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請君入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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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給你報仇了!”

這時,楚翊興衝衝地小跑到了楚明鳶跟前邀功,下巴得意洋洋地往謝雲展的方向頂了頂。

謝雲展也已被擒下,頭發蓬亂,身上不止斷腕之傷,還多了好些外傷,整個人死氣沉沉。

如今的他幾乎等於一個死人,注定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楚明鳶隻睨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懶得多看謝雲展——嫌臟。

“就你機靈!”她讚了一句,剛想問他要什麼獎勵,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想要什麼?”

耳邊傳來熟悉的男音,楚明鳶感覺眼前一暗,蕭無咎走到了她身邊,頎長的身影恰好擋住陽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暗影。

楚翊一時語結:“我想想……”

他隻是來邀功,本沒打算討賞的。

但姐夫要給,他也不好掃姐夫的興是不是?

“不急,你慢慢想。”蕭無咎對楚翊說。

抬手為楚明鳶撣去落在肩頭的一片枯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眼眸清亮並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放心了。

她的膽子還是那麼大。

“阿翊,你受傷了?”楚明鳶突然注意到楚翊的左臂上多了條小口子,蹙了蹙柳眉。

“就擦破點皮而已。”楚翊忙不迭說,發現他姐夫看著他蹙了蹙眉。

蕭無咎道:“你的功夫還行,也沒比你阿姐差,你可知為何你阿姐沒受傷,你卻傷了嗎?”

楚翊摸摸鼻子:“我……太不小心了?”

“是你下手沒你阿姐狠,也沒她乾脆。”蕭無咎微微地笑,“你得多上戰場曆練曆練。”

楚明鳶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竟莫名地從他臉上讀出了幾分“引以為傲”的味道——他不覺得她下手太狠,反而為她驕傲?

楚明鳶心中悄然生出一股甜意,心情甚悅。

他們說話間,太後等一眾首犯被十來個東廠番子推搡著押到了皇帝跟前。

即便成了階下之囚,太後依然高傲地站著,柳貴妃、二皇子以及三公主則狼狽地跪在了地上。

“父皇,救救我!”右腿中了箭的三公主淚涕橫流地哭嚎著,“我的腿……我的腿好疼!”

皇帝充耳不聞,三公主讓他失望,但更令他失望的是二皇子。

皇帝死死地盯著二皇子,此刻顧昀再不複之前的高貴,身上的玄色袞龍袍被刀劍割出了好幾道口子,發髻鬆散,形貌狼狽。

半晌,皇帝顫抖著抬起手,指著二皇子問:“顧昀,朕哪裡待你不好?”

“你要學你四弟逼宮謀亂?!”

如同柳貴妃所言,顧昀現在是他的長子,若無差錯,皇位八九成就是他的!!

“父皇,您還問兒臣為什麼?”

二皇子顧昀緩緩地抬起頭,對上皇帝那渾濁的眼眸,恨恨道,“您若是真待兒臣好,那為什麼要立他為儲君?!”

他抬手指向了站在皇帝身邊的蕭無咎,喘息愈漸急促。

四周靜了一靜。

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蕭無咎,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之色。

唯有楚明鳶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皇帝。

“顧昀,你胡說什麼?”皇帝一頭霧水地斥道,覺得二皇子簡直瘋魔了。

“您還想瞞我?”二皇子悲憤地嘶聲道,“您都寫好了詔書!!”

“什麼詔書?”皇帝蹙眉問。

“應該是這一道吧。”這一次回答他們的人是蕭無咎。

蕭無咎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從小廝墨竹的手裡接過一卷明黃色織龍紋的詔書,“上月十二,我請薛督主幫我把這個放在了禦案上……”

而皇帝這段日子癡迷修道,竟全然不知。

高公公神色複雜地接過了這道詔書,呈給了皇帝。

皇帝顫著手,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卷詔書,飛快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瞳孔收縮。

“蕭無咎,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詔書!!”

皇帝呼喝,忽然暴起,狠狠地將這卷詔書朝蕭無咎那邊扔了出去……

然而,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手上的力氣不夠,那卷詔書根本沒丟到蕭無咎身上,摔落在他鞋邊。

禮親王忍不住俯身,親自將地上的那卷詔書撿了起來,定睛一看,也是一驚。

這是一道以皇帝的筆跡擬的詔書,封鎮南王之子顧淵為儲君。

但禮親王立刻看出了不對,語氣古怪地問蕭無咎:“這筆跡……是你模仿的?”

這手字無論運筆的力度,還是字的結構,都與皇帝的字有九分像,足可亂真。

麵對雷霆震怒的皇帝,蕭無咎無畏無懼,身姿依然筆挺,雲淡風輕地說:“皇上見諒,想要引蛇出洞,總得下足夠的餌。”

“蕭無咎,你太放肆了!”皇帝語聲一厲,“你這是偽造詔書,論罪當誅!”

皇帝怒火中燒,越是細思整件事,就越是覺得可怕。

六月十二,在他接到鎮南王為蕭無咎請封世子的那一天,他召見了尉遲錦與蕭無咎母子,也是在那天,尉遲錦告訴他,九元丹中含有一種名為烏香之毒。

他起初不信,但過去這半個多月,自他暫停服用九元丹後,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對勁,不僅是頭痛症頻發,他還有了心悸、嘔吐、手腳抽搐的症狀,那些戒斷症狀讓他變得越來越虛弱,讓他不得不信蕭無咎的話……

蕭無咎對他透露的也僅此而已。

關於這旨偽造的詔書,蕭無咎隻字沒提,而薛寂竟然聽從蕭無咎的指示將這旨詔書放在了含涼殿內,沒有稟報自己。

薛寂竟然這麼輕易地被蕭無咎收買了?!

蕭無咎到底允了薛寂什麼好處?!

皇帝實在想不通,一會兒看看不遠處麵無表情的薛寂,一會兒又將懷疑的視線投向了高公公——禦案上多了這卷不該在那裡的詔書,高廉難道就一無所知嗎?!

可高廉同樣什麼都沒有告訴自己!

薛寂也好,高廉也罷,他們全都背棄了自己這個天子!

這一刻,皇帝感受到了一種眾叛親離的危機感,一絲徹骨的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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