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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五日為限,立下賭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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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與九夫人已經被宮裡的人接走了。”

一個婆子來到蕭憲的外書房裡稟。

蕭老夫人揮手就把婆子打發了,不知道第幾次地追問大丫鬟:“老太爺還沒起嗎?”

放在她手邊的茶杯早就涼了,她一口沒喝。

大丫鬟乾巴巴地答:“老夫人,快了。”

蕭老夫人深深地覺得自己被敷衍了,霍地起身,打算把宿醉的老頭子從榻上拉起來。

步子才邁出了半步,裡間終於有了動靜,門簾被人從裡麵掀起,穿著件太師青道袍的蕭憲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一手揉著太陽穴,五官都皺了起來。

“你這一大早就吵吵嚷嚷,吵得我頭都疼了。”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抱怨,一邊在老妻身邊坐下。

“你這是宿醉!關我什麼事?”蕭老夫人習慣地與他拌嘴,轉頭又催促大丫鬟上醒酒湯。

耐心地等蕭憲喝了半碗醒酒湯,蕭老夫人的心神也稍微安定了一些,嘴裡卻是泛苦。

昨夜入睡前,蕭老夫人都以為白側妃是衝著楚明鳶來的,直到今早宮裡來了內侍接新人進宮,又聯想到昨日的婚禮到了那麼多位宗室王親,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白側妃口中的那個“阿鳶”根本就不是楚明鳶!

組織了一番措辭,蕭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單刀直入地說道:

“當年你從外頭把老九抱回來時,你說老九是你故人之子,因為遭逢家變,遭仇人追殺,無親無故,你才將他抱回來養……”

“我幾次逼問你那所謂的‘故人’是誰,你又死活不肯說。”

十九年前,蕭老夫人初聽這仿佛戲本子似的故事,是一個字也沒信。

哪怕是“遭逢家變,滿門被滅”,譬如景家,要托孤,也輪不到不相乾的異姓人。

可如今再咀嚼,蕭老夫人才意識到老頭子說的大半是實話,隻除了“無親無故”這四個字是假的。

她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氣,即便如此,胸口還是覺得發悶,語聲艱澀:

“我今天再問你一次,那‘故人’是誰?”

故人的名字在蕭老夫人喉頭呼之欲出,但猶有幾分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呢?!

蕭憲慢悠悠地喝完了最後一口醒酒湯,一邊用帕子擦著嘴,一邊說:“你不是都猜到了嗎?”

這賊老頭子!!蕭老夫人差點沒掀桌,一張老臉都青了。

外書房裡,火藥味十足。

一個圓臉小丫鬟在書房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邁過了門檻,屈膝說:“老太爺,國子監的何祭酒登門來訪,說跟您約好了下棋的。”

“把人先請去燕譽堂小坐。”蕭憲道。

小丫鬟一溜煙地跑了。

蕭老夫人卻是皺眉,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的旭日,心想:這才卯時三刻,哪有人大清早來擾人清靜的!

隻是,老頭子何時與何祭酒交好了?

等等!

蕭老夫人心頭一亮,明白了:何祭酒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裡是來下棋的,分明跟她一樣,是來問“故人”的。

想通了一切,蕭老夫人再也不想與老頭子打啞謎,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那位‘故人’是不是鎮南王妃?!”

她記得,何祭酒曾經是尉遲錦在國子監讀書時的同窗。

尉遲錦在世時,故交滿天下。

多少人曾唏噓地感慨,可惜她不是男兒身,否則必能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蕭憲又端起了丫鬟剛上的碧螺春,優雅品茗,去了去口中醒酒湯的苦味。

此時此刻,沉默就等於肯定。

“你……你怎麼不早說!!”蕭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簡直要瘋了。

這些年來,她明裡暗裡可沒少給老九下絆子,給他軟釘子吃。

這小子最是小心眼,最是記仇了,必是把這些年的覬覦記得清清楚楚。

她是他的養母。

俗話說,養育之恩大於天。

她本該是他與鎮南王府的恩人,可現在,老九怕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蕭憲斜睨了老妻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直言道:“因為你這人,藏不住事。”

“但凡讓你知道的事,不出天,必然得透出去。”

想當年,新婚燕爾時,蜜裡調油,蕭憲也曾與蕭老夫人說過一些秘密,不想隔天,她就把事情說給了娘家聽,還半點不知錯,美名其曰都是自己人。

“你……你胡說!”蕭老夫人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她的嘴一向最牢靠了!

“那我們打個賭,”蕭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比了下右掌,“要是你能忍五天,不把老九的身世說出去,我就當著闔家老小的麵給你道歉認錯。”

蕭老夫人登時豪氣衝天,拍案道:“好,我跟你賭了!”

五天有什麼難的。

臨著蕭憲出門,蕭老夫人忍不住拉住了他,又問了一句:“那鎮南王打算何時讓老九認祖歸宗?”

老九可是鎮南王的嫡子,總不能一直流落在外吧?

蕭憲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拂開了她的手,語意不明地說:“誰知道呢。”

蕭憲一走,守在屋外的蔡媽媽就進來了,說:“老夫人,四姑太太到了。”

“大姑老爺那邊派人來捎了口信,說今天家裡有喜事,他與大姑太太就不過來了。”

“……”

蕭老夫人聽得心不在焉,很想與心腹蔡媽媽倒苦水。

老太爺怎麼能這樣呢!

他足足瞞了她十九年,分明沒把她當內人!

話到嘴邊,忍住了。

五天,她隻需忍五天。

半晌,蕭老夫人起了身,邁出外書房,朝正院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忽然停下。

轉頭望向東邊,喃喃道:“老九與他媳婦這會兒也不知道到哪裡了……”

蔡媽媽心裡奇怪老夫人怎麼忽然關心起九爺,嘴裡笑道:“奴婢估摸著,這會兒該到了伯府附近了吧。”

“九夫人真是好福氣,得了皇上與太子妃的青眼!”

……

馬車裡的楚明鳶摸了摸發癢的耳垂,心想:也不知道是誰在念叨自己。

她有些困,掩嘴打了個哈欠,不由感慨:這宮裡的馬車不僅寬敞華貴,而且遠比普通馬車平穩,顛簸極少。

車廂節奏性地微微搖晃著,好似搖籃般。

楚明鳶昨晚沒睡夠,沒一會兒,又打了第二個哈欠。

“到皇宮少說也要半個時辰,不如閉眼小憩一會兒吧。”蕭無咎攬住她纖瘦的肩膀,想讓她靠在他肩頭休息,“等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他的聲音很是柔和,眸中是未加掩飾的憐愛。

隻差一點,楚明鳶又被他勾引了。

但最後一絲理智阻止了她。

“若是頭發亂了,就麻煩了。”她撫了撫頭上沉甸甸的四翟冠,搖搖頭。

滿頭珠翠隨之微微搖曳,兩支簪頭吐出三穗流蘇,蓮子米大小的珍珠搖曳地垂在頰邊,襯得她星眸生輝,明媚迤邐。

楚明鳶隨手掀開了一側窗簾,欣賞起窗外的景致,天邊的旭日以及熟悉的街景映入眼簾。

這裡是……致禎街!

她曾在這條街上住了五年,無數次地經過這條街,對於路邊的樹木、屋舍、乃至各家門口的石獅都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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