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洲坐在她身邊,張嘴吃掉她喂來的蛋糕,“真的不能睡一覺再走?”
他都從未有過如此頻繁的飛行。
“不行哦。”尹恩語低頭,慢條斯理地吃著盤子中的牛柳意麵,“我答應那邊的事情,不能臨時變卦。”
賀予洲凝視著她,深邃的黑眸中滿是關切,萬千思緒、言語在心中湧動,最終,薄唇輕張,乾啞著嗓子化作一句:“謝謝。”
這比他們沒分手時,她為他準備的生日驚喜還要盛大,令他終生難忘。
賀予洲伸手,將她背後的長發撥到一側,用自己的手指充當發圈,束住她的頭發,讓她方便用餐。
“乾嘛說謝謝。”尹恩語微微抬頭,笑語嫣嫣,“你不是最不喜歡我說這個詞的嗎,現在反倒自己說上了。”
“你不用擔憂,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辛苦。”
賀予洲:“累你也不會說出來的。”
她從不會抱怨、喊累。
尹恩語看他緊鎖的眉頭,放下餐具,轉身朝向他。
兩指放到他唇角,輕輕向上提起,“你今天生日,開心一點呀。”
“不能皺眉。”
“好。”賀予洲朝她唇角勾起,劃出一道弧度,“快吃飯吧。”
“嗯。”尹恩語嘗了口他的生日蛋糕,甜度恰到好處,一點也不膩。
她雖然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但真要她吃起來,其實也吃不了多少,她食量不大。
賀予洲給他拿上來的晚飯,她吃了三分之一,就飽了。
見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尹恩語問:“你不要下去照顧一下你的那些朋友嗎?”
“不用。”賀予洲鬆開她的頭發,整理整齊地披散在肩膀,“有程子言和盧鈞在樓下,就可以了。”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陪她。
賀予洲看眼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你要不要眯一會?”
“不了。”她怕自己睡太沉,一個小時後醒不來。
尹恩語起身,稍稍舒展一下身子,緩步往他臥室的陽台走去,外麵精心布置的宴會場地一目了然。
“這是程子言他們為你準備的嗎?”
以他的行事作風,肯定不會布置得如此隆重。
這布置,比一些訂婚場景都要豪華。
賀予洲低“嗯”一聲,“比不上你給我準備的。”
尹恩語忍俊不禁,“你這話可彆讓他們兩聽到了,小心他們罵你。”
“隨便罵。”賀予洲無所謂地說。
他們倆罵來罵去也就隻有那麼幾句話,他都已經聽膩了。
尹恩語揚唇淺笑,他確實應該早已習慣了。
他們仨就是在彼此的罵聲中,關係變得越來越牢固的。
有意見也都是直說,從不藏著掖著。
“下去吧,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賀予洲步伐跟隨著她,“不去也沒關係的,沒人敢挑你的理。”
“那不行。”
看到他們二人從樓上下來,原本熱鬨歡快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於他們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好奇與八卦的味道。
來參加生日宴的這一圈人,都是跟賀予洲關係較好的。
自然也知道他心中有個白月光,大學時期有過一段戀情。
有些人雖然沒見過尹恩語,但對她的名字早有耳聞。
還有三四個台階,賀予洲停下腳步,望向前麵的人,鄭重地說:“介紹一下,尹恩語,國際知名鋼琴家。”
“知道知道,我之前還看過她的演出,簡直是一場聽覺盛宴,太震撼了。”
“沒錯,太優秀了。”
“回國的那場演奏會,要不是我剛好出差,我一定會到現場聆聽。”
誇讚聲接連不斷,但不顯阿諛奉承,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尹恩語的成績是耀眼奪目的。
“謝謝。”尹恩語臉上掛著微笑。
“到旁邊坐一會。”賀予洲領著她找了個位置,一同坐下,“你把你家機場的位置告訴我,我看一下到那裡需要多久。”
尹恩語:“你要送我過去?”
“當然。”賀予洲回答得果斷,掏出手機打開導航,“快告訴我。”
“好吧。”
尹恩語把地址告訴他,賀予洲在手機中輸入,看眼路線,距離他家不算太遠,開車二十多分鐘就能到。
“恩語,你怎麼回來了?”程子言這個愛湊熱鬨的人,加入進去,“你不是有工作出國了嗎?”
