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承恩拉著淩霄往遠處走了走,與部落其他人道了謝,笑著說道:“阿父,你趕緊把獵物分一分吧,至於重真是走是留,讓他自己去說。”
淩霄看著一點兒都不著急的大閨女,有點摸不清楚她的想法:“你真不擔心他就這麼跟著藥蘿部落的人回去了?”
淩承恩將早就做好的烤雞,撕下一大塊遞給他:“回去就回去了唄,沒了他我又不會少塊肉。很晚了,阿父你趕緊的啊,弄完咱們也該吃晚飯了。”
淩霄有點迷糊地捏著肉丟進嘴裡,本來還在想著重真這小子是留是走的問題,瞬間被口中爆炸的味道給香得迷糊,立刻扭頭看向蹲在火堆旁忙碌的淩承恩。
“這是烤肉?咋和你之前烤的不一樣啊?”
淩承恩無奈道:“難道就不允許我有點進步嗎?”
淩霄震驚地聞了聞指尖的油香,點點頭道:“你這不是有點進步,你這是直接被獸神附體了吧?”
“是是是,獸神附體,你趕緊的啊,我餓了。”
淩承恩不想繼續再跟他說這種話題,她真的餓了,中午一隻雞感覺隻塞了牙縫,忙了那麼久還吃不上晚飯,她一會兒真的要發毛了。
淩霄也不再糾結重真的問題,對旁邊噴香的烤肉垂涎不已,當即大手一拍,道:“好好好,我馬上去分。”
他們部落今天打回來的獵物不少,再加上藥蘿部落送過來的這一批,所以真分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要花點時間。
淩霄這會兒隻想快點吃上那味道豐富的烤肉,帶著部落的勇士當場就分起了獵物。
而不遠處臨溪的石灘上,重家父子兩人單獨坐在一起,正低聲交談著。
重光看著重真腿上重新包紮過的傷口,還有蒼白的臉色,愧疚道:“阿真,是阿父沒有本事,害得你成了這樣。”
重真靠坐在石頭上,因為疼痛額頭微微滲出細汗,但神態卻很平和,冷靜地說道:“阿父,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而且淩承恩說話雖很尖刻,但她說得確實是對的。我留在石林部落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管是對我自己而言,還是對部落而言。”
“如果要拿獵物將我換回去,部落裡的幼崽和老人都要餓肚子,而且就算我能活著,我的腿也不一定能養好。”
重真白天的時候昏睡時間長,但並不是毫無知覺。
腿上的傷口化膿潰爛,石林部落的巫醫是先剜掉了他腿上的腐肉,並用木係異能完成了基礎的治療,才重新上的藥。
藥蘿部落雖然也有兩個木係異能的獸人,但一個是剛滿十歲的幼崽,另一個是年邁的老巫醫。
幼崽的治療術隻學了個皮毛,杯水車薪。
而藥蘿部落的老巫醫因為沒有傳承,琢磨出來的治療術效果很一般。
再加上巫醫的異能很弱,麵對他這種要命的重傷,耗儘了異能也隻能暫時吊住他的命。
到現在巫醫的異能都還沒有恢複,沒辦法進行二次治療。
重光還是不死心,重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不僅長得好,就連頭腦都是最聰明的,隨著他長大,早已成為部落中戰鬥力最強的存在。
如果不是前幾天碰上了成群的劣獸,重真為了掩護族人離開,也不會差點兒就命喪黃泉。
“重真,跟我們回去吧,你是我們部落的未來啊。”
重光的脊背有些佝僂,他就這麼一個孩子,真留在石林部落給淩承恩當獸夫,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重真垂下了眼睫,許久後,他回頭看了眼遠處正蹲在火堆旁忙碌的淩承恩,還有熱熱鬨鬨分獵物的石林部落獸人,心裡慢慢有了一個更大的計劃。
“我不會回去。”重真溫和的聲音在這刻變得極為堅定,伸手扶住重光的手背,“阿父,我有一個想法。”
“我今天與淩承恩接觸過,她不太像傳言中說的那樣是個凶惡的雌性。而且比起我以後要做的事情,成為她的獸夫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讓我試試吧。”
重光認真聽著他的計劃,神色變得越發遲疑,最後猶豫不決道:“你說的這……能行嗎?”
