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虎坐著一動不動,任由那妙香天女施為,好似不為所動,亦或者真正的醉了。
“做這裡的主人?”
“有什麼好處?”
妙香天女湊上前來,眉目如畫,看不到絲毫瑕疵。
她問阮虎。
“妾身可美?”
阮虎說:“用傾國傾城和國色天香來形容天女之美,都猶嫌不足。”
妙香天女說:“但是想要留住這樣的容顏,便隻能留在這裡,此地光陰凝滯,可長生不老。”
阮虎點了點頭:“還有麼?”
妙香天女一拍手:“啪啪!”
幾名薄紗美人捧著瑪瑙酒壺從花雨中走出,溫軟軀體帶著香氣貼上他的臂彎。
“此地美人常新,陛下想要什麼樣的,就有什麼樣的。”
妙香天女又指向那瓊樓玉宇,衣袖拂過玉案變幻出種種瓊漿玉液。
“此地沒有那人間的苦惱,卻又有超過人間的富貴。”
“陛下哪怕身為人間天子,但是也有諸般煩惱不得解脫吧,就算富貴已極也終究不得長久。”
阮虎:“此地就沒有煩惱麼,又如何能得長久,若真是如此,天女何必憂愁前日那惡鬼。”
妙香天女:“陛下不一樣,陛下乃天子命格,身攜一國運勢,可得長久,不懼鬼神。”
阮虎不置可否,但是也沒有說破對方的心思。
在阮虎看來,對方宴請自己是假,接機考驗自己是真。
當然。
他若是真的同意留在這裡,對方應該也不會拒絕,但是大概率他也會變成這些“神仙”一般的存在。
這般的神靈,他可不願去做。
他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本質,這昔日的神靈受人間變化影響,是依附於人間的存在。
有朝一日敗落了,一個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將軍化為的惡鬼都能夠威脅到他們。
這般算起來,人間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這裡的一切更像是依附於人間的鏡花水月。
不過。
阮虎也不著急。
接下來,阮虎照舊躺在美人花叢之中,聽著妙香仙樂,看著天人起舞。
乍一看起來,似乎完全沉醉在了這桃花鄉裡。
感覺時辰不早了。
阮虎突然放下了琉璃盞,慢慢從天女那潔白柔滑的大腿上翻身而起。
“時候不早了,朕該回去了。”
“多謝仙子相邀,朕也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了仙家神府的風範。”
妙香天女見阮虎這模樣,感歎道。
“陛下果然有大誌之人,非凡夫俗子可比。”
“可惜。”
“陛下身懷天命,在人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要不然,妾身定然要多留陛下一些時日。”
纏上脖頸的兩雙藕臂緩緩鬆開,宮闕裡的箜篌聲戛然而止。
阮虎看向四周,妙香天女的身影在蒸汽中逐漸透明。
即將消散的刹那。
她將一蘅蕪香囊拋入阮虎懷中。
“歸途經過成元古道,小心持青銅夔紋刀之人。”
“還有!”
“昨日窺探陛下的並不是我,封煌山中有一隻妖邪,陛下可要小心。”
話音未落,整座秘境如同一盞碎開的琉璃盞崩開。
阮虎感覺精神又是一陣恍惚,強烈的失重感隨之而來。
三息過後。
阮虎發現自己依舊在壁畫前,隻是手中的燭台已經燃儘,而身後天光逐漸從昏暗過度到魚肚白。
阮虎還在想,昨夜的那一切莫非都隻是幻覺一場。
但是嗅了嗅身上的衣衫。
滿身香氣。
他身上依舊沾染那樂土妙境之中的脂粉氣,衣領甚至還有著瓊漿玉液沾濕的痕跡。
再一摸懷中,便掏出了剛剛妙香天女贈與他的蘅蕪香囊。
“似幻非幻,似真非真。”
“這神仙府邸果然有些玄妙,讓人參不透。”
阮虎仔細查看了一下那香囊,不知道其用處。
不過妙香天女既然將此物贈予他,肯定是有著什麼深意。
他將蘅蕪香囊重新收回,然後朝著外麵走去。
與此同時。
心中回想著剛剛妙香天女和他說的話。
“歸途經過成元古道,小心持青銅夔紋刀之人。”
“封煌山中有一隻妖邪,陛下可要小心。”
這一次赴宴還是有大收獲的,得了一次重要的預警,還有一個關於妖邪的消息。
前者的意思很明顯,在回去的路上有人或者有一批人準備刺殺他,這個人手持青銅夔紋刀。
“有人要害我!”
