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看著黑下來的屏幕,勾唇一笑。
他哥和他嫂子,沒一個對勁的。
回頭走到車前,沈風敲了敲引擎蓋。
司機誠惶誠恐跑下車:“風總。”
“你先走,開遠點。”沈風吩咐,“給你發消息了再回來接我。”
司機沒多嘴問沈風留下來要乾什麼,應了聲便上車驅車離開了。
沈風看了眼彆墅,轉身尋到一處陰暗不起眼處,蹲了下來。
是的,他沈風就是一個會乾蹲點這種事的總裁。
彆墅裡的蘇晴一副準備迎接死亡的絕望模樣躺在沙發上。
唉,估計又要被關了。
正想著沈墨又會怎麼折磨她,就聽見外邊傳來了車聲。
蘇晴立刻正襟危坐。
開門聲響起,蘇晴一回頭,果不其然看見臭著一張臉的沈墨。
她僵硬地咧嘴打招呼:“你回來啦……”
彆墅外的沈風看著沈墨的車開進彆墅時,愣了一秒。
沈墨剛回來,他和嫂子並沒有一直在一起。
所以那時候一開始確實是嫂子點的通話,但她卻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還發出了一連串詭異的噪音,然後才是沈墨的聲音。
就像是……沈墨在阻止嫂子和他說話,自己搶過了話語權,並拒絕了他吃飯的提議。
根據沈墨回來的時間推算,那時候的他是還在公司的。
可他這個工作狂居然在工作的時候都要阻止嫂子和他說話。
沈風站起身,深深地盯著亮堂堂的彆墅看了一眼,隨即轉身,愉悅地吹了聲口哨,雙手插在褲兜裡慢悠悠往外走。
看來以後這彆墅他是要常來咯!
彆墅內。
沈墨看了眼蘇晴,沒說什麼,很是平靜地把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掛到衣帽架上,換下皮鞋就略過她走了。
留下以為自己死定了的蘇晴一臉懵逼:“……”
咦?脾氣變好了?沒有要殺她?
還側著身看著大門發呆,乖巧地擺在腿上的手被一道巨大的力量一拽。
猝不及防之下,蘇晴整個人往前一倒,差點直接砸到桌上,幸好及時用另一隻手撐住了。
可那隻被拽住的手就不怎麼幸運了。
蘇晴一抬頭,兩隻眼被一道寒光晃了一下。
待她定睛一看,看清楚那是什麼後,雙眼都驚恐得瞪大了——
那是一把刀,剁骨頭那種刀。
她今天才在廚房的刀架裡看過,幻想自己拿這些把沈墨大卸八塊。
但現在,要被大卸八塊的成了她。
手掌被攤開摁在了桌上,那把刀刃鋒利的刀就被沈墨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懸在她手指上。
沈墨很滿意她的反應,唇角稍稍勾起,意味不明地誇了她一句:“你倒是聰明。”
蘇晴裝傻:“什麼?”
沈墨不在乎她承不承認,隻是把刀刃抵在她手指上,一根根劃過去,用一種瘋魔的語氣問她:“用哪隻手指發出的聲音呢?”
冰冷的刀刃在肌膚上劃過,蘇晴控製不住顫栗。
哪怕心再大膽子再大,蘇晴這回是真的怕了。
沈墨這個神經病,是真的什麼都乾得出來,她對此深信不疑。
直接賜她一死,她或許還痛快點沒那麼怕,但如果是吊著她一口氣不斷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那她真的會崩潰。
尤其是要折磨她這雙手……
“我……”伶牙利嘴如她此時一句完整的話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兩片唇甚至在不自覺顫抖。
“不知道?”尾音危險地上揚,沈墨撩起眼皮睨了眼臉色和唇色一片蒼白的她,語氣隨意得像在菜市場買菜一樣,根本不像在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是真正的視人命為草芥,“那都砍了吧。”
話音落下,蘇晴餘光隻瞥見寒光一閃。
“不要!”蘇晴已經哭了出來,拚命把手往回拽,試圖挽救自己的手指,“動哪裡都行,彆動手行不行,我還要畫畫的!”
刀起刀落。
蘇晴緊緊閉上眼。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可預想中的劇痛並未傳來。
片刻,蘇晴才敢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了深深嵌進了桌麵裡的刀,揮下來的那一下用了多少的力可見一斑。
即使手指安然無恙,蘇晴還是後怕地咽了咽口水。
這一下如果是在她手上……
眼淚無聲地掉得更多,稀稀落落砸在各種地方。
她到底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經曆這些啊?!
看她頂著那張臉安靜地掉淚,沈墨的心臟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強壓下那股異樣,沈墨反問:“畫畫?”
蘇晴隻是怔怔地看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隻覺恐怖。
這人就是魔鬼,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見她發呆,沈墨又想提刀了:“說話。”
“嗯?”蘇晴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節,反應過來後又立即答應,“嗯對,畫畫……”
沈墨簡直想笑出聲。
她怎麼能把人設貫徹得這麼深入骨髓?
麵臨被剁手指的威脅都能演得如此自如?
到底是被洗腦訓練了多少年才能達到她這樣的境界?
鬆開她的手,沈墨站起身,一言不發走上了樓。
蘇晴還未緩過來,仍盯著那把刀發呆,手都忘了要收回來。
然後眼前就被扔了一張白紙和一隻筆。
“畫。”是沈墨的聲音。
蘇晴的神智回籠,看看那紙筆,又抬頭看沈墨:“畫……什麼?”
沈墨皺眉:“隨便。”
蘇晴坐到地上,拿起了筆,這才發覺手抖得不行,甚至險些握不住。
畫畫畫,畫什麼?
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畫點什麼。
可沈墨的目光還在死死地看著她。
她必須得動筆,否則手真的不保了。
於是她腦袋空空地落下了筆,在紙上畫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線條。
沈墨隨意看了一眼。
最多再讓她畫五筆,就把手指剁了。
說謊前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畫了幾筆後,像是有魔法一般,手卻詭異地不抖了。
好像隻要沉浸在畫畫這件事裡,就能讓她把一切都忘掉,不受任何人事物乾擾,陷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於是五筆後,沈墨沒能如願把她的手指剁下。
他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看著跪坐在地,伏在桌上畫得認真的她。
哭過的睫毛濕漉漉的,還掛著幾滴淚珠,隨著眨動輕輕顫抖,眼神卻格外專注,盯著手裡的畫,嘴唇無意識緊抿著,像是沉浸於其中。
握著筆的手在小小一張紙上來回走動,從手勢手法和筆的走勢來看都極其專業,絕對有很多年的經驗,不是臨時學的三腳貓功夫來逢場作戲。
越看,沈墨眉頭皺得越緊。
太像了,怎麼能連畫畫時的習慣都像得可怕。
到底怎麼才能做到?
沈墨難得有想不明白的事。
畫完最後一筆,蘇晴習慣性把筆往耳朵上一架,把那張紙拿起來遞給沈墨:“畫好了。”
沈墨看著她耳朵上的那隻筆,目光又轉到那張畫上。
瞳孔不可置信地震顫著。
隻有黑與白的素描畫裡——
有一個人影在深淵般的漩渦中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