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與妖星之間存在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
彼時方壺仙舟被豐饒聯軍進犯,【計都蜃樓】逼近,方壺危在旦夕,在這關鍵時刻她想出親臨戰場,利用瞰雲鏡喚來帝弓司命的注視。
但此等重器唯有玉闕太卜能全權操作,也就是她的師傅竟天。
最後他們成功了,帝弓的光矢劃破天際,豐饒聯軍的陰謀化作泡影。
而竟天於那場戰役中犧牲,屍骨無存。
“那時的本座常常和他爭論不休,後來逃也似的來到了羅浮,未曾想再見不久竟成天人永隔。”
星光明媚,符玄內心亦然。
但在這中間始終有一塊無法抹去的陰影。
說來可笑,身為卜者的她其實不太信命。
確切點說她對注定到來的厄運持反對態度,對窺探命運的卜者無法認可其墮入命運的淵藪。
總是有種能逆天改命的衝動。
即便是現在她也是如此,命運的卜者卜算到了命運,卻對那份結果拒之門外,不敢接受令人心中發顫的厄運,頂著法眼運轉到極致的效果試圖尋找每一次厄運的生機。
“命運無常,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符玄心中悵然。
譜尼靜靜的聆聽著符玄對過往的追溯。
命運是難以摸清的存在。
在高層次的存在麵前想要推算出某個人的未來其實並不難。
但那樣得來的未來在譜尼看來其實並不準確。
如果一個人的命運是死亡,整個世界無人能救,那是否說明他真的要坦然麵對死亡?
並非如此,世界中的一切無法挽回這條生命,那世界外呢?
同理,廣闊的宇宙推算出一個人的命運,但若是這個人得到宇宙之外的助力,誰又能說清他的後續呢。
就如自稱或被稱作神明的存在其實很多都是與某種概念高度融合的存在,將承載這份概念的事物統統摧毀神明自然會消亡,所謂的命運,從來都沒有人能觀測,隻是在已知環境下的推演。
譜尼一直如此覺得。
“這就是譜尼先生對命運的理解嗎。”
聽完譜尼的見解符玄若有所思。
真是很有這位的風格啊。
“命運很奇特,當你迫切想要逃離它,現實往往會將你推向它。”皎皎月光與聖光交彙,更顯柔和,譜尼輕聲道;“但生命的神奇遠不是一句命運能概括的,擁有足夠的力量就有正麵迎戰命運的可能。”
譜尼一直相信生命的奇跡。
正如精靈的進化有許多方麵因素,當情感到達臨界點,進化的光芒將由內向外散發,這正是生命的魅力所在。
“足夠的力量。”
符玄細細咀嚼著譜尼的這番見解。
沒錯,力量,如果那時的自己有能與天將媲美的力量又豈能讓情況瀕臨危局,一尊多出的巡獵令使足以扭轉那份場麵。
古往今來諸多慘劇都是因為受困方實力不夠發生的。
假如有一天她坐上了將軍的位置,不,哪怕沒有坐上那個位置,能夠從其他方麵獲得媲美帝弓七天將的力量,寰宇中有多少東西是能威脅到自己周圍的?
越想符玄眼中的光芒愈發閃耀。
符玄並非庸人,她隻是太直了,太年輕了,於卜者一道的天賦讓她在如此年紀就可勝任羅浮太卜一職,登臨六禦之位。
但這也將她局限住了,卜算一道精妙絕倫,但若她能將之與其他結合在一起,是否能爆發出更驚人的效果?
當然這絕非易事,否則也輪不到符玄試驗。
迎著星光耀耀,這一夜譜尼與符玄說了許多。
剛結束一番征程譜尼不介意緩解符玄內心的悵然。
正如他在銀河中掃蕩邪惡是踐行正義,助人解開內心的結亦是聖光的一種延續。
這一夜符玄的話很多,長生種擠壓在內心的情緒於柔月聖光中得到釋放。
……
翌日清晨,暖陽照在睫毛,微微顫抖。
符玄緩緩睜眼,感受到照在眼睛上的日光不由眯了眯眼。
“我這是……”剛起床的符玄有些迷糊,隻記得昨天晚上好像和突然遇見的譜尼說了好多,不知何時就睡著了。
她倒不覺得什麼。
她所處的地方是太卜司管轄範圍,外人進不來,又有法眼,而且她本身也是有戰力的。
略顯茫然的眼神逐漸清澈,大腦隨著太陽的升起緩緩開機。
經過昨天晚上那段聊天這一覺她睡得格外舒坦,舒坦到連法眼日常帶來的疼痛都沒……沒了!!
眼中的茫然瞬間消失,符玄下意識雙手探向額間,觸碰到法眼的那一刻她鬆了口氣,隨後是茫然,再之後是恍然。
“是譜尼先生嗎……”
符玄唯一能想到的隻有與自己暢談一晚的譜尼。
隻是……
“星神賜予的寶物也能做到嗎?”符玄神情恍惚。
法眼之所以會帶來疼痛是因為博識尊賜予的寶物與豐饒賜福產生衝突,二者爭鬥不休,最開始她也有想辦法緩解,但她早就放棄了。
如今……
雙腿朝外擺著,符玄緩緩挺起上半身,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
“趁著太卜大人不在,邊看風景邊吃早點,這才是生活啊……太卜大人!”
一道大搖大擺的綠色身影拎著一袋散發熱氣的早餐邁向高台,然後就被那道熟悉的粉色身影‘折服’了。
顫巍巍站在原地,跑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跑。
雙手背在身後,青雀儘量保持一個可愛無辜的形象,對著已經注意到自己的不失尷尬的笑了笑。
“青雀。”符玄平淡道。
“有!”
“早點拿過來,本座和你一起解決。”
“耶?”
“嗯?”
“來了來了!您老慢吃,這還有小甜水讓您緩解疲勞。”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了,青雀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高台,上供似的將早點奉上,看著符玄接過早點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心中長舒一口氣。
不過,太卜大人怎麼在這啊?今天居然還不追究我卡點的事。
難道……
看著符玄平靜的臉,青雀心裡直犯嘀咕。
遠處,正要上班的天文台管理員扒拉著牆,探出半顆腦袋。
“青雀居然和太卜大人共進早餐,難道!”她心中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