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和蒙婉並排進入門廳，沒進電梯，直接往負一層裡麵去。
這裡應該是做了改造，幾乎沒有生活設施，卻仍沒有顯得有多寬敞。概因有不少人員進進出出，男女都有，大都身披白袍，這也是要“泡池子”，嗯，參加“血祭”的標配。
不穿的都是服務人員、保鏢之類，還有就是黑日教派的工作人員。但後者都身著黑衣，上有輻射狀的暗金條紋，一眼可辨。
相比之下，唐立和蒙婉衣著都比較生活化，定位就有些模糊了。
唐立出門時就講：我就是先來看看，也不是說到店就要消費啊。
蒙婉這位“引導專員”也沒說什麼。
唐立四下打量，看什麼都好奇，眼神也直勾勾的，被他盯上，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吃得消，下意識就與他保持距離。
他一邊看，一邊發出感慨：“鄒總的高級區，看上去也不清淨啊，人來人往的。看上去這幫人主要還是交際，真正來‘泡池子’的也沒幾個……”
蒙婉笑吟吟回應：“是呢，前幾次‘血祭’參加人員沒這麼多。另外，沒有日常的功課，直接參加高級儀式，未必是好事，純粹交際也不錯。”
“我說吧，穩一點還是更妥當的。”唐立嗬嗬地笑，“且不說那位，這些人平常也不太容易見到大區中心總監吧，貴教派雖然掛著邪教組織的名頭，提供的平台倒是挺急人所需的。”
蒙婉未及回應，前方有人拐出來，四十來歲年紀，體形偏瘦，西裝革履，打扮非常正式，一看就是今晚上不了席麵的。他一眼就看到唐立，點頭招呼：
“唐總，這邊。”
唐立認得，這是大區高能中心辦公室副主任賀祥，也是總監鄒明的大秘。鄒明去哪兒，他跟到哪兒，可以說是心腹中的心腹。
“賀大秘。”唐立笑容熱情，遙遙揮手，略顯誇張。
蒙婉就請唐立上前：“有人接了，我就在外麵等候，與鄒總聊完，我再請唐總做進一步體驗。”
唐立剛剛表現得很熱情，如今卻不急著過去，扭頭看她：“我以為蒙女士會列席旁聽，或者來個三堂會審之類。”
蒙婉保持微笑：“有機會吧。”
她再度伸手虛引，唐立衝她一笑：“一會兒見。”
唐立跟著賀祥，三拐兩拐，到了負一層深處隔出的一間茶室，見到了十二大區高能中心總監鄒明。
這算是他們第二次見麵，上次是在醫院。
鄒明坐在茶台後麵，擺弄茶具。他也是一身白袍，看上去卻比較乾爽，應該還沒有下“池子”。
賀祥引唐立到室內，立刻退了出去。
唐立則稱呼一聲“鄒總”，自顧自在鄒明對側落座。
鄒明給唐立泡了杯茶，放到他手邊，抬眼看過來。
他年紀不小了，但麵容英俊，仿佛老牌明星一般，眉心印痕深刻到不像是真的。事實上，坐得距離近了，便感覺那刻痕深處，似乎是一道裂隙，有幽光流動。
唐立指關節敲敲茶台，也不急著端起，就看鄒明是個什麼說法。
鄒明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隻道：“上次‘血祭’，這般坐在我對麵的，是方維賢……那時他還很胖。”
唐立“哦”了聲：“方佛爺。”
他稱呼大區智管中心的前總監，語氣不算恭敬，本來兩邊就有仇……或許方維賢從來沒當成回事兒。
唐立也無所謂，反正那家夥已經死透了。
鄒明亦不以為忤，繼續道：“他生了重病以後，人就瘋魔了，和之前判若兩人。以前我應對的一些習慣，都要改變，那兩年，和他搭班子很是辛苦。”
唐立想了想道：“方佛爺也是‘黑日血祭’的常客？可效果看上去一般啊，有病也救不回來。”
鄒明慢條斯理講話：“我們終究是‘秩序’一側，權限分彆、智械改造是治理這個社會的最有效手段，也是根本。在此基礎上得利，還要再考慮‘強化’路線，且與‘非法組織’聯係在一起，貪心不足，必受其害。”
這話很對，更難得是在“黑日血祭”的現場說出來，還理所當然的樣子，讓人很是佩服。
唐立就笑：“看來我重傷之後選擇智械改造，還是比較符合精神的。”
鄒明點頭認可：“隻此一條，要比老方明智多了。我去醫院看你，有一半便是為此。”
“獎勵啊。”唐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咂摸下嘴巴，“那鄒總您今天到這兒來……”
他話裡有置疑的意思。
本來麼，近兩個月來，大區中心至少發過兩個定性文件，都將“黑日教派”定為“非法組織”，是高能中心的重點打擊對象。可現在這場，又算什麼？
鄒明並不惱：“見個人，湊個熱鬨。”
唐立眨眼：“見到了嗎？”
鄒明簡單答道：“還在等。”
唐立嘖了聲：“您可是十二大區第一人。”
對這個定位，鄒明接受了，沒有客套，反問一句：“你要不要見見？”
“可以嗎？”唐立挑眉，“是我想的那位？”
鄒明平靜回應：“如果你想的是‘開墾團’負責地球社會治理的主管，伊勢輝先生，那就沒有錯……不過，要見他可不容易。”
唐立點頭：“這個很正常，那要做點什麼？”
“一些甄彆工作。”
“具體是……”
“包括普通查體、靈魂檢測、能力鑒彆，當然還有伊勢輝先生的認可。”
“了解。”唐立喝完杯中茶水，將杯子放回，“那就甄彆一下唄，如果沒理解錯的話，這種‘甄彆’也算在今天提格的待遇裡吧？如果我過了關，是不是就能進入到什麼‘快速提拔’之類的序列中？”
“確實如此，畢竟能在‘開墾團’那邊留名的機會難得。”鄒明說著，卻是見麵以來，第一次發笑，“隻是看上去你將‘快速提拔’看得很輕飄……這和資料上的你相比，也是判若兩人了。”
“佛爺重病我重傷，都是事出有因。嗯，時間不會太長吧？我姐還在外麵等著呢。”
鄒明笑而不語，卻是輕按了下耳垂，應該是與人通訊：“同意了，來接人吧……嗯？”
他尾音稍有上揚，隨即平複：“我知道了。”
唐立盯著他看：“有變化？”
鄒明平靜回應：“是的，那邊改變了主意……機會錯過了，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