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煋暗自心怵，這雲中郡的新主人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
“二位仙子請坐。”
前些日子，他已經和父親商量好了對策。
不管這雲中郡最終落入哪個仙宗之手，他們都要先想辦法周旋，若是僥幸能夠得到對方的認可，守住黑水潭的家，那是最好不過了。
若是對方當真不願意，那他們也隻能無奈接受李合山的意見，搬到鳳仙郡去。
畢竟黑水潭也好，靈種靈果也罷，都隻是身外之物。
唯有保全家人最重要。
兩位來自落霞山的女修頷首坐下，沈文煋讓人泡了最好的茶奉到麵前。
“二位仙子，落霞山有什麼指示嗎？”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麵前兩位女修對視了一眼，那名身穿淺藍色長裙，身材高挑的少女放下手中茶盞淡笑道：“聽聞閣下與棲雲穀的合山師兄關係不錯？”
沈文煋沒有立即回答。
他注意到這女子提及李合山的時候並沒有直呼其名，而是稱其為“合山師兄”。
這般看來，落霞山和棲雲穀的關係似乎應該不是太差。
“回仙子……”
“吾名衛秋靈，這是我師妹魚錦。”
沈文煋聞言，當即改口：“回衛仙子，在下確實與李仙人有些交情，也承蒙李仙人一直照顧著。”
衛秋靈頷首又道：“令弟現在為棲雲穀弟子？”
沈文煋拱手：“舍弟文安如今正拜在棲雲穀裴院主門下。”
“是隱雲院的裴院主！？”
衛秋靈有些驚訝，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前些日子在儋州流傳的那件事。
身旁的魚錦表情更為誇張，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湊到衛秋靈跟前激動道：“師姐！師姐！他的弟弟該不會是那個向靈珊劍仙拔劍的小家夥吧！？”
衛秋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刮著茶盞。
“師姐……”
魚錦似乎是個急性子，輕輕碰觸了一下衛秋靈的手臂朝沈文煋努了努嘴。
衛秋靈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落霞山與棲雲穀相交莫逆，然暘淖之地關乎重大，吾等仙宗弟子自是騰不出來人手經營此處。”
“此來便是想要擇一有能力的勢力代為管理。”
“沈小哥是否有意？”
迎著衛秋靈的目光，沈文煋有些難以置信。
這衛秋靈知道自己與李合山有關係，還知道自家弟弟是棲雲穀的弟子，怎麼會想到讓自己來代為管理雲中郡？
思慮再三之後，沈文煋訕訕一笑拱手：“承蒙衛仙子看中，在下惶恐。”
“然……在下不敢答應此事。”
衛秋靈聞言有些驚訝道：“為何？”
在她看來，沈文煋本身就是雲中郡人，此番落霞山將這麼大的權利交給他，他應該會欣然答應。
畢竟應下此事，日後沈家就是整個雲中郡天，還能攀上落霞山這層關係。
其他郡的世家和勢力，為了能入仙宗的眼，已經是爭的頭破血流。
沈文煋拱了拱手道：“不瞞仙子，李仙人對在下與沈家頗為照顧，舍弟在棲雲穀也深得裴院主偏愛。”
“如仙子所說，棲雲穀與落霞山雖關係莫逆，然自從文安拜入棲雲穀，在下當上這棲雲穀升仙閣的執事，沈家身上就打下了棲雲穀的印記。”
衛秋靈點了點頭：“還有呢？”
沈文煋繼續道：“沈家若是應下此事，於棲雲穀來說，有一心事二主之嫌，於落霞山來說，也終是會有芥蒂。”
“到時兩邊都不討好，在下……”沈文煋苦笑著看向她。
衛秋靈思忖片刻微微頷首道：“沈小哥倒是考慮的周全。”
二人來時去見過李合山，得知棲雲穀選了鳳仙郡。
來安陽縣找沈文煋也是李合山推薦的。
最初，衛秋靈倒也沒有想過選沈家為代理人，隻是在知道岐山坊市那名在靈珊劍仙麵前拔劍的少年竟然出自沈家時，她才生出了這個念頭。
畢竟岐山坊市的事情傳開之後，儋州便有了諸多的猜測。
有說靈珊劍仙是看中了沈文安的劍修天賦。
還有說沈文安是靈珊劍仙的故人後輩。
種種猜測無疑都在表明一件事，棲雲穀的弟子沈文安和靈珊劍仙扯上關係了。
青蘿劍廬是儋州大宗，靈珊劍仙又是青蘿劍廬最年輕的劍仙，被稱為千年難遇的劍道奇才。
沈文安能和她搭上關係，就足以讓岐山山脈的仙宗們生出結交之心。
衛秋靈雖然明白沈家和棲雲穀的關係，此番還是想要賣一個好給他們。
隻是沒想到沈文煋太過於正直。
“棲雲穀當真是撿到了寶。”衛秋靈淡淡一笑起身道：“既是如此，那我師妹二人就隻能另尋他處了。”
沈文煋也跟著站起身，思忖片刻拱手道：“衛仙子且慢，在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衛秋靈好奇的看向他：“沈小哥請說。”
沈文煋有些尷尬道：“在下世代生活在金柳村，此番李仙人有意讓我沈家搬到鳳仙郡去，然故土難舍……”
衛秋靈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笑道：“此事簡單，我可代師門做主，將那金柳村送給沈小哥。”
“日後即便是落霞山選出了代理的家族或者勢力，絕不會乾涉金柳村的事宜。”
“但沈小哥也要答應秋靈一件事。”
沈文煋忙拱手道：“衛仙子請說。”
衛秋靈想了想道：“日後沈家若是有後代擁有靈根者，也當優先考慮我落霞山如何？”
她的想法很簡單。
沈文安已經拜入了棲雲穀，落霞山不可能硬搶。
但沈家的其他人倒是可以提前預定一下。
不管沈文安和那靈珊劍仙到底是什麼關係，隻要他還是沈家的人，落霞山和沈家保持良好的關係就沒錯。
沈文煋想了想，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當即笑著點了點頭：“自然。”
衛秋靈點了點頭，隨後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
“此乃我落霞山的信物，沈小哥收下吧，日後若是有人尋上門鬨事，隻管將其拿出。”
沈文煋見此，心中一喜，忙恭敬接過玉佩。
“多謝衛仙子。”
衛秋靈微微頷首後便拱手離開了。
升仙閣外，魚錦回首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沈文煋，轉而對衛秋靈道：“師姐，我們這樣做，棲雲穀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衛秋靈神色淡然：“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道爭鋒，講的是一個‘爭’字，與天地爭，與人爭。”
“若是不念及兩宗的交情，師姐此番就不隻是這樣了。”
“再說……”衛秋靈也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升仙閣喃喃道：“棲雲穀當初在暘淖之地撈到好處時，也沒想到我們落霞山。”
“走吧。”
二人緩步前行，朝著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