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合山幾人匆匆離開了。
院門處，沈元望著幾人消失的方向，目光低沉。
“阿爹在想什麼？”
沈文煋開口道。
沈元神色低沉：“在想那李合山剛才的話。”
沈文煋不解。
沈元繼續思索片刻道：“原先，我們都以為這崖山院的弟子出手，是為了找文安的麻煩，為那個叫劉洪的報仇。”
“但李合山方才說，此人和劉洪沒那麼深的交情。”
“那他冒險出手的原因是什麼？”
沈文煋眉頭緊鎖。
這個問題他之前確實沒想過，如今父親提起，便立即意識到了事有蹊蹺。
“若不是為了那劉洪出頭，此人半夜潛入我們家，會為了什麼？”沈文煋呢喃著：“難道是為了我們家的什麼東西？”
沈元微微搖頭。
沈家現在最大的秘密隻有兩個。
其一是那個能夠凝聚靈液的銅壺，再者就是他識海內的白玉龜甲。
但這兩樣東西，銅壺隻有他們父子幾人知道，白玉龜甲更是隻有他自己知道。
棲雲穀的弟子絕對不可能為了這兩樣東西而來。
可除了這兩樣東西，沈家還有什麼值得一個練氣九層的修士惦記的？
父子二人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
“回吧，等棲雲穀那邊自己審問完之後或許就有答案了。”
沈元背著雙手朝院內走去。
沈文煋歪著腦袋想了許久，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一時間又抓不住，隻能無奈關上了大門。
翌日清晨，沈元早早起來。
院中，三個小家夥已經來到房門外恭敬等候。
他剛打開門，沈崇明兄弟三人就衝了過去。
“爺爺！”
沈元笑嗬嗬的摸了摸三人的腦袋，滿意點頭道：“一日之計在於晨，今日都表現的不錯。”
“走，爺爺送你們去武館。”
爺孫四人離開宅院，朝武館走去。
武館演武場，黃麒和黃麟已經修煉完樁功，正靜靜等待著弟子們的到來。
“元叔。”
見到沈元，二人慌忙迎上來拱手。
沈元背負著雙手，微微頷首笑道：
“在這兒還習慣吧？”
二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著笑意。
“山清水秀的，很好。”
“元叔，有件事想要請教您。”
老大黃麒拱手開口道。
沈元看向他微微點頭。
黃麒繼續道：“侄兒今日修煉，總覺得這周遭有諸多奇異的能量，想要細細感受時，卻又無法抓住……不知您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在二人眼中，沈元是一個先天武者，是前輩，應當能夠給他們一些指點。
聽到黃麒的話，沈元有些訝然。
“你爹是不是給你們丹藥吃了？”
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黃麒有些尷尬道：“元叔送給阿爹的五顆丹藥，阿爹就留了一顆，剩下的四顆……我們兄弟二人一人兩顆。”
沈元恍然：“怪不得。”
“你方才說的問題被稱為氣感境。”
“武道後天突破先天，要感悟煉化天地之力，這天地之力也是修行者口中的‘靈氣’，能感受到靈氣的存在，要不了多久，你就要突破了。”
聽到這話，黃麒先是一愣，隨後滿臉驚喜。
“大哥，恭喜了！”
身旁的黃麟也是連連拱手。
四顆養氣丹，他們兄弟二人一人兩顆，兄長服用兩顆之後，進入了所謂的“氣感境”，即將突破先天。
自己也吃了兩顆，卻沒有感受到靈氣的存在，黃麟心中有些失落。
他知道，自己的天賦在兄長麵前，還是有些差距。
但兄長到了這個年紀，能夠突破，他還是很高興的。
“多謝元叔指點。”
黃麒壓下心中的喜悅，微微拱手之後，便蹲下身來，看向三個小家夥。
“崇明來。”
沈崇明跑了過去，親昵的擠進黃麒懷中仰頭道：“大舅今天會教我兵器嗎？”
黃麒一把將其抱起，捏了捏他的臉蛋道：“你想學，大舅便教你。”
“告訴大舅，你想學什麼兵器？”
小家夥歪著頭想了許久，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崇明，跟二舅學槍吧。”
黃麟笑著開口道：“槍法大開大合，很有男兒氣概！”
沈崇明想了想便立即搖頭：“我不要學槍。”
“那就學劍？”黃麒開口道：“將來和你三叔那樣，成為一名劍修？”
沈崇明再次搖頭，目光看向演武場的兵器架，掙紮著從黃麒懷中下來，便跑了過去。
後方黃麒和黃麟對視了一眼，全都看向沈元。
沈元背著雙手，笑嗬嗬道：“隨他去吧，臭小子喜歡什麼就練什麼。”
在三人的注視下，沈崇明在那兵器架上的十八般兵器中挑挑揀揀，最終卻是拿起了一張犀角大弓。
“嗯？”
沈元見此，有些詫異。
黃麒也有些愕然道：“這小子不會要學弓吧？”
雖說武者的兵刃千奇百怪，練什麼的都有，但常見的兵器大多還是刀槍劍戟，棍鞭這幾類。
擅長弓箭的也有，但大多都是將其當成副手，很少有見到專門練這種兵器的。
三人詫異間，沈崇明就拎著那張犀角大弓興奮的跑了過來。
“我選這個！”
沈元來到跟前，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告訴爺爺，為何要選弓箭？”
沈崇明想了想道：“刀槍什麼的，都得與人正麵廝殺，弓箭就不用。”
“我可以躲很遠很遠的地方，給對方來一箭，射不中就跑。”
“等對方不注意的時候，再給他來一箭，直到射死他為止。”
這個回答讓沈元和黃麒兄弟二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旁邊，沈崇玄聽後，絲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輕哼一聲道：“大哥太壞了。”