“是誰?”
阮虎結合現有的信息,暫時能想到的隻有三個。
柱國大將軍裴元驍,西京城中的丞相,還有一個,是地獄道的那些巫鬼。
不過既然提前知道了有人要對他下手,那就好辦了。
相比之下,阮虎反而覺得第二條的那個信息目前更值得關注,更加迫切。
“妖?”
阮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一位山君,亦或者域外天魔。
而這方天地的妖,又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
若是殺了那妖虎會不會吃掉對方,又會不會返還自己倀魄。
這個時候阮虎也走出了廟宇,外麵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正在等候著他,齊刷刷地跪下。
天子圍獵還沒有結束。
山上都是鬆樹。
但是因為季節的交替,有的紅的有的綠的,深淺不一。
乍一看,竟給人一種姹紫千紅的錯覺。
“陛下,找到了。”
循著昨日的感覺,阮虎帶著所有人翻過山來尋找。
阮虎自己沒有什麼發現,但是軍中的斥候卻有了收獲,果真是人有所長。
阮虎:“這麼快找到了?”
斥候:“就在那山後,我等發現了一組怪異的蹄印。”
阮虎抵達後一看。
這似乎是個驢蹄子,驢蹄印相比於馬蹄印,通常更窄長。
呈橢圓形,前部較尖,兩側邊緣較平行。
不同尋常之處是因為,這驢蹄竟然有人手大小。
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
這驢子該多麼大一隻?
也難怪,這斥候發現了蹄印之後立刻來報。
尉遲崇武仔細查探了一番:“奇怪。”
阮虎看向了他:“怎麼奇怪?”
尉遲崇武原本在看著地上的蹄印,轉身拱手回報:“這蹄印不是四四一組,而是兩兩一組,尤為奇怪。”
阮虎:“或許這驢子有時候是站著的。”
阮虎讓人查了一查封煌山脈南麓山腳下附近的村落和田莊,如果這裡有一個這樣的妖邪常年居於此地,當地人肯定會有著什麼傳聞。
很快,一個人便帶到了阮虎的麵前。
老農:“據說山後藏有一座墓,那妖邪就住在山後的墓中,每到夜裡就會外出擄人。”
阮虎:“怎麼擄人的,擄的又是什麼人?”
老農:“都是婦人,據說外麵傳來幾聲驢叫,那婦人便如同被叫魂了一般,跟著跑了過去。”
阮虎:“叫魂?”
而此話一出,周圍的衛士一瞬間麵麵相覷,有人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果真是妖物。”
“妖邪?”
“那驢妖抓婦人做什麼?”
人對於未知之物自然有些畏懼,尤其是關於妖邪的恐怖傳聞在民間自上古就一直流傳下來。
尉遲崇武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衛士。
“我上千禁軍兒郎在此,什麼妖邪敢冒頭?”
“這驢妖敢在這封煌山作祟,今日定要將它宰了,扒皮抽筋。”
阮虎點了點頭,笑道。
“走,今夜就吃驢肉火燒。”
瞬間,在場將士哈哈大笑。
同為妖魔之輩,阮虎對於這驢妖絲毫沒有認同感。
用一句話來形容。
大約就是。
它什麼檔次,也配叫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