尹恩語莞爾,睨眼身旁的人,“回來給他說句生日快樂。”
程子言懵住:“???”
這句話,在手機裡不能說嗎?
還是說,他沒談過戀愛,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這小子,算是有福了。”程子言一拳捶在賀予洲的肩上,感歎道。
就連女朋友都不一定能做到,從遙遠的北美洲趕回來,隻為給他慶生。
就更彆提前女友了。
程子言翹起二郎腿,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地問:“上回在酒吧,你突然抽瘋,是不是覺得恩語不能給你過生日,感到很失落。”
賀予洲斜他眼,神色自若。
見他不說話,程子言換個人詢問:“恩語,我的猜測正不正確。”
尹恩語:“他是覺得我忘記了他的生日。”
她有時候對時間的概念會比較模糊,會忘記日期和星期幾,特彆是在她休假的時候。
她連自己的生日也忘記過,聽到朋友和家人在她耳邊提起,她才會想起來,原來她的生日快要到了。
程子言了然,跟他猜測的也沒什麼太大的出入。
“忘記也在情理之中。”他說:“每年生日的日期都不一樣,沒有幾個人會記得今天是農曆幾月幾號。”
“隻有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才能記得你的生日。”程子言瞅向賀予洲,順帶誇自己一把,“就像我。”
賀予洲用盤子裝了點水果給到尹恩語,這才有功夫理會他,腔調不明:“那就謝謝你了。”
“總算是說了句像樣的話。”程子言連連點頭,裝腔作調:“兄弟我甚是欣慰。”
想要問的問題問完了,程子言識趣地起身,“喝酒去了,不打擾你們。”
“吃葡萄嗎,我給你剝。”賀予洲掃過麵前茶幾上的果盤。
“不要,我吃不下了。”尹恩語將手中的盤子往旁邊一遞,給到他,“你吃吧。”
賀予洲接過,隨手拿了顆藍莓扔進嘴裡。
尹恩語目光隨意地掃過四周,靠牆的桌子上,禮盒堆積成山。
不用拆開看,就能知道,每一樣物品都價值不菲。
“那是大家送給你的禮物?”
賀予洲隨著她的視線看去,“你想拆嗎?”
“我可不拆。”
忽然,尹恩語拿起旁邊的那隻托特包,低頭翻找,“我也給你一樣東西。”
賀予洲詫異地挑眉,“不是沒有準備生日禮物嗎?”
“是沒有準備,但我覺得有樣東西挺適合你的。”尹恩語從裡麵掏出一個墨綠色的正方形盒子,伸到他麵前。
“給你。”
“什麼東西?”賀予洲疑問。
“是我自己的物品。”尹恩語按住盒子,先不讓他打開,“你不能嫌棄。”
生日禮物她也還會再給他補上的。
賀予洲輕笑出聲,“你什麼時候見我嫌棄過你。”
“我現在可以打開嗎?”
尹恩語頷首允許,“可以。”
盒子緩慢打開,裡麵是一枚重工的金色胸針。
現代與古典的結合,像是橢圓形的鏤空徽章形狀,中間花紋纏繞,周圍環繞一圈南洋金珠,光芒奪目。
“這不是你的胸針嗎?”他之前見她佩戴過。
“是我的,但這枚胸針男女都適合佩戴。”尹恩語語氣輕快,“送給你啦。”
“把你喜歡的東西送給我?”賀予洲把盒子合上,拿起她的包,準備放進去,“我不能奪人所愛。”
她把這枚胸針隨身攜帶,就可見她對它的喜愛程度。
“你就收下吧。”尹恩語捏緊自己的包,不讓他碰,使出殺手鐧,“不然你就是嫌棄我送給你的禮物。”
賀予洲胸腔起伏,發出一聲笑,“這麼不講理?”
“跟你學的。”尹恩語模仿他之前說過的話,“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賀予洲必須得收下了,“你現在幫我戴上。”
“戴不了。”尹恩語眼神落在他身上,“跟你現在的穿著不搭。”
現場的人都是正裝出席,隻有他這個主人公,一身慵懶寬鬆的家居服,毫不拘束,隨性灑脫。
“你穿西裝的時候再戴。”
“行。”賀予洲收起來,揣進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