沈崇弘也附和的點著頭，顯然都覺得這種想法有些無恥。
黃麒笑著蹲下身子道：
“好小子，成為你的敵人還真夠頭疼的。”
沈崇明聽後不以為然道：“頭疼就對了，這樣他們就不敢與我為敵，也省的麻煩。”
沈元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他倒沒有覺得大孫這想法有什麼問題。
弱肉強食的世道，活著才是最重要。
與人廝殺，隻會蠻乾，說好聽點叫勇猛，說難聽點，是蠢。
“元叔……”
黃麟看向沈元。
他練的是槍，性格自是直爽，有些擔心沈崇明這個想法到時候會不會走偏了。
畢竟一個修士，名聲也是很重要的。
沈元微微搖了搖頭道：“莫要在意，他喜歡就讓他練吧。”
黃麟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麼。
“行了，你們三個好好跟著舅舅學，爺爺回去了。”
將三個小家夥交給黃氏兄弟，沈元背著手朝黑水閣走去。
境界停在練氣三層有一段時間了，他最近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此番準備嘗試一下，看看能否直接突破到練氣四層。
黑水潭旁，黃輕舟自鎮上找了一些匠人。
小丫頭黃若言在一旁指揮著，匠人們按照她的要求，開始修築飼養血蟾的巢穴。
幾名匠人合力鑿開一塊巨石，正準備將巨石挪開，忽然注意到那巨石下麵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匠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的一個激靈，紛紛躲開不敢靠近。
黃若言來到跟前好奇道：“怎麼了？”
一名青壯的匠人拱手道：“小姐，下麵有東西，活的。”
黃若言好奇俯下身子，發現巨石下麵有一個曲折蜿蜒的洞穴，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特殊的氣息。
“咦！？”
自幼便和血蟾待在一起，她瞬間就分辨出，這種特殊的氣息正是血蟾身上的味道。
“你們退開些！”
黃若言立即讓身後圍上來的匠人都離開此處。
接著便從隨身的小布包內掏出一個扁圓形的瓷瓶，拔掉瓶塞，小心翼翼倒出一些淡紫色的粉末，灑在巨石周圍。
隨後又取出一個黑色的布袋，往裡麵倒了一些淡紫色粉末，撚手撚腳的將布袋撐開，放在洞口。
遠處，那些匠人們都伸長脖子，好奇的看著她。
約莫一刻鐘，那漆黑的布袋猛然一抖。
黃若言眼疾手快，瞬間將布袋的口握住，抽出繩子將其紮緊。
掂量著手中的布袋，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笑意。
“這裡居然有野生的血蟾……”
“好了，你們繼續乾活吧。”
拎著布袋，黃若言興奮的朝武館跑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前來查看進度的黃輕舟，黃若言當即迎了上去：“黃伯伯，我抓到一隻野生的血蟾！”
黃家老家主稱黃輕舟為“賢侄”，按輩分，黃若言本該喊他“爺爺”的，但黃輕舟覺得自己還不到花甲之年，被這麼大一個丫頭喊“爺爺”有些不妥，索性就讓他喊自己伯父。
“野生的血蟾？”
黃輕舟聽後有些驚訝。
二人找了一個陰涼地，黃若言小心翼翼將布袋打開一個小孔。
裡麵確實有一隻比成人巴掌略大的血色蟾蜍。
“咦！？”
看到血蟾背上浮現的一道金線，黃若言訝然道：“竟還是一隻百年年份的！”
“丫頭，確定嗎？”黃輕舟麵帶喜色道。
“絕對是百年年份的，已經蛻過一次皮，應該是一百一十年左右。”
黃若言明顯對血蟾十分了解，僅是一眼，就能斷定這隻血蟾的具體年齡。
“黃伯伯，得讓人趕緊去找找。”
“現在一張百年血蟾遺蛻的價格少說得三四百兩。”
黃輕舟點了點頭。
值多少錢先不說，關鍵是一張百年血蟾遺蛻，對於武館的弟子有大用。
那是花錢都不好賣的。
“丫頭，你將這隻血蟾帶回武館，我去讓武館其他弟子來找血蟾遺蛻。”
二人興衝衝的回到武館，帶著武館的一眾弟子前來尋找。
結果卻是折騰了許久，將周圍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所謂的“血蟾遺蛻”。
黑水閣中，沈元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達到了練氣三層的巔峰，卻始終無法突破到四層。
無奈之下，他也隻能拿起旁邊的瓷瓶，從中倒出兩顆養氣丹丟進口中。
養氣丹的藥力順著全身經脈緩緩流動，沈元盤膝坐下，當即按照五行呼吸法的法訣進行修煉。
有了兩顆養氣丹的藥力，沒過多久，他終是突破到了練氣四層。
感受到丹田內的靈力壯大不少，沈元緩緩睜開眼，麵色卻是有些凝重。
他能感受到這黑水閣的靈氣濃度其實是足夠自己突破到練氣四層的。
但也不知是五行呼吸法的問題，還是自身沒有所謂的“靈根”的緣故，吸收煉化靈氣的效率實在太低。
他依稀記得石頭說，當年李合山見到他修煉五行呼吸法，說這是一門殘缺的修行法門。
如果真是五行呼吸法的緣故，那現在就必須要儘快弄到一門完整的修行法門了。
不然，沒有後續的胎息法不說，修煉起來還會浪費大量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