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老前輩!?”
人影靠近,沈文煋看清來人的相貌之後,有些驚訝道。
許修腳步微頓,打量著沈文煋片刻後,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笑意,快步走來。
“哈哈……娃子,又見麵了。”
“不過,老朽現在或許應該稱你少族長比較合適。”
沈文煋連忙拱手笑道:“前輩喊我石頭便可。”
“您老不是去棲雲穀了嗎,怎這個時候回來了?”
許修微笑頷首,望著遠處的莊園道:“你爹在家嗎?”
沈文煋反應過來,伸手示意道:“前輩裡麵請,我去喊阿爹。”
將許修引進廂房,命人上了茶水,他便匆匆來到黑水閣將沈元請了出來。
父子二人來到廂房,許修起身行禮。
雙方寒暄之後落座。
“許老伯此次回來,是有要事嗎?”
許修當年壽元無多,做夢都想去仙人的世界修行,沈元猜測,他這個時候回來,應當不隻是為了訪友。
許修淡笑拱手道:
“當年承令郎之恩,老朽當年到了棲雲穀,便當了宗門的一個外門執事。”
“此番也是領了宗門任務,與治下諸多外門弟子一起回到這暘淖之地。”
“沈小兄弟,老朽都沒想到此生還有再回來的機會。”
許修感慨,猶記得當初離彆之時,他還和沈元說,二人此生怕是再無相見之時了。
“老朽在這暘淖之地,除了沈小兄弟已無其他牽掛。”
“前日抵達鳳仙郡後,便和李仙人告了個假,星夜兼程,來到這裡。”
沈元恍然頷首。
“許老前輩,棲雲穀是要有什麼大動作了嗎?”沈文煋好奇問道。
“石頭。”沈元皺眉看向他。
如今沈文安已經被逐出師門,沈家和棲雲穀幾乎沒有任何關係了。
貿然打聽這些,容易招惹麻煩。
“嗬嗬……”許修淡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暘淖之地的靈氣複蘇,棲雲穀占據的鳳仙郡有諸多靈田空置。”
“老朽攜諸多外門弟子而來,隻是為了種植靈米靈藥,其他事情倒也輪不到我們參與。”
“其實不光是棲雲穀,其他仙宗近期應該也會派遣一些練氣五層之下的外門弟子降臨暘淖之地,準備好好經營這裡。”
“沈小兄弟,令郎的事兒……”
許修話鋒一轉,神色有些凝重道:“宗內隻是流傳出了一些風聲,說令郎被逐出師門了,具體是何原因,知道的人也都諱莫如深。”
沈元愣了一下笑著搖頭道:“倒也沒有其他原因,是文安頑劣,屢犯門規的緣故。”
沈文安回來時已經說了,裴肇請求他們沈家不要將崖山院弟子乾的那些破事說出去。
他們自然也不想惹麻煩,便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許修點著頭道:“棲雲穀規矩多,離開也好。”
“我觀這黑水潭如今雖還不如棲雲穀那種福地靈氣濃鬱,但已經不弱於儋州尋常地方。”
“在此修煉,也不見得會慢多少。”
一陣閒聊,天色漸晚。
沈元本打算要留許修在家中吃飯的,但被他推辭了。
“沈小兄弟,老朽此來一是為了見見舊友,另外也是想要送給小兄弟一物,以報當年之恩。”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古舊的獸皮書冊。
“這是前些日子一名外門弟子獻給老朽的家傳古籍,上麵好似記載了一些左道術法以及製符、養蠱、禦獸的東西。”
“老朽如今壽元無多,也無暇耗費精力研究這些。”
“此番便贈與沈小兄弟了,許能對沈家有些幫助。”
沈元聞言有些驚訝的接過書籍,隨便翻看了一下,發現上麵果然畫滿一些詭異的符咒。
僅僅是看上一眼,本能的就覺得有些不舒服。
他合上書冊拱手道:“多謝許老伯。”
許修擺了擺手笑道:“此番當是要在暘淖之地待上一段時間,待不忙之後,老朽再來拜訪。”
“沈小兄弟,告辭了。”
沈元和沈文煋起身相送,直至看到許修的身形消失在遠處的小道儘頭。
“阿爹,這書冊上都記載了什麼?”
沈元沒有說話,直接將那獸皮書冊遞了過去。
沈文煋僅僅翻看了兩頁,便是立馬將書合上,用力的晃了晃腦袋,麵色凝重道。
“阿爹,這上麵的東西很詭異邪性,會不會是仙人們所說的邪修法門?”
沈元聽後淡笑反問:“何為正,何為邪?”
沈文煋被問的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沈元從他手中將獸皮書冊要了回去,輕輕摩挲著道:“術無正邪之分,關鍵還是要看人。”
“棲雲穀崖山院那群仙宗弟子修的可是正道法門?”
“但以他們的所作所為,配稱為正道修士嗎?”
