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住的宮殿裡。
冷冷清清。
太子去了東宮,李恪去了宮外建府。
剩下的皇子,最大的李祐才十歲,白天學習了一天四書五經君子六藝,晚上早就睡得跟豬一般了。
李泰站在桌子前,整個屋子,全是書籍,似乎這裡並不是他的書房,而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
他俯身桌前,一手提著毛筆,一手提著袖子,眼神鋒利,正在肆意揮灑草書。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某人的《短歌行》,被他一口氣寫完,他緩緩地放下毛筆,端起旁邊的酒杯,一飲而儘。
如今大哥成為了太子,身邊謀士成群。
三弟出宮建府,更是招收了諸多人才。
唯有他,文武雙全,詩詞文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卻是隻能被圈養在這深宮,什麼也乾不了。
他也希望有誌同道合的人才,為他所用,成就一番事業。
他不想這樣碌碌無為一輩子,人應當有誌向,作為皇子更應該有誌向。
做就做如曹孟德那般的梟雄!
憑什麼隻有大哥才能做皇帝,而他不能?
自古以來,嫡長子做皇帝的能有幾人?
始皇帝的繼承人是老十七胡亥,漢武帝的繼承人是小兒子劉弗陵,隋文帝繼承人是老二楊廣。
即便如今,他父皇也不是嫡長子。
父皇都做得皇帝,自己也能行。
他放眼看著牆上的大唐堪輿圖,心中冷哼一聲:“正如三哥所言,如此盛世,讓一個瘸子做太子,有損我大唐威嚴。”
他的好大哥怕三哥奪了他的太子之位,實屬可笑。
三哥不可能成為父皇的繼承者,即便父皇能答應,三哥也有誌向,朝臣卻不會答應。
除非,大哥和他們都死絕了。
自己雖然不是嫡長子,但沒了大哥,那皇位就是他的了,也輪不到李恪。
李泰根本就沒有擔心暗殺會失敗,因為他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等他招收了人才,慢慢和大哥三個玩。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李泰便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做早課,君子六藝,他可是一項都沒落下。
他要做卷王,卷死大哥和三哥,卷死那些弟弟們!
百步之外,一箭射出,鋒利地箭矢,叮地一聲,正中靶心。
接著又練習陌刀,但陌刀太重,似乎很吃力,但他依舊咬牙堅持,全身的衣服都浸濕了。
旁邊的太監看著都有點心疼。
越王今年剛剛滿十四歲,可他在眾多皇子中,卻是最為勤奮的。
李泰練完刀法,就開始學習寫文章……
隻是如何也靜不下心來!冥冥之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按理說,昨晚派出去的人,如今也該傳來消息了,可他身邊的貼身太監,如今還未歸來。
難道是出了差錯?
可本王千叮萬囑,讓他不要參與進去,隻需要尋外麵的人去做就行。
做這事,他隻是讓杜荷和房遺愛纏住蜀王,都沒讓他們的人去做,就怕他們出差錯。
“殿下,奴婢回來了……”
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神情緊張來到了李泰身邊,此刻他的雙腿還在顫抖。
李泰看了一眼貼身太監模樣,心中更加確定,這是任務失敗了?
“失敗了?”
小太監撲騰一聲跪下,哭道:“殿下,出大事了,昨晚奴婢派出去的十五個人,全部死了,還被人割了腦袋。”
“奴婢昨晚就想回來稟報,可是在回來的路上,被人盯上了,好在有金吾衛的人出現,奴婢這才逃過一劫……”
“對方的人呢?”
“據金吾衛的人說,他們還活著,被人救了!”
“那些殺手沒人知道你吧?”
“殿下放心,沒人知道是奴婢,奴婢當時是蒙著麵和他們商量的……”
“你做的非常不錯,當賞……”
噗嗤!
一刀劃過了脖頸,小太監瞪大了眼睛,連一個謝字都沒來及說。
“這下更沒人知道是你做的了!”
