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恩語一夜無夢,睡得很沉。
醒來時,外麵的陽光透過白紗簾,灑入室內。
尹恩語倚坐在床頭,昨夜的記憶湧進腦海。
她竟然沒用吃褪黑素就睡著了,而且,睡得比以往還要久。
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感到很安心,才能睡得如此安穩踏實嗎。
尹恩語伸手從旁邊摸索手機,按下電源鍵,屏幕毫無反應,電量耗儘關機了。
她側過身子,拉開抽屜拿出充電線插上。
手機開機,尹恩語先點開了她跟賀予洲的聊天頁麵。
最後一條消息顯示:
「通話時長 03:21:48」
賀予洲沒有主動掛斷電話,尹恩語並不感到驚訝。
在國外,隻要在沒能見麵的日子裡,晚上他們都會打電話睡覺。
無一例外。
尹恩語準備放下手機時,屏幕中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醒了嗎?】
尹恩語:【剛醒。】
他這時間掐得太準時了。
賀予洲:【昨晚睡得好嗎?】
尹恩語:【很好。】
餐廳桌前吃早餐的賀予洲,看到這兩字,薄唇微勾。
她睡得好就行,看來他的哄睡還是有用的。
他放下刀叉:【知道你之前為什麼睡不好嗎?】
尹恩語:【為什麼?】
這他也能診斷出來不成?
賀予洲:【可能是沒我在身邊,你不習慣。】
尹恩語纖長的眼睫輕顫,他又懂了。
雖然說,他的話好像不無道理。
尹恩語:【你才不習慣!】
賀予洲勾唇邪笑,很是坦誠:【我確實是不習慣。】
她離開的很長一段日子,他也沒睡過一個好覺。
幾乎將全部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試圖麻木自己。
但他發現沒用,她已經填滿了他生活中的每個角落,無論乾什麼,都會想起她。
尹恩語低垂著眼盯屏幕,不知該怎麼回。
她轉移話題:【我要起床了。】
賀予洲就知道是如此,【早餐多吃點。】
尹恩語:【okig】
賀予洲回她一個“摸頭”表情包。
他手機裡的所有表情包,都是尹恩語幫他存的。
他也隻跟她發過。
一樓,雲毓跟尹懷彰今天還沒出門上班。
看到尹恩語下樓,雲毓朝她招了招手,“起來啦。”
“爸爸媽媽,早上好。”尹恩語步伐輕盈地走過去。
“早上好。”尹懷彰放下手中報紙,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女兒。
近段時間公司太忙了,都沒能好好坐下來說過幾句話。
尹懷彰隨和地詢問,“月底的慈善晚宴,有需要爸爸幫忙的地方嗎?”
慈善基金會的管理層,都是經過他篩選,從公司內部選拔過去的。
他也會時不時地過問一番運營狀況,畢竟是她女兒親自創立的慈善機構。
“不用,我都已經安排好啦。”尹恩語接過餘姨給她送來的養生茶,輕抿一口。
雲毓抬手撫摸她的發絲,“我們那天一定抽出時間,去給我們女兒捧場。”
尹恩語淺笑,“好。”
坐在客廳閒聊了一會兒,雲毓用輕鬆的語氣問,“聽餘姨說,昨晚我們家來客人了?”
尹恩語點頭,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嗯,賀予洲來了。”
“你們見麵了?”雲毓留意她的神情。
知道分手是他們女兒提的,什麼原因,他們沒問。
都年輕過,感情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不願意跟外人傾訴的,哪怕是父母。
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
過多地詢問,反而可能會給她帶來煩惱,甚至有可能再次觸及她的傷痛。
隻要她沒受欺負就行,分分合合是常態。
尹恩語捧著水杯,“獨奏會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尹懷彰插話,“他去看你的演出了?”
尹恩語回想一下當時在走廊上的對話,“他說不是來看我的演出,隻是碰巧撞見。”
這句話的真假,她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尹懷彰一聽,嗬笑聲,“哪來的那麼多巧合。”
都是男人,他還能不了解對方的那點心思?
肯定是還沒放下他女兒。
“那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雲毓問。
賀予洲那孩子,他們還是挺喜歡的,在這個紙醉金迷的圈子裡,沒有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
家世背景就更不用提了,無人能撼動。
最主要的是,對他們女兒一片真心。
尹恩語垂眸思索,隨後搖頭,“我也不知道。”
“想不明白就不想。”尹懷彰疼愛地輕拍她腦袋,“你做任何決定,爸爸都支持你。”
尹恩語揚唇笑,“好。”
「n」
賀予洲批完文件,鬆懶地往後靠,身上的西裝,是上回披在尹恩語身上的那件。
他微微轉動椅子,目光落在電腦旁邊的相框上。
這就是,上回尹恩語過來,被他塞進抽屜裡的物品。
相框中,是兩人的合照。
在帝國大廈的觀景台,他跟她表白時拍下的照片,也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夜色濃鬱,周圍摩天大樓燈火通明,像是被打翻的星河,霓虹光影流動,折射出迷離的色彩。
大廈頂部的art de塔尖亮起熾烈的紅色光芒,在三百多米的高空,俯瞰整座曼哈頓的繁華夜色。
女孩一襲法式刺繡的長裙,肩上披著他的西裝外套,雙臂柔柔搭在他肩上,微微踮起腳尖。
他傾斜身體,雙手環繞她腰肢,低頭覆上她柔軟的嘴唇,在高樓之巔親吻。
晚風吹動她翩躚的裙擺,在空中搖曳。
賀予洲捏著手中的相框,指腹隔著玻璃摩挲女孩的身影,對著照片怔怔出神。
半晌,他才將相框擺回原位,右手隨便一伸,拉開旁邊的抽屜。
裡麵靜靜躺著一隻精致的白色手袋包。
賀予洲拎起,剛從辦公椅子上站起來,辦公室的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推開。
昂首闊步走進來兩人。
賀予洲將手中的包擱置在辦公桌上,嫌棄之色溢於言表,“你們來乾什麼?”
“你好像很不歡迎我們。”程子言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
盧鈞喊來外麵的秘書,給他們倆送杯咖啡。
“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賀予洲閒散地靠在辦公桌桌前,雙手撐在兩側,“需要我喊保安來趕你們走?”
“你這人真是沒點人情味。”程子言反唇相譏,“我們好心……”
話說到半截頓住,霍然起身上前,叫嚷道,“這隻包是誰的?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
賀予洲拿起旁邊的文件夾,毫不留情地拍掉他想去碰包的那隻手,“你是我女朋友?我需要跟你解釋這些?”
程子言鄙夷嗤了聲,“我可看不上你。”
“你移情彆戀了?”他上下掃視賀予洲。
賀予洲懶得理會他,問前麵的盧鈞,“過來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盧鈞接過秘書送進來的咖啡,喝一口,“隻是剛好今天工作不忙,就過來你這坐會。”
“有段日子沒來了。”
他想起剛才進來時的場麵,“怎麼,你要出去?”
賀予洲嗯了聲,拉開椅子坐下。
“出去乾什麼?”程子言一臉八卦。
賀予洲抬起眼皮,“你是要來給我當助理,還是司機?”
程子言嗬嗬兩聲,“不好意思,你請不起我。”
盧鈞看透一切,桌上那隻包,不用動腦子想,都知道是誰的。
他的辦公室,哪是那麼容易能進的,就更彆說把東西落在他辦公室了。
“恩語來過你的公司了?”盧鈞問他。
“恩語來了?”程子言驚訝地四處張望,“什麼時候?”
“我們欠她的那頓飯,到底什麼時候請。”
賀予洲:“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