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極了,
“你根本就不懂我,我隻想做個正常人,能在母親懷裡撒嬌,也能得到父親的關注,有爹娘教導我規矩,懂進退,懂人情世故,可是沒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些你都不需要,人不可以太貪心,要懂得知足,你已經擁有了旁人不可及的東西,他們隻是嫉妒,萬事豈有十全十美?”
她心底隻覺得悲哀,歇斯底裡,
“那是你強加給我的,你給的東西我從來都不稀罕,我隻要母親,”
“是你害死了我母親,燕澈叔叔說,你毀了我母親一輩子,你不光害的母親家破人亡,你還囚禁她,威脅她,甚至逼死了她,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她話還沒說完,裴老登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這是有史以來,父親第一次打她,也是父親第一次動怒,他臉色駭人無比,
“為父有沒有說過,不準你見燕澈這個廢物!”
“不,我偏要見燕澈叔叔,你才是壞人,你玩弄權勢,殘害異己,殺人如麻,冷血無情,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做我父親?“
“你還想選誰當你父親?!”
“燕澈叔叔比你好千倍萬倍,你缺失的父愛燕澈叔叔補給了我,實話告訴你,我跟燕澈叔叔呆在一起很開心快樂,我要燕澈叔叔做我的父親。”
她哽咽著,
“是你活生生拆散了他們,是你毀了我母親,我恨你。“
她收拾包袱準備離家出走,
裴鷺寧冷著臉看她,雙目血紅,
“你要想清楚,離開了這座王府,你什麼都不是,連生存都是問題!”
“不用你管,”
“你這種嬌養性子,沒有人會慣著你,你看看你在王府的吃穿用度,每天花銷就是普通人的一輩子,你真當離得開這裡?”
她倔強的抹著眼淚,
“沒人稀罕你的王府,我母親不稀罕,我更不稀罕,走著瞧,我一定活的好好的,帶著我母親的那一份。”
決絕的推開裴老登,
沒想到她踏出王府的那一刻,居然瞬間穿梭到了十七年前,
也許上天都在指引她,不能讓母親重蹈覆轍,更不能讓裴老登毀了母親的一生。
裴安悅抱緊自己的手臂,擦乾臉上的眼淚,抽抽噎噎的給自己打氣,
“絕對不能讓裴老登看扁我,我一定能行,上天既然能讓我來到十七年前,那麼我一定要成功改變母親的命人,讓裴老登吃屎······”
···
慕雲纓踏進地牢就看到這一幕,
裴安悅穿著寬大的道士袍子,頭頂上盤的發髻插著幾根稻草,看起來十分狼狽,一邊念叨還一邊打著哭嗝,
慕雲纓遲疑的看向一旁的獄卒,
“不是讓你們關幾天就放人嗎?你們用刑了?”
獄卒嚇的跪在地上,
“冤枉啊,您沒吩咐,怎麼敢濫用死刑,”
“那怎麼瘋瘋癲癲的,淨說胡話?”
“小丫頭關起來後就這樣,天天嚷嚷著什麼十七年前後,還說什麼父親是攝政王,母親是······您,”
獄卒偷偷瞥了一眼慕雲纓的神色,
“她還一直嚷嚷著說要將我們大卸八塊,咱們尋思著大盛也沒有攝政王啊,這莫不是個瘋子?”
春枝好奇的伸了伸脖子,
“世子爺,她好像腦子不好使,滿嘴胡說八道,你找她乾嘛?”
“問點話,把人弄出來,本世子要提審。”
獄卒將人帶到了刑具房,
裴安悅被帶出來的時候,慕雲纓正坐在太師椅上麵喝茶,
監獄沒什麼好茶,碧落茶又苦又澀,抿了一口她就不感興趣了。
裴安悅本來看到琳琅滿目的刑具嚇得瑟瑟發抖,直到看清楚太師椅上的慕雲纓,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娘,你終於來看我了,嗚嗚·······”
裴安悅哭的稀裡嘩啦,後來的話慕雲纓一句話都沒聽清楚,倒是那句娘她聽懂了,
之前第一次見麵,這瘋丫頭就巴著她,娘親娘親的叫,
春枝瞪了她一眼,
“你叫誰娘呢,敢對世子爺不敬?”
裴安悅顧不上這些,衝過來就抱住慕雲纓的腰,
她都不記得母親的懷抱是什麼味道了,直到這一刻,她眼淚更加洶湧起來,
上次匆匆一麵,說了幾句話就餓暈了過去,這次切切實實感受到母親的存在,她喜極而泣,
“娘,我好想你啊,”
這麼多年她終於有了母親,她不再是彆人口中有娘養沒娘教的孩子了。
慕雲纓被抱個滿懷,手足無措的看著胸前毛茸茸的腦袋,有點臟,上麵似乎還有跳蚤,
她臉色頓時白了白,
“起開!”
裴安悅扭了扭腦袋,眼角掛著淚珠子,
“不要,嗚嗚···娘親,我要告訴所有人,我是有娘親的,我娘親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人。”
慕雲纓抗拒的動作微頓,看著梨花帶淚的裴安悅,
心底有股莫名的酸澀感。
離譜,她居然對年紀相仿的小姑娘,產生了類似於母女之間親情的情愫?
這要傳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不,這一定是憐憫而已。
一旁春枝驚得跳了起來,
“大膽女囚,居然敢對世子爺不敬,來人啊,把這瘋子拖走。”
春枝跟獄卒連拖帶拽的將人拉開一點距離。
裴安悅不依不撓的哭鬨,
“娘親,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慕雲纓被哭喊聲鬨得頭痛,拉住春枝,
“你們先出去,本世子要單獨問話。”
春枝猶豫了一下,被淩厲的眼神震懾住,這才不敢多說什麼。
春枝帶著獄卒離開,慕雲纓叫停了裴安悅,
“你也知道這是將軍府地牢,不說實話是什麼樣的,你應該清楚後果是什麼。”
裴安悅哭的有些哽咽,
“娘親,我說的句句屬實······”
“好不容易見到你,嗚·····我就是太高興了,憋不住淚水。”
慕雲纓揉了揉太陽穴,
順手從牆上卸下牆上帶著倒刺的鞭子,手腕微微轉動,一鞭子揮打在木桌上,
“啪”的一聲,桌子應聲四分五裂,頓時塵土飛揚,
“再哭你就是這種下場!”
裴安悅嚇得一瑟瑟,連忙捂住了自己哽咽的嘴巴,眼底充滿了畏懼。
見裴安悅老實不少,
慕雲纓這才慢悠悠的把玩著鞭子,
“老實交代自己叫什麼,從哪裡來,”
“娘親,上次說過了,如果娘親還要再問一遍,我也會乖乖回答的,”
“我叫裴安悅,是盛京安悅郡主,父親是裴鷺寧,母親是您,剛滿十四歲,來自十七年前,喜歡糖葫蘆和豆腐花······”
慕雲纓皺了皺眉,這越扯越離譜,
“空說無憑?怎麼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