李泰讓人通知管事的人,隨便按個罪名便好,宮裡過幾天就會死人,這很正常。
他李泰身邊,還沒死過人呢!
李泰站在書房裡,久久沒有說話。
此次的事件,讓他意識到,三哥並不是那麼簡單,比他認識的三哥更加的深藏不漏。
“他竟然能通過本王挖人才沒挖到這件事,就能猜到,本王會乾掉他的人,而提前布局,反殺了自己的人。”
“有這等預見能力的人,在整個朝堂,恐怕也就一把手的數字。”
李泰雙手摸了一把臉頰,心中十分不甘。
“此事,倒是暴露了本王,還讓大哥得意了一把!”
“難道說,大哥再三推辭,讓本王做出頭鳥,就是為了讓本王和三哥鬥,他在一邊看戲?”
李泰是越想心中越害怕!
這也許就是應了那句話,聰明人腦補的厲害了,反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殿下,蜀王府的管家捎來一份請帖,他還說……”
李泰嘴角一抽,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蜀王設了鴻門宴,邀你參加!”
鴻門宴?
李泰心中突然緊張了起來。
難道三哥知道了,就是他派人暗殺三哥的人才?
這才設了鴻門宴,要弄死自己?
三哥的為人他是知道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做事還很果決,是個不給人留後路的人。
“你去推了,就說本王身體不適!”
好漢不吃眼前,能躲過就躲過,他才不會冒險去赴宴。
先觀察幾天,將事情弄清楚再說,他現在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等太監去回話了,李泰坐立不安,在屋子裡來回走動。
此刻他更加的認識到,手中有權,身邊有能人異士的好處。
他是很努力,可他一個人的努力,就像螢火蟲一般。
“殿下,太子讓人來傳話,說是要你一起去參加蜀王的鴻門宴。”
“不去,不去,本王身體不適!”
傻子才去呢,去了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蜀王這次邀請的人挺多的,還有房遺愛,長孫衝,杜荷等人。”
嗯?
都邀請去了?
三哥這是要一網打儘嗎?
即便有這麼多人,他也不想去!
半刻鐘後,李承乾黑著臉親自尋到了李泰。
“四弟,身體不適?”
李泰躬身行禮道:“大哥,昨晚受了風寒,頭疼欲裂,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參加三哥的酒宴了。”
李承乾看著李泰,笑道:“咱們都是親兄弟,三弟再混賬,也不會做出格的事情,有什麼事,大哥替你頂著。”
“大哥,我真的受了風寒……”
李泰打死也不去,這大哥很明顯要拿他去頂缸。
“走吧……”
李承乾拉著李泰就往前扯,一邊還說道:“鴻門宴,本太子倒向見識一下三弟的舞劍技術!”
蜀王府。
今日張燈結彩,為了這次鴻門宴,他還讓人鋪了紅毯。
從大門口開始,每個老兵都拿著武器,穿戴整齊,雖老而不失煞氣,一直站到客廳。
後院,舞女正在排練舞蹈,樂師正在調弦……
不過,飯食還是以蒸煮烤為主的飯食,酒和茶倒是他抽獎抽來的。
因為李恪從暗影那邊得知了一個消息,以太子為首,李泰為先鋒,組建了一個團隊,他們正在學習自己的創業模式。
他們竟然要做女人的貼身衣物,不過,以目前的技術,李恪敢打保證,無需他出手,那個工坊很快會倒閉。
除非他們發明織布機,將綾羅綢緞的價格打下來。
可綾羅綢緞以及原材料,主要掌握在五姓七望的手中。
在唐朝,綾羅綢緞可是充當著硬貨幣的地位,和金銀銅錢是一樣的。
唐朝的稅收,一半都是綾羅綢緞。
李世民都很頭疼的五姓七望,就憑他們幾個能乾的過?
而炒菜就不一樣了,一旦被他們發現,可能就會被他們模仿,自己還怎麼發財?
“少主,太子等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