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道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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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來之前,百獸山的一眾高層便分析了許久,一致認為靈珊劍仙當年在岐山坊市不過是率性而為。

就好似一個凡人看到路邊一條流浪狗,心情好的時候可能都會丟一個饅頭過去。

如此這般,你能說這個人看好那流浪狗嗎?

正是有了這個猜測,百獸山才敢對沈文安出手。

一方麵是沈文安越過隱龍山,殺進了百獸山控製的區域,這屬於挑釁,屬於踐踏百獸山的尊嚴。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首席弟子楊巽自那狼群身上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百獸山青牛峰的幾位弟子就是死在沈家控製的那片山脈中。

而在百獸山要求去搜尋的時候,沈家卻是拉上了棲雲穀和落霞山等一眾仙宗,百般阻撓。

如此便是讓百獸山懷疑,青牛峰的弟子極有可能是死在沈文安手中的。

百獸山向來霸道,強者行事,往往隻需要有一個懷疑就足夠了。

新仇舊怨,百獸山便是想著借沈文安來立威,讓岐山的一眾仙宗看看。

有劍仙護著又能如何,敢招惹百獸山,照樣會被無情斬殺!

隻是現在裴肇這麼一說,這老猿的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越老越是惜命,越老越是多疑,這是很多生物的共性。

這頭老猿亦是如此,惜命多疑都占著。

誠如之前的猜測,流浪狗隻是那人心情好的時候投喂了一下,可能早都忘了。

但誰又能保證有朝一日那人再次路過此處,想起了被自己投喂過的流浪狗,結果一打聽,發現那流浪狗被另外一群流浪狗咬死了。

而恰巧那人的心情不好,說不得會找這群流浪狗來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

那可是劍仙。

雖然隻是崛起不久的年輕劍仙,但也不是百獸山能夠抵擋的。

更何況人家背後還是青蘿劍宗。

小的吃了虧,老的出動,到時候整個百獸山怕是都會被蕩平。

看著老猿神情變幻不定,裴肇心中也是十分緊張。

他哪裡知道靈珊劍仙的心思,此番不過是在賭這頭老猿怕死而已。

“嗬嗬……”

老猿思忖很久,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嘴中發出一聲淡笑。

“此子與我百獸山的仇怨自是不可能憑你三言兩語就能化解。”

“前輩想要如何了結?”裴肇連忙問道。

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若是可以,他願意拿出自己的一些積蓄賠給百獸山,隻要能夠化解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就可以。

老猿眼中閃過一絲狡詐嗤笑道:“簡單。”

“那小子是一個小輩,我百獸山若是讓一些胎息境強者出手,確實有以大欺小之嫌,說出去也不光彩。”

“老猿我聽說你們當初進入暘淖之地時曾口頭約定,不準胎息境修士乾預暘淖之地的事情?”

裴肇聞言,眉頭緊皺。

這個約定確實存在,隻是這老猿提及此事……

“既是有了這個約定,那就應當遵守。”

“老猿我今日便代表百獸山放下話來,隻要那小子不出手,我百獸山的胎息境強者絕不會再出手。”

“若是那小子再不守規矩,老猿我還真要看看靈珊劍仙是否真的那麼在意他!”

老猿說著,手中光芒一閃,便是取出了一顆傳音石,對暘淖之地的百獸山強者下達了命令。

裴肇心中雖還有疑慮,但有如此解決方式,至少是能保住沈文安的命了。

“多謝前輩。”

他朝著老猿拱了拱手,隨後又道:“前輩既已這樣決定,不知能否讓開道路,讓晚輩去暘淖之地勸勸那小子?”

老猿思忖片刻點了點頭:“可以。”

見他答應,裴肇忙轉身看向身後的曲恒三人拱手道:“此番有勞三位道友了,待得裴某自暘淖之地回來,必會親自登門拜訪道謝。”

曲恒三人拱手還禮,隻道是自己三人也沒幫上什麼忙,此番危機既然已經化解,他們也就不跟著去暘淖之地了。

辭彆三人之後,裴肇當即朝著結界飛去。

其離開沒多久,麵前的結界光芒一閃,那名百獸山的竹竿老者出現在老猿麵前。

竹竿老者麵頰上有著一道猙獰的傷疤,一顆眼睛都被從中間剖開,身上的氣息有些萎靡。

見他這番模樣,老猿眉頭緊皺。

“爾等幾人聯手,竟被那小子傷成這樣?”

竹竿老者神色有些尷尬拱手道:“老祖恕罪,那小子雖隻是初入胎息,但在劍道上的造詣卻是極深。”

“吾等四人聯手,雖是將其重創,但各自也都受了不輕的傷。”

竹竿老者說完,神色閃過一絲猶豫,咬牙鼓起勇氣繼續道:“此子不除,未來必定成為我百獸山的心腹大患,不知老祖為何突然要吾等放過他?”

老猿自那巨石上站起身,嗤笑一聲道:

“做事要多動腦子,毀掉一個天才並非隻有殺了他這一種辦法。”

“老祖我隻是說胎息境不能出手,其他的可沒有這麼多講究。”

“百獸山控製的那西荒蠻族有那麼多人可以用,他沈家才有多少人?”

“此子修為提升太快,並非是什麼好事,如他這般心性不全,重視親情之人,一旦最在乎的人都死完了,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他自會死在心魔之下。”

“於他這種修士而言,毀其道心,可比殺了他要容易。”

聞得此言,竹竿老者獨目之中閃過一道喜色,隨即笑著拱手:“老祖此計甚妙!”

