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餐廳門口,經理已經把車開來,將鑰匙交給賀予洲,“賀總,您慢走。”
一直目送車子離開,他才轉身進餐廳。
車上,尹恩語把玩身前的安全帶,隨意地說:“經理對你還挺熱情恭敬的。”
賀予洲輕描淡寫帶過,“有誰是對我不恭敬的?”
尹恩語反駁不了,他說的沒毛病,都是彆人巴結他的。
賀予洲倏地又說:“除了你。”
尹恩語:“……”
最後一句話,大可不必說。
“我也可以對你恭敬。”尹恩語正襟危坐,“麻煩賀總現在送我回家,多少車費我轉給你。”
賀予洲被她突然展現的戲癮模樣逗笑,“你確定你不是把我當司機?”
尹恩語不置可否,“那你想我把你當什麼?”
話落,寂靜了幾秒,賀予洲幽深的眼底染上抹自嘲,“我說了有什麼用,你會聽我的?”
他在她心中沒那麼重要的份量。
尹恩語能明顯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氣壓驟然變低。
她紅唇動了動,想要開口,但最後還是沒出聲。
她無法肯定地回答他,怕給了他希望,又突然破滅。
賀予洲目不斜視地開車,見她遲遲未說話,嘲諷地輕哂。
她還真是連一句敷衍糊弄的話,都不願意說。
一路上,車內陷入了一片死寂,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種沉重的氛圍,讓尹恩語有些不自在,她輕輕啟齒,聲線柔和地問:“我能放點歌嗎?”
賀予洲這會惜字如金上了,“隨意。”
尹恩語伸手在中控台上輕觸,車內緩緩響起音樂的旋律,打破了剛才凝重的氛圍。
然而,當歌詞流淌而出時,尹恩語瞬間後悔提議聽歌這個決定了——
多少次看著你的眼睛,
多少次想得到你回應,
我沒有勇氣,卻還想問你,
你怎麼會舍得放棄……
傷感的旋律在車內流動,是如此的應景。
尹恩語心臟漏了一拍,細白的手指微曲,餘光瞟了眼開車的男人。
他神色倒是彆無二致。
尹恩語見狀,伸手換了首——
親愛的,你是否還記得,
第一次,吻你的那一刻,
我們倆,不顧假期炎熱,
隻要自由自在的快樂……
尹恩語逐漸失去表情管理,腦袋發懵。
這次,她徹底放棄了,不帶猶豫地關掉音樂,不敢再聽了。
接連兩首歌曲都是傷感主題的,真的是巧合嗎?
她感覺每一句歌詞,都是在點她。
尹恩語抿抿唇,緩緩道:“你音樂品味變化還挺大的。”
他以前的歌庫裡,從不會有這類的歌。
賀予洲睨她,“被甩了,我還不能聽點悲傷的歌?”
尹恩語垂下眼簾,“可以的。”
頓了下,她澄澈的眸子看過去,“賀予洲,你也要開心一點。”
他說希望她快樂、彆太累、按時吃飯,但她的希望也是一樣的。
他要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更好。
不過,事實是,他也真的越來越好了。
賀予洲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動,“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算是吧。”
但更多的是祝願。
賀予洲語焉不詳地嗬了聲。
—
沒問地址,賀予洲便把尹恩語送到了頤山府。
車子暢通無阻的開到彆墅區,安穩地停在她家門口。
他的車子不是第一次進入這裡,以前,放假回國,每次出門約完會後,他也會送她回家。
尹恩語解開安全帶,按下內側按鈕,鷗翼門緩緩向上展開,“那我先下去了,你路上慢點。”
他喜歡飆車,喜歡將車速控製在限速的邊緣。也就隻有她坐在旁邊的時候,他才會收斂,車速才會中規中矩,一切以平穩為前提。
他也帶她在洛杉磯飆過一次車,不過,她的身體無法承受那風馳電掣的速度。
胃裡翻江倒海,有種強烈的嘔吐感。
“知道了。”賀予洲語氣平淡,“走了。”
說完,他一腳踩下油門,掉頭離開,疾馳而去。
尹恩語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轉身往前走,他的車子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中。
隻留下高亢呼嘯的引擎聲。
尹恩語眸光稍黯,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目送她進門後,再離開了。
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尹恩語才抬腳往家中走。
“小姐,你回來啦。”餘姨看到她,迅速迎上前,詢問:“吃午飯了嗎?”
“吃過了。”尹恩語換上舒適的拖鞋,“我先上樓換身衣服,您給我切點水果送上來。”
餘姨:“好。”
上樓進到臥室,尹恩語從衣帽間挑選出一條橘粉色的蕾絲拚接家居服,換上。
隻出去三個多小時,但她卻感覺異常疲憊。
她還是更喜歡在鋼琴房裡待著,彈彈琴、看看書、養養花,會讓她感到安寧、平靜、治愈。
等她換好衣服,中島台上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尹恩語沒看屏幕,伸手接起,“喂,你好。”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你把我的電話號碼刪了?”
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地質問。
熟悉的嗓音鑽入耳中,尹恩語下意識將手機從耳邊離開,看向屏幕。
“不是,我沒看來電顯示。”
就算是刪了,他的電話號碼,她也記得。
而且,她刪聯係方式,肯定會連他的微信一起刪。
但現在,屏幕上顯示的備注都未發生改變,依舊是「aa」
看起來隻是簡單的兩個字母,但卻在她通訊錄裡永遠排第一。
她的話,將賀予洲心中的不快一掃而空,他道:“出來一趟。”
“你在哪?”尹恩語茫然地問。
賀予洲言簡意賅:“你家門口。”
尹恩語神色一愣,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突然過來了?
“我馬上下來。”她趿拉著拖鞋,快步往外走。
剛到樓梯口,餘姨恰好端著果盤準備給她送上去,見她像是又要出門,疑惑問:“小姐,您這是?”
尹恩語:“我出去一趟,您把水果放我房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