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午飯,張威就被家裡人送上了村裡的驢車。
同行的還有昨夜一起處理野豬王的四個堂親跟王瞎子。
上午的祭祀讓村裡的祖神美美的吃了一頓,正是龍精虎猛的時候。
彆說孤魂野鬼,就算是張威昨夜解決的那一小群鬼來了,它們也能鬥一鬥。
有了祖宗的庇佑,王瞎子的重要性自然下降了一個級彆。
再加上村裡人人都享受了張威帶回來的福利,年輕人們都拍著胸膛保證這兩天晚上會群起出動巡村守夜,這安排老虎下山都得夾著尾巴跑,王瞎子自然更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村路上,兩頭驢子吭哧吭哧的埋頭拉車,後邊的車鬥裡幾人靠著被棉被包裹的車廂,在不算暖和的陽光下幾人都有些昏沉,哪怕張威也不例外。
沒辦法,這也算是太行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了。
一到晌午就犯困,彆說這會兒在外邊小涼風吹著有風寒感冒的可能,到點了就是天打雷劈他們都得睡一覺先。
當然,不大的驢車擠了七個人,擁擠的環境也睡不著就是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打瞌睡,犯困。
“要說下口村這事兒吧,我這迎來送往的倒是比村裡人都清楚一些!”
拉車的老劉頭咂嘛著油汪汪的嘴巴,回味著剛才烤小豬的風味,悠悠的說道:
“具體的根源咱說不清楚,反正從三個月前下口村就有點兒鬨騰起來了。起先好像是有放牛的孩子說是村裡上年紀的初生都有點兒不對勁,但娃娃嘛,有些時候惹了禍,為了免得挨打就愛編點瞎話,大家也沒在意。
但後來,不對勁的事情就來了。起先是村邊一家的公雞突然不打鳴了。
公雞這玩意兒,養的不就是為的個配種,叫早麼,這一下廢了一半兒,還有什麼用?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年頭,肉是真稀罕,哪怕這公雞不打鳴了那家人也沒舍得殺,隻是想著再養養到過年給一家子吃口好的!
結果這一等就等出了大事,半個月的功夫,整個村裡的公雞都像染了瘟疫一樣,全都不打鳴不說還凶巴巴的見到人就啄!這誰能忍得了?誰又見了不怕,所以一夜之間村裡的公雞全宰了上了餐桌。
但公雞發瘋的事是解決了,可問題還沒解決,後來啊,王寡婦家的小丫頭喂豬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沒注意,腳一滑摔豬圈裡了,等大人找到的時候就隻剩下一點破布跟豬沒啃動的,隻剩下半個的腦袋瓜子。
至此開始,整個下口村,所有的初生就開始了鬨騰。
羊會人立而走,老牛變的枯瘦如柴,嘴歪眼斜,一到晚上就學人說話嘟嘟囔囔個不停,貓穿人衣驚嚇小孩兒,甚至村裡的幾隻老狗還把下口村的祖墳刨了一半兒”
“雞飛狗跳,六畜不寧,有人說這是這幾年村裡開發山地種莊稼觸了山神,得除晦,祭神。人們跟著照做了,但初生們是安靜下來了,這下反倒是人病了。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頭疼腦熱,風寒發燒,吃點藥就能解決的事,但大人能頂得住,老人跟小孩子可扛不住。到現在,好像已經病死六七個人了。”
張威懵懂點頭,他雖然在小時候也聽家裡人說過不少民俗故事,但大多都沒鬨騰的這麼狠!
而民俗跟神話本來就是兩個龐大無比的體係,在現世也有專門的專業學習,龐大的體係跟複雜的關係以及地大物博下根據風土習俗演變的各類妖邪地祇,專門的學者都不一定樣樣精通,更彆說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張威了。
張威對自己在這個【剪影】裡的定位也很準確,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而他就負責談判後更加專業的領域!
而劉老漢的一番話也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從昏沉中緩過來的王瞎子也思索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驢車晃晃悠悠,行至下午四點,接近五點的時候總算是看到了下口村。
劉老漢熟門熟路的進了村子,借著熟人的指引讓他們找到了狗蛋的舅舅。
“狗蛋?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該在家裡守孝麼,還帶著王先生一”
曹興家伸著雙手剛準備抱過張威就看到了驢車裡一把把近乎於嶄新的槍械,以及一個大布包袱裡隱約露出來的桃木劍劍柄。
張威這會兒也在打量著“舅舅”。
寸頭,方臉,典型的地裡老農長相,但明明還沒到寒冬臘月卻穿著一身厚厚的襖子,哪怕額頭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滴了,也舍不得脫下一件衣服。
不隻是他,驢車進村之後,張威他們見到的所有在外的村民都是這麼一副冷得要死的打扮。
見狀,張威跟王瞎子對視一眼,雖然還沒開始問詢內情,但他倆都知道下口村的事情不是一般的麻煩。
就整個池鎮,張威知道的情報而言,能穩定超過下口村的,也就是那個集結了大批人手的礦坑了!
“聽大伯他們說舅舅這邊出事了,家裡病了一堆人,我放心不下就想過來看看!你看,我還請來了王叔,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你這孩子,不好好守孝到處亂跑,讓人傳出不孝順的名聲來,我看你以後怎麼辦!”
雖然語氣是抱怨,但曹興家還是伸手從驢車上抱過了張威。
怎麼辦?
又能怎麼辦,娘親舅大的,建設夫妻倆都走了就隻能他這個舅舅頂上去,到時候即便有什麼閒言碎語就說自己叫來的就行了,反正他婚也結了,娃也生了,這輩子就是這樣了,也不怕被人說點風言風語。
“王先生,孩子不懂事,還麻煩你跑一趟了!”
終歸是身體虛,抱了一下感覺支撐不住,曹家興就把張威放在了地上,拉著他的手跟王瞎子鞠躬。
“嗨,應該的,這地裡說話不方便,咱們要不先去家裡給我介紹介紹?”
看著自家外甥,再看了眼那綁著一排排彈鏈,手裡抓著槍,腰間插著手雷的幾個劉家親戚,曹家興已經發覺了情況不對,但他完全想不到根源在自家外甥這裡,隻當是下口村不安寧的傳言出去,劉家村那邊為了防備意外所以安排的。
但這也太誇張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