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商務車停駐在西倫壹號公館。
尹恩語瞥一眼窗外，他還真的換地方了。
她隨口問：“你什麼時候換到這裡的？”
賀予洲博唇微啟，“一年前。”
聞言，尹恩語了然，也就是說，他回國後，就住到這裡了。
“要進去坐一下嗎？”賀予洲按下車門按鈕。
尹恩語搖頭，“不了，時間不早了。”
賀予洲也沒勉強她，他有的是機會讓她過來這裡，不急於這一時，“到家了，給我發信息。”
尹恩語頷首答應，也叮囑他，“你早點休息。”
“知道了，我的……”賀予洲俯身，雙手撐在車窗沿，唇角挑起玩世不恭的弧度——
“前女友。”
尹恩語輕瞥他一下，“趕緊走吧。”
她輕觸車窗按鈕，玻璃窗悄無聲息地徐徐升起。
司機啟動車子，輕踩油門。
尹恩語目光不經意間掃向車窗外，右側的那棟彆墅從她視野中緩慢掠過。
她突然直起身子，急忙喊住，“王叔，等一下。”
前方的司機急踩刹車，轉過頭去，“怎麼了，小姐。”
尹恩語揪著腿上的毛毯，“您把車往後倒一下。”
司機雖然感到困惑，但還是按吩咐照做。
車子再次停到剛開始的地方。
尹恩語挪動到最右側，車窗被完全降下，彆墅外的景致映入她眼簾。
即使是黑夜，憑借著皎潔清澈的月光，在壁掛燈和射樹燈投下的光影下，庭院的風光清晰可見。
與其他花草種類繁多的庭院不同，他彆墅前的庭院，隻有清一色的白玉蘭樹。
一株株地排列疏朗整齊，深深紮根於土壤中。
本應該飽滿綻放的玉蘭樹，因為花期的離去，花瓣蜷縮乾癟地垂掛在枝頭，卷起焦黃的邊。
就好像是……
他們無疾而終的愛情，定格在了過去，沒能等來下一個花期。
地麵上，是整朵凋謝的白玉蘭，鋪滿草地，像是一片白色的花海，香氣沁人淡雅。
尹恩語坐在車內，凝視窗外許久。
她好像知道，他為什麼會換地方了，因為他之前那棟彆墅的庭院，沒有這麼大。
思緒飄回從前，他們之前的約定，在她心頭鮮明如初。
他們在美國的公寓裡，相擁在沙發上，說：等回國後，要親手在院子裡，種滿她最愛的白玉蘭樹。
她失約了。
可是……他代替她完成了。
尹恩語眼睛泛起一絲酸澀，上升車窗，“王叔，走吧。”
她收回視線，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下車去找他。
她明明不再值得他這樣掛在心上。
屋內，在她停駐在門口時，賀予洲也在一直注視著她。
知道她讓司機折返回來，知道她看見了庭院中的白玉蘭樹。
他同意先送自己回家，這其中，確實是藏有私心。
在她停留的這幾分鐘時間裡，讓他心中有數了，他們曾經的約定，她還沒有忘記。
回到家，尹恩語整個人泡到浴缸中，豐富綿密的泡沫中漂浮著鮮豔的玫瑰花瓣。
她長發高高挽起，向後躺下，大腦放空。
與賀予洲重逢後的種種，如幻燈片般在她眼前一一閃現。
直到旁邊台麵上的手機響起，才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是賀予洲打來的視頻電話。
尹恩語還沒及時反應過來，手指就已經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那端，賀予洲看著出現在屏幕中的旖旎風光，喉結一滾，眼波泛起暗潮。
泡沫輕輕飄浮於胸口處，女孩瓷白的肩頸肌膚露出，晶瑩的水珠流淌，誘人至極。
絲絲熱氣縈繞，臉頰泛起淡淡的酡紅，眼波蕩漾。
看到手機中出現的畫麵，尹恩語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她現在還在泡澡。
好再，沒有露出不該露的地方。
她將鏡頭上移，“你乾嘛給我打視頻。”
屏幕中的男人，一身睡衣，鬆弛閒散，看樣子，也像是剛從浴室出來。
賀予洲這回，是真覺得冤枉，他不知道她在泡澡。
不過，他就算知道——
這通視頻電話，他也還是會打。
賀予洲盯著她那張未施粉黛卻依舊動人的臉龐，“讓你到家後給我發信息，忘了？”
經他這麼一問，尹恩語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給他發信息。
她確實是忘了。
他的這個反應，在賀予洲的意料之中，“彆泡太久。”
他提醒。
泡澡泡到一半突然睡著，這種情況，是在她身上發生過的。
但那個時候，還有他在身邊，他能把她從浴缸中抱起來，放到床上。
“好。”尹恩語看眼時間，也有二十多分鐘了，“我馬上就會出來的。”
賀予洲不放心她，“現在就出來。”
“也行。”尹恩語指尖纏繞耳旁碎發 ，“那我掛電話了。”
賀予洲不滿嗤一聲，“說了不到半分鐘，就急著掛電話？”
“尹恩語，你這個人真的是沒點良心。”
尹恩語：“……”
她又怎麼他了。
尹恩語握著手機，幽幽盯著他。
他的那點心思，她能看明白。
“你既然給我扣上了‘沒良心’的帽子，那我是不是得坐實這個罪名？”尹恩語伸手在屏幕前揮了揮，溫言軟語道：
“拜拜了，你快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