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複春是金柳村唯一的郎中。
據說孫家祖上曾經是王城太醫院的醫者,但因為一次用藥失誤,差點害死一位世子,嫡係均被流放。
而孫複春這一脈因為是支脈,僥幸逃到了安陽縣。
早年間,孫家在安陽縣經營著一家醫館,後來被那位世子的附屬針對,無奈散儘家財,躲到了金柳村。
沈元之所以來找孫複春,也是昨晚苦思冥想後的結果。
他要弄清楚這百年血蟾遺蛻到底是什麼。
為何自己出售血蟾遺蛻會被武者盯上?
此行通過孫複春他終於明白了百年血蟾遺蛻的用處。
血蟾遺蛻居然是武館藥膳的主藥,百年級彆的更是一些大世家子弟才能用得起的稀罕貨。
怪不得自己出售會被武者盯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看來這百年血蟾遺蛻怕是不能拿出來換錢了。
不過,知道百年血蟾遺蛻能夠用來為武者調理身體,而他又打算讓石頭去練武,這東西倒也不用急著出手。
回頭等石頭開始練武之後,就把這東西給他吃,也省的花錢去買。
沈元回到家時,胡玉芬便立即迎了上來。
見他手中拎著藥材,有些狐疑道:“夫君生病了?”
昨夜雲雨,沈元還是一如既往的生猛,不像是身體有恙,胡玉芬連忙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沒事,這是孫伯給配的解暑茶,過兩天耕種,我提前備了一些。”
去找孫複春本就不是為了看病。
但若是專門跑過去打聽血蟾遺蛻的事情,難免會讓人心中生疑。
是以,他才假借中暑為由頭,買了一些解暑茶。
聽到這,胡玉芬略微舒了一口氣。
沈元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孩子還小,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可就完了。
“阿奴去陸先生那兒了?”
沒有見到小兒子,沈元開口問道。
“去了,我親自送過去的,先生說晌午就讓阿奴在他那裡吃飯,不用我們操心。”
“夫君,陸夫子好像真的很喜歡阿奴。”
沈元聞言笑了,隨後話鋒一轉道:“先生喜歡,是那臭小子的福氣。”
“這樣,等晌午之後,你幫我裝兩袋穀子,我給先生送去,算是那小子的口糧。”
“先生可能不差他一口飯,但咱們不能裝不知道。”
胡玉芬笑著點了點頭。
這正是她當年喜歡沈元的原因。
雖是窮鄉僻壤的黎庶,但眼界開闊,知禮節,懂世故,讓人很舒服。
轉眼幾日過去。
沈文焰在陸致遠那裡的學業很順利。
村裡人也逐漸知道沈家老二被陸致遠收為學生,一個個全都羨慕不已。
這天,裡正敲響了銅磬。
所有人都知道,繳納賦稅的時候到了。
大虞皇朝正值鼎盛,除了西荒的蠻族偶爾來鬨騰一下,算得上四海升平。
沈元家中有六十畝良田,十畝山林,按照規定,良田每畝每年五百文錢,山林每畝每年兩百文錢。
他們家總共需要繳納三十二兩銀子。
這是折變,當然也可以直接繳納穀子作為賦稅。
不過沈元並不打算拿銀子繳稅,穀子存放需要占用很大的空間不說,還要防蟲防鼠防潮,十分麻煩。
家中囤夠一年口糧就夠了,多餘的交完稅也都得賣掉。
更重要的是近些年官府也鼓勵黎庶以糧抵稅,用糧食繳稅,還有一定的減免。
夫妻二人裝好穀子之後,便趕著牛車前往村中廣場。
連續兩年的豐年,金柳村村民的收成都不錯,繳稅的過程也很順利,很少見到有交不起賦稅而跪地哀求,被征收賦稅的官差打的哭爹喊娘的場景。
賦稅交完,接下來就是夏耕的時候。
沈元找來了幾個短工,其中就有付貴。
有短工幫忙,加上家裡的老牛,六十畝良田花了十多日便全部耕種結束。
日子來到九月中旬,地裡的莊稼種下之後,今年一年也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忙完一切,沈元準備將家中剩餘的穀子都拉到鎮上賣掉。
這天,夫妻兩人正準備將裝好的穀子搬上牛車,胡玉芬的臉色卻微微一變,隨後慌忙捂嘴跑向一旁嘔吐起來。
一旁等著跟老爹去鎮上玩耍的沈文煋見此,慌忙跑過去:“娘,您沒事吧?”
胡玉芬乾嘔了幾下,並沒有吐出什麼東西,臉色有些蒼白的搖了搖頭。
沈元來到跟前,扶住她道:“我帶你去找孫伯看看吧。”
胡玉芬聽後白了他一眼:“都兩個孩子的爹了,還啥都不懂……”
嗯?
被她這麼一說,沈元也是愣了。
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一臉驚喜道:“娘子這是……有喜了!?”
胡玉芬神色有些複雜的點了點頭。
再次懷孕,本算是一件喜事。
可這也意味著要不了多久家裡將會再添一張嘴。
夫妻二人已經決定要讓石頭去學武,未來家裡的大部分收入都要花在他身上。
再添一張嘴的話,生活會變得更拮據。
“阿爹,有喜……是什麼病?”
沈文煋懵懂的看著爹娘,有些不明白,娘都生病了,老爹怎麼還在一旁咧嘴傻笑。
沈元摸著兒子的腦袋笑嗬嗬道:“臭小子,你娘過段時間要給你生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啊!?”
聽到這話,沈文煋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石頭,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沈文煋歪著腦袋思考片刻笑道:“都行!”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胡玉芬稍稍恢複了一會,這才來到牛車跟前,想要繼續幫著將剩下的穀子都抬上牛車。
沈元連忙製止了她,並讓石頭搬來一張凳子。
“彆動了胎氣,你坐著,我自己來。”
胡玉芬掙紮:“沒那麼嬌氣,穀子太多,你自己搬彆傷了身體。”
這個時候的沈元立即拿出了一家之主的男子氣概,將她摁在凳子上板臉道:“聽我的,安心坐著。”
胡玉芬拗不過他,隻能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坐著,看著自家男人將一袋袋的穀子搬上牛車。
一番忙碌之後便已經到了晌午。
胡玉芬拿起一張布巾有些心疼的為沈元擦拭身上的汗水。
“夫君休息一下吧,我去做點飯。”
沈元本想搶著去做的,卻被胡玉芬以“君子遠庖廚”為由,推出了廚屋。
閒來無事的沈元思慮再三之後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孫家,將老爺子請來為妻子瞧瞧。
一來是要確認這件喜事,再者也從開始就為她好好調理身子。
當初生阿奴的時候,恰逢洪澇,沒坐好月子的胡玉芬身體明顯比以往要虛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