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嵐還是如前世那般,既愚蠢又惡毒!
麵對來勢洶洶的謝雲嵐,楚明鳶不再廢話,一個靈活的側身避了開去。
幾乎同時,她一手攥住了謝雲嵐的小臂,猶如鐵鉗般桎梏住。
令謝雲嵐感受到了透骨鑽心之痛,不由露出痛苦難耐的表情。
謝雲嵐想讓楚明鳶放開她,但晚了——
楚明鳶抬起另一隻手,化掌為刃,掌刃狠狠地劈在了謝雲嵐的後頸。
“……”謝雲嵐小嘴微張,雙目先是瞪得渾圓,接著意識渙散,兩眼一翻,身子軟軟地倒在了門檻邊。
楚明鳶看著倒地的謝雲嵐,眸底蓄起深深的暗影。
可笑的是,上一世,因為遭遇了醉漢的事,她連著數月噩夢連連,揮之不去。
這才讓她明白比起騎射馬球,擁有自保之力,才是最重要的。
她後來通過陸家請了女武師,學了點拳腳功夫。
雖然隻是些花拳繡腿,但對付一兩個謝雲嵐,綽綽有餘。
“接下來,該怎麼處理你呢?”
楚明鳶又看向了三步外的鵝蛋臉宮女,露出一對淺淺的梨渦。
纖柔少女笑得溫溫柔柔,眉目皎潔。
映著她漆黑冰冷的瞳仁,現出一種既明豔又張揚的恣意。
那宮女脊背發寒,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看著楚明鳶的眼神似在看一頭怪物。
她從不曾見過哪家貴女這般凶猛的!
鵝蛋臉宮女拔腿就要跑,可才跑出兩步,一道瘦削的灰影如幽靈般閃過,二話不說,一掌把那名宮女給劈暈了。
“楚大小姐。”
灰衣少年看也不看那倒地的宮女,對著楚明鳶露出善意卻有些複雜的笑。
哎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未來的主母這麼彪悍啊。
楚明鳶眉尾細微地抽了抽,也認出了對方。
這是蕭無咎的小廝,名叫墨竹,常來找她給蕭無咎傳話。
難道說……
楚明鳶轉頭再一次看向了那間敞著大門的屋子。
屋內吹出一絲涼風,將那股子極微弱的甜香帶了出來。
香味淡得快要消散。
墨竹又道:“公子在裡麵等您。”
楚明鳶默默地朝門檻又走近了兩步,前方屋內的格局一覽無遺,隻見案頭香爐裡那炷燒了一半的熏香已然熄滅,隻餘下一縷若有似無的青煙。
正對大門的窗戶敞開著,方正的窗口映著窗外的湖光,亮得有些刺眼。
蕭無咎正懶懶地倚在窗框上,旖旎的陽光為他染上流金似的光暈。
他看著她,一雙銳利的黑眸瞬間劃過複雜神色。
“蕭公子,真巧。”門外的楚明鳶沒話找話。
她自幼喪母,早就習慣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上輩子嫁入謝家後,婆母蕭氏把伯府那個爛攤子交到了她手裡,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彈精力竭,填上了伯府的爛窟窿,那些年一直打落牙齒和血吞。
後來,謝雲展與楚明嬌的聯手背叛更是讓她明白,人能依靠的最終也唯有她自己。
此時此刻,與蕭無咎四目相對時,楚明鳶的心底竟莫名地浮現一絲名為心虛的情緒,幾乎無法直視他的眼眸。
“的確很巧。”青年清冷的聲音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我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阿鳶,你說是不是?”
這還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語調柔和繾綣,卻令楚明鳶頭皮發麻。
楚明鳶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公子看見東宮的宮女領著您與謝三小姐走了,覺得不對勁,就特意過來看看。”回答楚明鳶的人是後方的墨竹,“公子也就比您快一步進屋而已。”
墨竹一邊說,一邊環視了屋內一圈。
這屋裡空蕩蕩的,看來設局之人還沒來。
楚明鳶聞言一愣:原來墨竹打暈的那名宮女是東宮的宮女。
就你話多!蕭無咎麵無表情地斜了墨竹一眼。
墨竹慫了,將抱在臂彎裡的謝雲嵐隨意往榻上一扔,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娘說得對,小兩口吵架,外人還是彆摻和得好。
墨竹還貼心地給兩位主子合上了門。
門一關,屋內的光線就暗了下來。
蕭無咎上下打量著身披大紅鬥篷的楚明鳶,用帶著幾分無奈的口吻歎道:
“阿鳶,我該說你一身是膽呢,還是膽大包天呢?”
她一個養在深閨的芳齡少女,照理說,此生受過最大的苦,也不過是練琴時被琴弦割了指尖,又或者,練騎射時摔了馬。
一個姑娘家明知彆人算計她,她沒選擇避開,卻用了最危險的方式去應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蕭無咎深深地凝視著她,一時有些移不開眼。
她這種以身涉險、殺伐決斷的果敢,實在不像一個剛及笄的女孩子應該有的。
那日在清淨寺的棋室是如此,今日在這宜春園還是如此。
“彼此彼此。”楚明鳶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收拾好了心情後,她又不心虛了。
比起蕭無咎一會兒劫囚,一會兒腳踩國舅,她做的這些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蕭無咎怔了怔,隨即低低地笑了,聲音如和煦的春風。
“也是。你我是半斤八兩。”
笑容自他的唇邊慢慢地爬上眼角眉梢,直蕩漾到眼底,眸光熠熠。
讓他清冷的麵孔也變得柔美起來。
楚明鳶一時看呆,心裡腹誹:她哪有他膽大。
“咕——咕咕。”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長兩短的鷓鴣叫。
蕭無咎立刻認出這是墨竹發出的暗號,收斂了笑容。
他飛快地掠到了楚明鳶身邊,一手攬住楚明鳶單薄的纖腰。
那溫暖有力的男性大掌幾乎合捏住她半邊腰身。
他的動作太快,楚明鳶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身子落入一個寬厚結實的懷抱中,青年清冽的氣息將她籠罩其中。
蕭無咎摟著她轉了一圈,敏捷地躲到了窗邊的陰影處。
同時,另一隻空閒的手關上了半扇窗,屋內又暗了一半。
“噓。”
蕭無咎舉起一根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彆發出聲響。
“我們等的人來了。”
“嗬,來得還真是迫不及待……”
他略帶幾分喑啞的聲音輕輕敲擊在楚明鳶的耳膜上,溫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耳朵。
楚明鳶覺得耳邊有些癢,耳根發熱。
窗戶外,飄來一道尖細諂媚的男性嗓音:“小國舅,您放心。”
“奴才看得清楚,清歡已經把楚大小姐騙過來了,這會兒人定在屋裡頭。”
一聽就是宮中內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