“這書冊上的東西是有些邪性,若隻是借鑒了解,倒還是很有價值的。”
沈元看過裴肇整理的修行常識,也知道所謂“邪修”的存在。
但在他看來,隻要不是殺人煉魄,吞噬彆人修為等損人利己有傷天和的功法,都算不得邪修。
那些被定義為邪修的存在,大都是仗著力量為所欲為之人。
知道父親有自己的判斷,沈文煋也沒有過多操心。
“對了爹,靈根篩選已經結束了,運氣不錯,發現了兩名身懷靈根的仙苗。”
他向沈元介紹了陳悠然和石苗兩人的基本信息。
沈元微微頷首囑咐道:“這二人既然身懷靈根,便好好培養。”
“回頭先賜下淬體丹,讓他們儘快達到淬體境,再傳五行呼吸法。”
……
入夜,當初斬殺盤山蟒的那片山林。
幾日前,沈文安便在十多根衝天峰柱中選了一根最高的,以劍削去峰頂,形成一個方圓數丈的平台,用以修煉守護那奇異的小鬆樹。
左手數百丈外,生長在另一根峰柱頂端的小鬆樹因有巨石遮掩。
即便此時天空接近滿月的月亮高懸,也吸收不到一丁點的月華,沒有絲毫光亮散發出來。
峰柱下方,前幾日趙栓就已經找來了上百名村民開山鑿石,對那凹凸不平的山林地進行了簡單的休整。
新武館的地基已經開始搭建。
沈文安曾在趙栓到來之前就已經激活了陣盤進行嘗試,確保那陣盤能夠將周圍十多根大小不一的峰柱完全覆蓋之後,又將陣盤收起。
告知了趙栓武館需要修建的大小尺寸。
白日裡忙碌了一天的村民此時都在遠處臨時搭建的窩棚裡酣睡。
月光如水,清風徐來。
沈文安手握斬龍法劍,身著一身青褐色長衫,靜靜的站在百丈高的峰柱上。
額角發絲隨風飄動,其眸光卻是望向隱龍山的更深處,似是在尋找什麼。
這幾日,他總能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窺伺感自那個方向傳來。
可每一次細細搜尋時,卻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方才,那種被窺伺的感覺再次傳來,沈文安靜靜望著遠處的夜空,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眸中閃過一道精芒。
下一刻,其手中的斬龍法劍倏然出鞘飛向前方!
身形一閃,沈文安穩穩落在斬龍法劍之上,化作一道紅芒朝遠處飛去!
“他發現我們了!”
“禦劍飛行,他的境界至少在練氣九層之上!”
“快走!”
遠處隱秘的叢林中,幾道身影似是看到了沈文安的動作,當即倉皇驚呼!
一時間,旁邊的叢林中瞬間竄出幾隻渾身散發著凶煞之氣的巨大妖獸!
有渾身冒著黑煙的巨狼,有狀若水牛卻背生鱗甲,雙角如刀的牛頭妖獸……
唳!
與此同時,天空中也響起嘹亮的鷹啼,一隻通體漆黑,翼展達到兩丈有餘的巨大飛禽從夜空中俯衝下來!
這幾隻妖獸衝過來之後,林間幾道身影紛紛縱身跳上妖獸的背部,想要迅速逃離此處。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沈文安的速度。
紅芒自後方追來,迅速的越過幾人,停在他們麵前一株參天大樹的樹冠上。
沈文安負手立於斬龍法劍上,看了一眼下方幾人,眸光慢慢移到前方夜空下那隻巨大的飛禽身上。
幾人能夠操控妖獸,定是百獸山的弟子。
目光看向那通體長滿漆黑羽毛的巨大飛禽時,他已經能夠確定,連續幾日窺伺自己的正是著畜生。
嗖!
念及至此,金色的龍魂法劍忽然自丹田內飛出!
轉瞬之間就已飛臨那巨大飛禽麵前!
“道友住手!”
“我們……”
噗!
飛禽背上那名身著褐衣的女子似乎沒有料到沈文安會一言不合就痛下殺手!
嘴裡的話還沒說完,金色的斬魂法劍就已經洞穿了那飛禽的頭顱!
巨大的飛禽頭顱被劍氣攪碎,雙翼本能的撲閃幾下後便朝地麵墜去!
其背上的褐衣女子匆忙掐訣,招來一陣清風托住身體,穩住身形落在同伴跟前。
沈文安身形一閃,自樹冠落到四人麵前。
那褐衣女子落地之後,立馬衝到那飛禽的屍體旁。
“玄羽……”
看著麵前被攪碎了頭顱的夥伴,褐衣女子失聲痛哭!
“閣下為何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出手斬殺王師妹的戰獸玄羽飛鷹?”
騎著巨狼的精瘦男子眸中泛起怒火,盯著沈文安質問。
“方才是你們利用那畜生在窺伺我吧?”沈文安冷聲問道。
伎倆被識破,幾名百獸山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尷尬。
數月之前,四人利用尋脈術探查地脈走向,一路追蹤到附近,發現地脈之氣隱有朝遠處那些峰柱流動的跡象。
幾人本想直接過去查探,卻意外看到了沈文安一劍斬斷峰柱頂端景象,也就沒敢貿然前往。
之後的幾天,四人便隱藏在此處,打算利用玄羽飛鷹的能力,小心查探。
一方麵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引地脈之氣彙聚,另一方麵也是想確認沈文安的具體修為和身份,萬一此地有什麼天材地寶,也好確定要不要向師門求援。
玄羽飛鷹秉承了鷹類凶禽的恐怖目力,這種觀察不似修行者的神識觀察,不容易被發現。
正是因為這一點,幾人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隻是他們沒想到沈文安的直覺太過敏銳,竟然能夠感受到玄羽飛鷹的窺探,還順藤摸瓜找到了這裡。
巨狼背上的百獸山弟子神色一凜,狡辯開口道:“閣下未免也太霸道了,僅僅隻是看你一眼,出手便如此狠辣!?”
“我百獸山弟子與戰獸幾乎是性命相修的關係,殺了玄羽飛鷹,便是斷了王師妹的修行路,閣下出自哪宗哪派,我百獸山定要去討個說法!”
沈文安看了眼那名伏在玄羽飛鷹屍體上痛哭的女子,淡然開口。
“即是性命相修,那畜生死了,主人也沒必要活著了。”
話音未落,斬魂法劍便是直接化作一道金光朝那褐衣女子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