,蘇晴還是回過了頭:“還有事嗎?”
本以為沈墨或許要問她關於平行世界的事,沒想到他卻是問了另一個完全不相乾的問題:“想畫畫嗎?”
聽見畫畫,蘇晴必然是立即雙眼一亮。
這不問廢話嗎!
“想!”尾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很是期盼的模樣。
她迫不及待答應了,沈墨才彎腰,從櫃子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畫紙和筆——對,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a4紙了——放到桌上。
蘇晴才不知道沈墨內心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瞧見她的寶貝們就什麼都顧不上了,還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一步,伸手就要摸上去。
沈墨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把戒尺來,還是鐵的那種,啪地一下打在她的手背,一下給她打清醒了。
蘇晴倒吸口氣,低頭一看手背,直接紅了。
她憤懣又委屈地瞪了眼沈墨:“你乾嘛啊!”
他書房裡為什麼還會有戒尺這種玩意兒!
沈墨怎麼可能會說,是特意為她買的。
要把她養熟還是有點困難,適當地打一下才能讓她畏懼和屈服。
“讓你碰了?”沈墨反問她。
蘇晴無語凝噎:“……”行,你說的都對!
沈墨隨意地把玩著戒尺,一下一下輕輕敲在自己的手心,說出要求:“以後每天畫一幅交給我。”
雖然不合時宜,但蘇晴一瞬間幻視她上學時老師在給她派作業的樣子,尤其多了戒尺,更像了。
不過她以前每晚也被逼著過來書房畫,一天一幅對她來說本也不難,能每天畫畫不必無所事事,她反而求之不得,於是爽快答應:“可以。”
“彆想著用一樣或相似的畫敷衍我。”戒尺發出輕微的聲響,沈墨提醒她,“否則彆想再碰畫了。”
“好好。”蘇晴答應得夠快也夠敷衍,但她沒去深究,沈墨這個“彆想”,有可能是指把她的手給廢了,再也拿不起畫筆,轉而問他,“還要等你在的時候在書房畫嗎?”
沈墨模棱兩可道:“隨你。”
像是內心連他都看不見的角落裡埋藏著無法被人所知曉的一點私心。
但蘇晴當然毅然決然選擇不和他共處一室畫啦!
“好,那我……”蘇晴已經急不可待要開畫,剛伸手,又被沈墨狠狠抽了一下手背,“哎喲,又怎麼了!”
沈墨簡直是比她看的八點檔裡愛刁難媳婦的婆婆還要難處理!
沈墨警告似的撩起眸子看她:“一天隻能畫一幅,懂?”
“懂——”蘇晴拖著腔調回答,視線瞥見沈墨身後窗戶外的景色,她試探地問一句,“那我能偶爾出去畫畫風景嗎?”
知道她在打什麼明晃晃的主意,沈墨唇角隨意扯起一個輕輕的弧度:“可以啊。”說完,等她雙眼亮了起來時,再狠狠兜頭給她潑一盆冷水,“最多隻能去到院子裡。”
蘇晴眼裡的光霎時熄滅:“……”
媽的,就他這光禿禿除了草地便一片荒蕪的院子裡有什麼風景可以畫的她請問。
蘇晴有點想一出是一出,思及那片她被關在雜物間裡時看見的空蕩蕩草地,她毫無征兆開口提出要求:“我能不能在院子裡種東西?”
沈墨有些意外地挑眉,但也沒第一時間拒絕她,而是有點感興趣地問:“種什麼?”
以前小晴倒是沒有種花花草草裝飾院子的愛好,他也忙,所以偌大的院子什麼也沒有,顯得有點淒涼沒人味兒。
唯一種過的,還是她某一天在他下班回來時,心血來潮送他的一盆鳶尾花——此刻就擺在他身後的窗台上,未到花期,隻有嫩綠的葉子。
可她送了之後也沒多管,全是他一個人在悉心照料。
也不知道為什麼送他,但隻要是小晴送的,他都會格外珍惜愛護。
蘇晴原世界的小家是一間不大的公寓,小小的陽台倒是被她用一些綠植花卉裝飾得很溫馨,但都是一些好養活的,否則估計早全枯萎了。
“好養活一些的吧,不管它們也死不了那種。”蘇晴轉著眼珠想了想自己都種過什麼,報給沈墨,“多肉、月季之類的。”
奇跡般的,沈墨並未多說,或冷嘲熱諷或潑她冷水,而是在沉吟稍許後,吐出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