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這張嘴是有點討人嫌的!
齊舞陽看著寧王自己掙紮著坐起來,愣是沒有上前幫一把,她又不是貼身服侍的婢女,也不是備用通房丫頭,這種親密接觸的事情她不乾!
寧王靠著軟枕坐好,這才伸手去端藥碗。
這會兒齊舞陽倒是上前幫了一把,將藥碗遞到他手裡。
齊舞陽聽到寧王鼻子裡哼了一聲,她假裝沒聽到,依舊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寧王喝完齊舞陽利落的上前接過藥碗,“王爺早些休息,夏郎中說退了燒就好了。”
寧王沒理會齊舞陽徑自躺下,齊舞陽端著碗到了外間,瞧著夏越還在守著,便上前說道:“王爺已經睡下了,夏郎中也趕緊去休息一下吧。”
住的地方夏越也熟,後半夜還不知會不會折騰,也就沒客氣,“我去睡一會兒,有事兒便叫我。”
齊舞陽點頭,把人送出門,正好看到竹生回來,竹生一把接過夏越身上的藥箱,“我來。”
齊舞陽一見就沒跟出去,瞧著二人離開了,這才轉身回來。
這一晚是不能好好睡了,她給自己沏了一碗釅茶,苦的她直皺眉頭,精神卻提了起來,隔半個時辰,她就進去看看寧王的情況。
吃了藥之後,隔了半個時辰,額頭上就沒那麼燒了,她微微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鬆年提著食盒進來了,在爐子前坐下,將東西拿出來,“齊姑娘,吃點東西吧。”
齊舞陽還真的餓了,麵條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肉絲,撒了芫荽,滴了香油,還沒進口,就覺得肚子打起了鼓。
齊舞陽沒客氣,“有勞你,還想著送吃的,你跟竹生吃了嗎?”
“竹生那邊給夏郎中送過去,就在那邊一起吃了。”
說著他又端出一碗,笑了笑,“我在這邊守著王爺。”
齊舞陽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拿起筷子低頭吃麵。
麵條做的勁道,肉絲滑嫩,湯底吃得出是雞湯現熬的鮮的很。
兩人吃麵也沒發出多大的動靜,齊舞陽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一碗麵下肚,這才覺得舒服多了。
鬆年吃的也很快,見齊舞陽吃完了,立刻把她的碗一起收了,交給了外頭候著的雜役送去廚房。
等他坐了下來,齊舞陽已經從內室出來了,他便問道:“王爺怎麼樣?”
“還好。”
齊舞陽回了一句。
鬆年點頭,看著齊舞陽滿麵疲憊,輕聲說道:“我守著,你先眯一會兒。”
他沒說讓齊舞陽回去的話,如果王爺後半夜又燒起來,還得把她叫回來,冰天雪地的不方便不說,隻怕她一冷一熱的也得倒下。
齊舞陽抬頭看著鬆年笑了笑,“多謝,我就靠在這裡眯一會兒,有動靜就叫我。”
鬆年點點頭,將爐子裡的炭火微微壓了壓,“行。”
屋子裡安靜下來,齊舞陽拿了個軟枕放在胳膊下靠著就閉上了眼睛,鬆年守著爐子,聽著內室的動靜。
齊舞陽睡著之後,就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迷霧中,大霧濃密,一米之外都看不見人,她想要從這裡衝出去,卻像是落入了無邊無際的地界,不管她往哪裡跑,都沒有儘頭。
“齊姑娘,齊姑娘……你沒事吧?”
似有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壓得低低的,齊舞陽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看到炭爐裡通紅的火焰定了定神,又抬頭看向一臉焦急的鬆年,擠出一抹微笑道:“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鬆年聞言就道:“那就好,喝點水吧,今日也辛苦你了。”
齊舞陽看不出鬆年信沒信,也不知道自己做夢時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一顆心不免提了起來。
正想著如何試探一下,就聽著鬆年輕聲道:“齊姑娘這是想家裡人了?”
齊舞陽下意識的點點頭,垂下眸子喝著手中的溫水。
鬆年看她這副樣子,輕歎口氣說道:“你也不用掛著了,能把你賣了的爹娘,隻怕也不會記著你這個女兒了。”
齊舞陽聽著這話心中微微有了底,順著鬆年的話說道:“我知道,隻是……心裡總是過不去。”
“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早先在宮裡的時候,有個小太監惠生也是被他爹娘賣的,才五六歲的年齡,長到十幾歲總念著家裡人,你猜後來怎麼樣?”
聽著竹生賣關子,這個惠生想來現場不會好,她沉默一瞬問道:“怎麼樣?”
“他拿著攢了十幾年的月錢,托人送了信回家,他爹娘聽說他攢了錢,從老家趕來見他,從他手裡哄走了銀子就再也沒來過。
後來惠生犯了錯挨了板子,臨死前都念叨著家裡人,可不可笑?”
“確實可笑。”
齊舞陽知道鬆年是提醒她彆剃頭挑子一頭熱,她抬頭看著他,“多謝你的好意,我知道,從他們賣了我開始,就沒想著再回去。”
“是我多嘴了,齊姑娘與我們不一樣,自然是有主意的。”
鬆年笑。
齊舞陽跟竹生也好,鬆年也好,平日裡雖不起爭執,確實也沒走多近,不想他今日還能安慰自己。
她盯著爐子裡的火,笑著說道:“我隻是有些擔心我妹妹罷了,過了年就要跟著唐大人赴任,也不知過去後會如何。”
聽到這話,竹生看了一眼齊舞陽,“唐大人秉性剛正,是個好官,你就放心吧。”
是個好官,未必就會是個好丈夫。
不過這話她是不能說的,這裡的人顯然也不會認同她的思維。
“那就好。”
齊舞陽笑了笑。
鬆年又看了齊舞陽一眼,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說道:“齊姑娘,有件事情不知該不該與你說。”
齊舞陽驚訝的看著鬆年,“與我有關,那就請直言。”
“與你沒多大乾係,不過跟唐少夫人怕是有點乾係。”
齊舞陽皺眉,看著鬆年忙問道:“什麼事情?”
“昨日定邊侯府的世子正好遇到王爺,王爺隨口問了一句唐大人年後出行的事情,世子便說侯府那邊挑好了人年後一起送去戍邊照顧唐大人起居。”
齊舞陽一瞬間沒太聽懂,但是對上鬆年的眼神,一下明白了。
挑好了人,什麼人?
怕是給唐徽言挑選的妾室通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