老猿冷笑一聲擺了擺手。

“少拍點馬屁,多花點心思在修煉上。”

“汝等若是有實力,今日斬殺那小輩便如同碾死一隻螻蟻,哪還需要這般麻煩?”

說完這話,他的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竹竿老者思忖片刻,便又返回了暘淖之地。

隱龍山。

一道流光晃晃悠悠的自草原方向越過山脈,朝著黑水潭的方向飛去。

那流光之中,沈文安禦劍而行,麵色有些蒼白,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似是隨時都要從斬龍法劍上摔落下去。

眼瞅著前方黑水潭的莊園越來越近,沈文安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咬牙堅持著直接衝進了黑水閣。

噗通!

黑水閣中,沈元靜靜坐在一樓,麵帶回憶與擔憂的望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潭水。

周圍的陣法倏然波動,緊接著頭頂的二樓便是傳來一聲重物跌倒的聲音。

自回憶中醒悟,他匆忙來到二樓。

就看到此時的沈文安正慢慢自地上爬起來,想要盤膝坐在蒲團上。

“文安。”

沈元見狀,忙上前將其扶起。

“爹,我沒事。”

沈文安擠出了一絲微笑後開口:“蠻族阿來古部在兒和那百獸山幾名胎息境強者的戰鬥中幾乎已經死絕。”

“那百獸山的四名胎息被兒重創兩人,兒隻是脫力了。”

他說的是事實。

以初入胎息之境,對陣四名胎息中期的強者,莫說其他,單就是體內靈力積攢就比對方差很多。

百獸山的那些老家夥一個個也都意識到這一點,根本不和他硬碰,隻打算硬生生耗死他。

沈元聞言,當即從三樓將那銅壺取來,從中倒出了兩滴靈液。

“將這靈液服下吧。”

沈文安接過玉杯,將杯中靈液服下,便是開始煉化吸收。

望著他衣襟的血漬和有些蒼白的臉色,沈元歎了一口氣。

“文安呐,讓你受苦了……”

黃輕舟之死雖是對他造成的極大的打擊,但還不至於讓其徹底昏了頭腦。

之所以讓沈文安去西荒一趟,主要也是讓其他勢力看看沈家的態度。

堂堂家主的嶽丈被殺了,沈家若是沒有絲毫動靜,必然會被其他勢力小瞧。

另一方麵,也是要給下轄的各個附屬宗族一個信號。

讓他們明白,沈家看重每一個有功之人。

沈文安並沒有說話,伴隨著體內的靈液被一點點煉化,他那紊亂的氣息也逐漸恢複平穩。

黑水閣的陣法再次被觸動。

沈元回過神,來到一樓時,沈崇明正好走進來。

小家夥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悲傷,顯然還沒有從黃輕舟的死中緩過來。

“爺爺,三叔回來了嗎?”

“你三叔受了點傷,莫要去打擾他。”

沈崇明點了點頭道:“棲雲穀的裴院主來了,爹讓我來喊您。”

“哦?”沈元有些驚訝,當即開口道:“爺爺先過去,你在這守著吧。”

自黑水閣返回家中,廂房內,沈文煋正與裴肇在喝茶。

沈元來到廂房,微微拱手:“裴仙師。”

裴肇起身還禮道:“沈兄是文安的父親,裴某是文安的師父,你我兄弟相稱便可。”

沈元點了點頭:“裴兄請坐。”

二人落座之後,裴肇開口問道:“文安他……回來了嗎?”

沈元頷首:“剛回來,受了些傷,正在調息修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裴肇暗自舒了一口氣,生怕自己這徒弟死在百獸山的胎息境強者手中。

“此番得到消息,裴某和金剛門以及落霞山的幾位道友本打算第一時間前來支援的。”

“誰料在儋州和暘淖之地的結界處,遭遇百獸山老祖的阻攔。”

“那是一位偽丹境的老怪物,吾等四人根本奈何不了它。”

裴肇一臉苦澀開口道。

偽丹境……

沈元麵色凝重道:“裴兄與其他幾位道友受傷了嗎?”

裴肇微微搖頭道:“並無大礙,幸好那老東西多疑,被裴某的話嚇到了,方才做出了退讓。”

“答應日後隻要文安不出手,百獸山的胎息境強者也絕不會出手。”

“文安若是再出手,百獸山怕是會冒險將其斬殺,所以……”

沈元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此番是沈某衝動了,隻因為老哥哥戰死,心中憤怒難以壓製……”

裴肇歎了一口氣道:“裴某理解,吾等修士雖已踏足仙道,但終究還是人。”

“是人自然是有七情六欲的,沈兄此舉也是正常。”

“沈兄啊。”裴肇麵色凝重的看向沈元道:“裴某一直覺得那百獸山的老東西這麼容易妥協了,肯定是有其他的陰謀。”

“此來一路也是沒有想明白,隻能提醒你,日後多加小心。”

“沈家已經與百獸山結下仇怨,以百獸山的霸道,絕不可能坐視文安成長起來,威脅到他們。”

“沈家這莊園雖已經布下了金光陣,但安全起見,裴某稍後會再出手布下一些陣法。”

“不求能發揮多大的作用,至少能夠保證沈家眾人的安全。”

沈元和沈文煋聞言,連連拱手道謝。

裴肇擺了擺手。

“裴某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其他的還需要沈家自己來扛。”

雙方又閒聊了一會,裴肇便也沒有浪費時間,取出一些陣旗和材料,在整個黑水潭莊園又布下了一道幻陣,一道攻守兼備的組合陣法。

沈文安一直沒有自修煉中醒來,裴肇也就沒有多等,直接離開了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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