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來到祠堂,為裡麵供奉著的靈牌上了三柱清香。
沈家能夠追溯到的長輩便是他太爺爺那一輩,再往上,名諱都不得而知,自然也沒有供奉的必要了。
青煙嫋嫋升起,沈元轉過身,負責守護祠堂的護衛當即來到跟前拱手行禮。
“老家主。”
沈元頷首開口道:“去將各大宗族的管事都喊來。”
“另外派人去書院請陸夫子來一趟。”
那護衛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忙拱手退了出去。
各村管事家族聽到久未曾露麵的沈家老家主今日去了祠堂,要召集他們議事,紛紛心中一凜,知道必然是有大事!
一個個的不敢有任何耽擱,匆匆趕到山上。
祠堂內,沈元垂首端著一個茶盞,眼眸微抬瞥了眼站在麵前不敢說話的幾人。
“坐吧。”
他緩緩開口,在場幾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想要坐下。
隻是屁股還沒沾到凳子,一身月白色儒衫的陸致遠也緩緩來到祠堂。
幾人又慌忙起身行禮。
沈元也放下了手中茶盞,起身拱手後開口:“夫子,請坐。”
陸致遠頷首,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數年來,諸位治理下轄村落恪儘職守,老夫也都看在眼裡。”
沈元落座,再次端起麵前的茶盞淡然開口。
“都是屬下們分內的事。”左手首座,已至耄耋之年的陳家家主陳三興忙拱手開口。
其他幾人也都連連附和著。
沈元微微抬手道:“不必如此,有功當賞,有過也自然要罰。”
他這話一出,在場幾人臉色倏然一變。
一個個的都絞儘腦汁將自己家族這些年明裡暗裡乾的那些事兒全想了一遍。
也不清楚這些事情之中,哪些已經被主家發現了,哪些還能狡辯一下。
沈元一直靜靜觀察著幾人,將他們的神情變化都暗自記在心底。
“國當有國法,族亦該有族規。”
“我沈家起於微末,自知創業之維艱,更應該謹小慎微。”
“今日找諸位前來,是有一件要事宣布。”
下方幾人聞言,全都屏住了呼吸,靜靜望著他。
抿了一口茶水,沈元繼續道:“即日起,老夫準備成立族正院。”
“族正院有執行監督各族遵守族規,約束沈家所有修士和世俗凡人,稽核各附屬宗族之權。”
“夫子。”沈元轉身看向陸致遠拱手道:“在下想請夫子屈尊,暫代族正院初代族正。”
他的話中帶著一絲懇求。
沈家現在能用的人實在太少了。
族正院權力太大,執掌大權者必須剛正不阿,沒有私心。
思來想去,除了陸致遠他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陸致遠沉吟片刻微微頷首:“沈小兄弟既然如此信任老夫,那老夫便應下此事了。”
與沈家相交數十年,他算是沈家崛起的見證者。
此番也是知道沈元可能真的無人可用了,才會來求自己。
“多謝夫子。”
沈元拱手之後看向下方幾人道:“即日起,族正院便是代老夫行事,汝等族人,不管是世俗凡人,還是修士,若是觸犯了族規,都將一視同仁。”
“若有膽敢忤逆者,族正院有先斬後奏之權。”
“去吧,將此事好好說與治下村民,老夫不希望看到汝等日後死在族規之下。”
沈元揮手。
在場幾人紛紛起身拱手退去。
祠堂內,沈元看向陸致遠再次拱手:“日後要多勞煩夫子了。”
陸致遠微微一笑搖頭道:“閒著也是閒著,老夫這幅殘軀,能幫沈小兄弟做點事情,也算是好的。”
“沈小兄弟,阿奴他……可有消息?”
問出此言,陸致遠麵色肅然。
沈元微微頷首,將沈文焰在儋州之事說了出來。
“唉!”
陸致遠聽後深深歎了一口氣。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看出自己這個學生是一個不甘平凡之人。
二人先後踏足文道修行之後,所行之道也日漸迥異。
陸致遠也自知就如今來看,二人實際上已無師者與學生之彆,更像是有著忘年之交的友人。
“修士的世界有大的機緣,但同樣也有更多的凶險,不知其在那儋州是否能有所成就……”
聽了陸致遠的話,沈元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現在隻是能大致斷定沈文焰在儋州並無生命之憂,至於具體的機緣如何,也不得而知。
……
靜河郡,靜河坊市。
自確定要建造靜河坊市,沈家前前後後動用了上千名匠人,花費了一年多時間,靡費錢財無數,終是將這坊市建好。
坊市落成之後,沈文煋便是讓人請來了衛秋靈等人。
六人來到坊市,詳細參觀之後,甚是滿意,直言這靜河坊市建造的雖不如岐山坊市大,但看上去卻要精致很多。
“李道友,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金聖看向一旁的李合山開口道。
按照當初的約定,這坊市建成之後,由棲雲穀提供陣法,負責將整個坊市隱藏起來,以免有凡人誤入其中。
李合山淡笑點頭,手中光芒一閃,直接取出了一套顏色各異的陣旗和一個閃爍著熒光的精致陣盤。
感受到那陣盤與陣旗上散發出來的靈力波動,在場幾人全都有些驚訝。
“這莫非就是棲雲穀三大幻陣之中的雲海蜃樓?”
