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終於抵達金山寺了。
眼前是一座很破敗的寺廟，這在長安城附近，可是很難得了。
在長安城，他所見過的寺廟，沒有哪一個不是金碧輝煌，和尚們吃得跟年豬一般。
他看向了朝著他走來的四個人......不，應該是五個人，還有一個是老和尚。
隻是他印象中，似乎沒有和尚屬下啊？
“吾等拜見三爺。”
李恪點點頭，隻有那和尚沒有拜見他，而且一臉懵。
“三爺，在下李炳刀，此次率領一百人精銳，追隨三爺，為三爺效力。”
李恪上前一步，扶起了李炳刀，笑道：“刀啊，快快請起，從今以後，就是自己人，彆動不動就拜見。”
李炳刀嘴角抽了一下，早就聽聞蜀王殿下對屬下很好，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如果他沒有效力於陛下，肯定會追隨蜀王，但一人不侍二主，看來沒有機會了。
“小人見過三爺……”
“哈哈哈，老閆，早就想把您從嶽父那裡要過來了，但嶽父一直不給，今天終於要過來了。”
“從此之後，咱們的生死，就靠您和兩位伯伯了。”
“三爺言重了，您是姑爺，咱們自然全力輔佐您。”
“好！”
李恪看向了老和尚，問道：“您是……”
老禪師一直觀摩著眼前的少年郎，一表人才，卻是灑脫不羈，還待人親和。
看麵相和當今的陛下有七分神似。
他也猜出來了，眼前的少年是何人？
“阿彌陀佛，老衲是這寺廟的主持，老衲見過三爺。”
哦！
原來是金山寺的住持，他還以為是父皇派給他的少林寺掃地僧呢！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晚輩見過老禪師。”
他調查過這金山寺，這金山寺其實不簡單，因為曾經的太上皇經常來這裡，後來父皇也經常來這裡。
但兩位帝王常顧的寺廟，卻是一座破敗不堪的寺廟，而且還不幫忙修繕，那足以說明，這老禪師不是個不簡單的人。
恐怕有黑衣妖僧姚廣孝之能。
主要是你一個和尚，不好好念經吃齋，卻是和兩位帝王經常聯係，還培養出了一個高僧玄奘，還鼓動玄奘去西天取經。
這哪裡是取經去了，恐怕是做父皇的間諜去了，收集情報，以後好攻打整個西域，甚至是阿三。
不然，唐中期後，整個西域都瑟瑟發抖，說哪裡打哪裡，而且還是一戰定乾坤，一人滅一國，這是玄奘搞到了情報。
這還沒完，這老家夥其實認識的人很多，江湖上的，朝堂上的，世家中的……
為啥這麼窮，就是彆人給的香火錢，他都拿來做江湖救急了。
據燕雲大說，他父親就是這老禪師救了一命，走的時候沒路費，直接拿出一塊拳頭大的金子。
看來今日要發一筆小財了。
“阿彌陀佛，三爺這是要去哪裡，竟然召集了如此能人異士？”
李恪心笑麵不笑，冷聲道：“老禪師，心善是一種美德，但管的太寬了，也不好！”
老禪師心中一驚，這蜀王比陛下和太上皇還暴戾，得趕緊念經降降火。
“阿彌陀佛，是老衲失言了。”
“老禪師，今日之事，就當是你眼瞎了，從未發生過，我也從未來過這裡......”
“明白，明白！”老禪師笑了笑。
這蜀王看來是要去做一件大事，不讓自己透露任何信息。
“聽聞老禪師精通佛理，是佛家的大師。”
“晚輩不才，也懂得一些佛家之言，要不，咱們聊聊，反正今日閒著也是閒著……”
“阿彌陀佛，沒想到三爺也是我佛門之人。”
“三爺，請！”
李恪笑道：“恐怕要讓老禪師失望了，我研究的佛理，和老禪師的佛理，可能有點不一樣。”
李恪率先走進了破敗的寺廟，聽聞很破敗，但李恪進去之後，這才覺得，情報有誤，這他娘的叫破敗？
這簡直是殘缺不全啊！
李恪也不得不佩服這三人，是如何在這裡生活的，尤其是那小沙彌，他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三爺請坐。”
老禪師拿了一個蒲團，放在供著佛祖的寺廟裡，接著關上了破了幾個洞的木門。
李恪抬頭看去，屋頂沒有瓦片，屋子裡完全不用照明。
佛祖的泥塑，似乎被雨水衝刷，半個腦袋不見了，一隻手還缺了三根指頭。
“老禪師請坐。”
“阿彌陀佛，謝施主賜座。”
“老禪師，聽聞您是智者，晚輩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在下，今日想請教您一下。”
“你說，這世間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老禪師愣住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先有雞？
那雞是從何而來？
先有蛋？
那蛋是從何而來？
這世間，沒有一人是沒有父母的，這與常理不符合。
很快，老禪師便笑道：“佛講緣起，世間萬物是沒有開始的，既然沒有開始，那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便是不成立的。”
“我佛講求的是隨緣，如果非要追求得不到的東西，那是毫無意義的。”
“三爺，人一輩子追求名利，金錢，地位，但終究還是會化作一堆黃土，沒有哪一個是永遠屬於你的，如果永遠不屬於你，那便是您起了貪念之心。”
“不妨三爺來老衲這裡，每日念佛吃素，消除這貪念之心。”
李恪點點頭，笑道：“老禪師果然智慧過人，晚輩受教了，其實吧，我不是一個貪婪的人。”
李恪確定了，這老禪師智慧極高，不做傳銷講師，真的太可惜了。
“老禪師，如果我請您出山，你可願意！”
老禪師笑而不語，最後隻是喊了一聲阿彌陀佛。
半天之後，這才道：“老衲剛才說了，隨緣，一切隨緣。”
“老衲雖然不能跟三爺，但老衲還是有一句話，要告訴三爺，萬事莫過太強求，木強則折，物極必反。”
“中道才是大道啊！”
“哈哈哈……”李恪大笑了起來，您這是拿道家的理念在說服本王嗎？
李恪拱手:“也有這麼一句話，叫作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我做事，不靠天，不隨緣，靠奮鬥！”
老禪師搖搖頭，比起太上皇和陛下，蜀王還是太年輕了。
有些事，它不是你乾了就會有回報，可能還會帶來災難。
“老禪師，我還有一個問題。”
“三爺請講！”
“你說佛家普度眾生，可老禪師是否去過長安城幾座大廟，哪裡的佛，金光閃閃，哪裡的和尚富的流油，口袋裡全是銅臭……”
“我佛慈悲……”
老禪師再也不說話了，臉上全是痛苦。
李恪認為鋪墊已經很到位了，便祭出殺手鐧:“老禪師，莫要忘記初心，貪可是佛家禁忌，莫要忘了北周武帝。”
老禪師心中一抖，抬頭望向蜀王，北周武帝滅佛？
蜀王卻是站了起來，笑道：“既然您已經猜出了本王的身份，那本王也不隱瞞了，吾便是蜀王。”
“本王今日要遠行，出來得太急，忘帶足夠多的盤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