重真抬眸,微微上挑的眼尾還泛著病態的紅,但黑色的眼瞳卻變得極為明亮:“能行,就算是為了部落裡的那些幼崽,我也要試一試。”
重光勸不住一意孤行的重真,最終隻能落寞地帶著部落的戰士,踩著夜色回到部落。
等到亂石灘上恢複平靜,重真回頭看著不遠處歡呼雀躍的父女三人,低頭摸了一下腿上的傷。
等他再抬起頭,身邊已經立著一人。
淩承恩垂眸靜靜看著他,平靜道:“你還挺有想法的,想讓藥蘿部落並入石林部落。”
重真抬眸,瞳孔微縮:“你聽到了?”
淩承恩凝眸道:“嗯,忘記跟你說了。我的異能是精神力,隻要我想,可以探聽到一定範圍內的任何動靜。”
“精神力?”重真震驚地望著她乾淨利落的下顎線條,“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異能。”
獸原上的異能就是五大類,金木水火土係。
金係異能比較罕見,一般多是住在礦山附近的獸人容易獲得獸神賜予的金係異能,攻擊力很強,但消耗也非常大。
木係異能相對比較少見,有治愈和攻擊兩個方向,大部分木係異能的獸人都是往攻擊方向發展,隻有少數擁有傳承的木係會朝著治療方向發展。
但醫術傳承在獸原上,尤其是他們北獸原,極為少見。
他擁有土係異能,攻擊力不強,但防禦力還可以,隻是異能等級也算不高,目前隻有六級。
而淩霄的火係異能,對外一直說的是十級,但這次部落大戰之後,他們猜測淩霄真正的異能已接近滿級。
淩承恩見他一臉疑惑,直接用精神力接入他的腦海中,隨便打了個招呼。
雷霆般的聲音在重真腦海中響起,他下意識抬手捂住額頭,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淩承恩隻能立刻收回精神力,哼笑道:“你精神域很弱啊,我都還沒說話呢,你就開始頭疼了。”
說完,淩承恩一把將他撈起來,得意道:“行了,你愛琢磨就琢磨吧,我阿父他們都等著你一起吃晚飯呢。”
重真的身體貼在她背後,手臂環著她的肩膀,低聲問道:“你既然聽到了,我也不藏著掖著,藥蘿部落並入石林,你覺得可行嗎?”
淩承恩背著他穩穩地往前走,不疾不徐道:“可不可行,就要看藥蘿部落夠不夠努力了。”
“什麼意思?”
淩承恩反問道:“如果你站在我這個位置,有個什麼都沒有,還會拖後腿的小部落想要求保護,想要並入分配到更多的資源,你會輕易答應嗎?”
“你覺得我是你們部落供奉的獸神嗎?那麼無私大愛?”
重真用手臂鎖了一下她的脖子:“沒有一點可能嗎?”
“有啊。”淩承恩輕輕撇了下腦袋,翹著嘴角道,“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答案,你自己想哦!反正你現在啥都乾不了,整天躺著也是躺著,沒事兒可以琢磨一下。”
“我就一個宗旨,身邊不收沒用的廢物。”
重真看著她乾淨的耳廓,還有在火光下豐潤紅豔的棱唇,微微斂起眼眸。
“藥蘿部落的獸人體格小巧,在狩獵方麵天生不占優勢,就算再怎麼訓練,也沒辦法像你們部落的獸人一樣驍勇善戰。”
淩承恩將他放在石頭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
她微微俯身將臉貼近,彎著唇角,如降世的惡魔般悄聲低語。
溫熱的呼吸在這個微涼的春夜,幾乎是撲在他的鼻尖和唇瓣上。
她的眼眸是看不透的幽深與危險,但卻讓他一瞬間深陷其中,呆而不自知。
“你腦子是榆木做的嗎?”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有自己擅長的事情。”
“戰鬥力並不是衡量一個人有沒有用的唯一標準。”
“懂了嗎?笨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