落霞山之前與棲雲穀關係不錯,衛秋靈對這棲雲穀的陣法也是多有耳聞。
見到那陣盤與陣旗,便是猜到了陣法的名字。
李合山頷首。
一旁的玄衣道姑卻是微微蹙眉道:“聽聞棲雲穀的雲海蜃樓幻陣是一個需要胎息境修士方能布置的高級陣法。”
“李道友莫非……”
她的話音剛落,麵前的李合山身上便是慢慢逸散出一絲仙胎神韻,背後也是緩緩浮現出淡淡的靈光。
這靈光宛若擁有生命一般,張合閃爍著。
“胎息……”看到這一幕,衛秋靈愕然呢喃。
玄衣幾人也都眸光怔然。
李合山收起了身上的神韻和靈光苦笑道:“上次見到沈師弟突破胎息之境,許是李某心性不夠吧。”
“回去之後便按耐不住內心的衝動,煉化了宗門珍藏的一縷上清紫雲氣,成就仙胎。”
聞得此言,衛秋靈幾人眼中全都露出羨慕之色。
上清紫雲氣在諸多先天靈氣中雖算不得絕對的上品,但也是中品上乘。
以此成就的仙胎雖達不到上品仙胎的地步,也已經很難得了。
“棲雲穀的底蘊當真是慕煞吾等啊。”
一氣宗首席弟子王權幽幽開口。
棲雲穀輝煌的時候在整個儋州都是有名的仙宗大派,如今雖然淪落到和他們幾大仙宗差不多。
但人家這底蘊卻是他們幾大仙宗沒辦法相比的。
彆的不說,單就這上清紫雲氣,幾人背後的宗門根本就拿不出來。
感受到幾人眼中的豔慕,李合山臉上卻是浮現出一抹苦澀。
“非是李某矯情,隻是這老祖宗留下來的底蘊,用一份便少一份。”
“中品之上的先天靈氣,我棲雲穀也就這麼一份了。”
“李某達到練氣圓滿境之後,本還想著能夠憑借自身機緣,尋得一份不錯的先天靈氣,從而不必浪費宗門的底蘊。”
“無奈福緣太淺,十多年來,莫說中上品,就是下品先天靈氣也未曾得見,最終還是要用上這上清紫雲氣。”
幾人聽後,深有感觸。
宗門想要發展變強,靠的是一代代前輩不斷付出,積累。
若是後代弟子坐吃山空,不斷消耗宗門的底蘊,那宗門必定會走下坡路。
棲雲穀便是很好的例子。
其名聲響徹儋州之時,青蘿劍宗老祖都還隻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散修。
但如今的青蘿劍宗在儋州聲名顯赫,反觀棲雲穀卻是已經沒落到隻能和他們這些下品仙宗一起在岐山搶食。
“嗬嗬……不聊此事了。”
“待李某先將這陣法布置起來再說。”
似是不願在眾人麵前過多提及宗門囧事,李合山緩緩開口,便已經調動自身靈力,開始布置陣法。
這雲海蜃樓幻陣能被譽為棲雲穀三大幻陣之一,自然不是尋常的陣法能比的。
李合山手中的陣盤和陣旗其實都是棲雲穀的掌門雲中子事先煉製好的。
若非如此,他李合山即便已經達到了胎息境,也絕不可能布置出來。
此番有了陣旗和陣盤,餘下的事情便也沒那麼困難。
靈力引導著陣旗飛向坊市各處,催動陣旗隱入虛空之中,李合山將那陣盤放入了坊市中的一座三層建築內。
做完這一切,他便催動靈力將其激活。
一瞬間,宛若一座小鎮般的坊市便慢慢淡入虛空,消失不見。
看到這一幕,沈文煋心中升起一絲羨慕。
這陣法真好用啊。
若是沈家掌握這種陣法,說不得也能將整個金柳村甚至雲水鎮都以陣法保護起來,打造成神仙居所。
陣法徹底激活之後,衛秋靈看向金聖道:“金道友,這護衛坊市安全、維護秩序的事情可就要我們幾宗了。”
“秋靈之意,我們四宗輪流派出胎息境強者坐鎮坊市,一宗十年如何?”
金聖與玄水派的玄衣道姑以及一氣宗的王權聽後微微頷首。
如今的暘淖之地已經誕生出了沈文安這種變態,其他勢力和世家的散修雖然不如沈文安的修行速度恐怖,但練氣七八層的修士已經有了不少。
畢竟在仙宗降臨之前,這暘淖之地已經有不少被稱為先天境界的練氣五層修士。
既要維護坊市的秩序,那自然要有絕對的強者震懾住那些人。
確實有必要派出胎息境的強者。
沈文煋見衛秋靈並沒有提及沈家,也是樂意躲了一個清閒。
沈文安確實是胎息境的強者,但能不露麵自是最好。
“如此,接下來諸位便各自挑選一個固定的鋪子吧。”
“餘下的鋪子稍後是出租還是出售,吾等再繼續商量。”
幾人在坊市地段較好的地方各自挑選了一個商鋪,留下代表宗門象征的旗幟和印記之後便都離開了。
沈文煋自是也挑選了一個,命人掛上了沈家的旗幟,便準備回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拿來出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