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鎮武館。
黃輕舟有些拘謹的看著麵前正在品茶的蘇景山。
兩日之後就是歲祭,蘇景山這個時候大老遠跑來雲水鎮,肯定有事!
他已經讓人去請大哥了。
“輕舟賢弟這武館可是為安陽縣培養了不少人才。”
蘇景山放下手中的茶盞,似笑非笑開口。
黃輕舟微微拱手:“蘇縣丞說笑了,都是些農村的娃子,教點把式還行,談不上人才。”
“謙虛了不是……”蘇景山笑嗬嗬道:“為兄可是聽說了,武館最近有些有望成為後天武者的好苗子。”
“輕舟賢弟到時候可彆藏著掖著,一定要及時告訴為兄,為兄好幫忙舉薦他們到軍中任職。”
“都是安陽縣的子民,為兄得為他們著想。”
“這……”黃輕舟臉色微微一變,隨後乾笑拱手:“自然自然。”
“對了,輕舟賢弟,為兄記得沒錯話,令千金快要及笄了吧?”蘇景山突然開口,看似隨意,但目光卻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
黃輕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蘇景山此時詢問這個問題,很明顯就是想要問婚約的事情。
黃靈秀過了歲祭就十三了,確實快要及笄,可他已經決定推掉和蘇家的婚約。
“蘇縣丞——”
“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就在黃輕舟不知該怎麼說的時候,廂房的房門被推開,黃雲蕭笑著走了進來。
他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壓抑的場麵,蘇景山也收回了目光,笑著拱了拱手:“雲蕭老弟。”
二人寒暄之後,黃雲蕭坐了下來。
“雲蕭老弟來的正好,愚兄此來正是想要和二位商量一下兩家的婚約,家裡老娘一直念叨著,想要早點抱孫子,哈哈……”
從黃輕舟剛才的反應,他已經看出來黃家的確決定了悔婚,之所以沒有明說,還是礙於自己。
“雲蕭老弟馬上就要上任縣尉之職,屆時你我兄弟二人既是親家,又是同僚,聯袂治理安陽縣,定能不負皇恩,不負百姓啊。”
黃雲蕭不傻,自然能夠聽出他這話中的幾層意思。
隻是已經下定決心的事情,他也不會輕易更改。
再說,黃靈秀是弟弟的女兒,就算是為了家族,他也不好強行拿主意,讓侄女嫁給蘇常那種紈絝。
“蘇兄,你我兩家早年確實口頭定下了婚約,蘇常賢侄這些年也一直在雲水鎮和靈秀朝夕相處。”
“但現在的孩子都有主見,婚姻大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咱身為長輩,也不能強硬做主。”
“到頭來日子過的雞飛狗跳,不還得讓咱們跟著操心嗎?”
“再者,吾等身負皇恩,即便不是親家,雲蕭也自然會全力配合蘇縣丞治理安陽縣。”
蘇景山送往嘴邊的茶盞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絲淡笑。
“是也,是也!”
“唉!”
“愚兄身為蘇家的家主,同時也是安陽縣的父母官,這些年公務繁忙,疏於管教,常兒又是景洪的獨子,平日裡多有寵溺。”
“這孩子雖然頑劣,但心性不壞。”
“聖人有言,弱冠如幼木,尤可浮雲端。”
將手中的茶盞放於茶幾,蘇景山緩緩站起身朝二人拱手道:“今日叨擾了,老夫回去定會督促景洪嚴加管教,婚約之事日後再說。”
二人見狀,也連忙起身拱手,將蘇景山送到門外。
待其離開之後,黃輕舟麵色凝重道:“大哥,這蘇景山還是不想放棄啊。”
“也不知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黃雲蕭淡淡一笑:“我倒是覺得沈元那句話很有意思?”
黃輕舟不解的看向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金柳村。
沈元這幾天一直在猶豫一件事。
自從黃輕舟找來,說了蘇家可能報複的事情,他思來想去,所有的關係中,唯一能夠解決這件事的隻有陸夫子一人。
但他實在不想去麻煩陸致遠。
好在最近蘇家還沒有什麼動作,他也隻能暫時先將這事壓在心底,準備等蘇家真正發難的時候再去考慮。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這天,他送阿奴去陸致遠家時,發現啞伯正在給門口兩株粗壯的桃樹修剪枝丫。
想過去幫忙的時候,卻被啞伯製止了。
無奈,隻能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眼瞅著啞伯將剪下的樹枝小心整理好,放在一起,沈元好奇問道:“這些桃樹枝還有用處?”
啞伯笑著拿起一根在地上寫著。
【給你準備的,有大用】
沈元看了一眼,很是不解。
啞伯又飛快在地上寫道:【明日彆安排其他事情,我們上山】
沈元見此,隱約有了一些猜測,便立即拱手應下。
翌日,沈元早早到來,啞伯已經將那些桃樹枝捆好,上麵顯然還淋了水進行保濕。
二人各自背了一捆桃樹枝,帶上工具和乾糧,朝山上趕去。
巳時初,山中果林。
兩人趕到時,付貴正在園中除草,見到沈元,他慌忙放下鋤頭迎上來。
“東家,今年這些果樹就能結果了吧?”
沈元將背上的桃樹枝放下之後點頭道:“能接一些,但啞伯說為了不傷根基,得去掉大部分的果子。”
“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啞伯看看這些果樹。”
打發付貴離開,啞伯蹲下身子,將那些桃樹枝小心翼翼取出一根,用鋒利的小刀從枝乾上削下一塊帶芽的皮塊組織。
沈元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直到啞伯利用麻繩將那枝條綁緊,又糊上一些泥巴之後,他才恍然!
真的是嫁接,而且還是一種貼芽嫁接法!
這種嫁接的方法他隻是在上學的時候學過,具體操作步驟都忘的差不多了。
隻是記得貼芽嫁接法是成活率最高,要求也非常嚴苛的辦法。
啞伯的動作很嫻熟,漸漸地,沈元也能幫著打起下手。
在兩人的配合下,隻花了兩日的時間就將果園中的桃樹全都嫁接完成。
【今年的果樹可以掛果,去九存一,要讓果樹儘快長起來】
忙碌之後,啞伯在地上寫了一句話。
沈元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理解,上學的時候也學過。
果樹太小的時候,如果掛的果子太多,養分都被果子吸收了,會影響果樹本身的成長。
涼棚內,望著已經步入正軌的果園,沈元微微舒了一口氣。
今年可能是指望不上了,但從明年開始,當這些果樹都掛滿碩果的時候,自己身上擔子應該就能減輕一些,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傍晚時分,二人剛從果園回來,就發現院門口的棗樹上拴著幾匹馬,院中還有幾位身著皂衣,腰懸樸刀的官差靜靜坐著。
見到沈元,其中一名官差緩步走來質問:“你就是沈元?”
沈元拱手:“草民是沈元,幾位上吏這是……”
那官差板著臉,揮手讓身後之人直接給他套上了枷鎖,押著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