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西裝體態端正,又自帶鬆弛感。
他在主位坐下,“抱歉,會議可以開始了。”
大家立馬收拾情緒,調整好狀態,準備應對。
趙雲鳴掌控大局的主持著整場會議,
“新羽這個項目是亞彙集團今年很重視的一個項目,在亞彙上半年的投資項目中,能占前三。”
“競爭這個項目管理的都是公司裡十分年輕優秀的人才,各位同事,表麵上我們說是競爭,但我們不是在搞惡意的內部競爭,我們隻是希望大家明白,亞彙集團非常重視對年輕員工的培養,也注重團隊的合作 。”
畢竟亞彙的項目團隊在公司結構組成裡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亞彙的每個項目組都是由多個部門抽調精英人員組成。
“參加本次項目管理競爭的小組團隊一共有三個,請按照抽簽順序來講自己的方案,最終評審團會選擇一個最優的方案。”
趙雲鳴說完,又將目光落到主位的男人身上,“賀總將不會參加這次項目的評選。”
所有人聽了這話,都一愣一愣的。
不是,這麼大的投資項目,老板竟然不參與決策?
玩呢!
“太瘋狂了吧?”鐘星月百思不得其解,暗暗地攥了一把坐在身邊的初黎,“這件事你知情嗎?”
初黎搖了搖頭。
鐘星月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道:“我一開始還以為老板參與決策,會對我們有優勢呢,你也知道的,老板決策能力那麼強,這些年來,他所經手的決策大大小小幾乎是零失誤的那種。”
如果賀南序站在他們這邊,站在初黎這邊。
隻要他稍微表個態,多數高層肯定都會跟著他的決策走。
初黎不動聲色,“或許……他這會就是想跟我撇清楚關係吧。”
鐘星月有點懵逼。
心想,賀先生站在賀太太這邊,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怎麼突然之間還要撇清楚關係呢?
“你們……鬨矛盾了?”
初黎依舊隻是搖了下頭。
就在鐘星月還想偷摸說幾句時,她聽見賀南序的聲音。
他語氣平穩,不疾不徐:“我參不參與評選不重要,因為我相信各位的能力,無論是競爭者還是評審團,總之,大家都放心大膽的去做,無論成敗與否,這個項目有我兜底,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開始吧。”
賀南序輕描淡寫的一番話,於任何人來說,都多了幾分安心。
誰不想跟一個沉穩有擔當的老板呢?
團隊抽簽,初黎抽中了第一個。
她作為項目方案的主講人,此時心裡卻很平靜,穩當。
在賀南序目光的注視下,初黎走到了台前。
台下有幾十雙眼睛盯著呢,團隊的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可初黎卻一點都不怯場。
畢竟這三年多來,她跟過不少項目,而且多個都是s級,她也不打沒準備的仗。
賀南序的眼神從頭到尾落在她的身上。
但那樣的眼神卻無關平日裡的情愛和偏寵。
嚴謹銳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磨的飛快的刀。
看一眼,便有十足的壓迫。
說實在的,那樣的眼神,初黎都很少見的。
會議室裡的氛圍一下變得緊張。
賀南序雖然不參與最終的評審,但是他會向每個項目主講人溝通提問,那些個問題有的壓根就不在他們的項目規劃之類,需要他們的臨場應變。
初黎作為打頭陣的,沒少被他‘刁難’。
後麵的人都在心裡慶幸,幸好自己不是第一個。
初黎在某一刻也曾懊惱,賀南序提的問題也太多,太難了吧?
但作為一個老板,他的所作所為,理所應當。
再說,在今天這樣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上 ,她沒有理由得到他的偏心。
初黎講完時,台下的人都鼓掌表示,眉眼之間帶著讚賞。
唯獨賀南序不露聲色。
初黎心想,他今天想要跟她撇清楚關係的心還挺明顯的。
整個項目會議持續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旁人商討結果的時候,初黎也不怎麼緊張。
甚至,還能抽得出那個閒情逸致與賀南序聊天。
當然,消息是老板先發給她的。
——【很厲害,賀太太。】
初黎口吻故作埋怨:【很厲害的話,賀先生怎麼連給我鼓個掌都不樂意啊。】
對方很快回應:【回家給賀太太獎勵。】
初黎盯著屏幕笑了笑。
鐘星月忍不住湊了過來,“初黎,你笑什麼呢?”
初黎漫不經心地將手機熄屏,放到一邊,“我……笑的很明顯嗎?”
鐘星月誇張地說:“嘴角都要咧開了。”
初黎:“……”
“話說回來……”鐘星月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老板今天對你特彆嚴厲啊,感覺……比對後邊那兩個小組的人都還要嚴厲很多,他怎麼這樣啊?等會要是那些‘評審’們跟著賀總的眼神行事,覺得賀總是不滿意你的方案,才對你那樣刁難,他們會不會在評審的時候……”
“不會的。”初黎很坦然地說道。
在亞彙集團能當上高層的人,怎麼會是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平庸之輩呢。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趙雲鳴當場宣布結果。
“最終結果出來了,讓我們恭喜周初黎團隊!”
小組團隊成員開心的都要瘋了。
初黎其實內心也很激動,但當時陸陸續續地有人來跟她道賀,她不得不收斂著自己的心情,回應著大家。
最後一個走到初黎麵前的人,是賀南序。
他朝她伸手:“恭喜。”
初黎緩緩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謝謝。”
賀南序漫不經意道:“你最應該謝謝的人,是你自己和你的團隊。”
初黎認可地點頭:“的確。”
一旁的鐘星月看著兩人之間默契的互動和交流,後知後覺地明白一些事情。
雖然老板多次在公開場合表現出一副‘愛的死去活來’的樣子。
但自家老板才不是什麼戀愛腦呢。
如果今天他們團隊的方案不過關,賀南序也絕對不會將這個項目交給初黎管理。
或許賀南序可以給初黎幾十億的財產,但他不會隨隨便便給她一個幾十億的項目,讓她去玩,去揮霍。
這是對初黎的不尊重。
也是對所有亞彙員工以及合作方的不尊重。
從會議室出來,鐘星月還沉浸在自己嗑生嗑死的畫麵裡。
她一個勁地給初黎豎大拇指,“初黎,你今天真的好帥!”
“帥?”
初黎覺得被這個詞形容倒是挺新奇的。
“可不,你那會在講項目方案的時候身上真的很有老板的影子哎。”
初黎想,有嗎?
她現在沒時間去深想,“對了,月月,今天下午三點,我們小組成員再開一次會,既然這個項目拿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落地實施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跟這些紙上的方案難免會有出入,我們需要再好好討論一下,看大家都有什麼需求和支持,我會去給大家協調資源,反正問題是解決不完的,我們一個個來。”
鐘星月朝她比了一個ok的姿勢,“行!”
不出意外,初黎今天又下了一個晚班。
大概是到了晚上八點,她才合上電腦從辦公室走出。
陸鳴給她打電話,說是在地下車庫等她。
初黎趕到地下車庫,一眼發現了陸鳴的車,卻沒有在車上發現賀南序。
初黎一邊給自己係著安全帶,一邊問陸鳴,“賀總今天下班了嗎?”
“是的。”
初黎沒有多問。
今天一整天都是高強度的工作,她也著實有些累了,一上車後,便靠在車窗閉目養神。
公司離家很近,一會後,陸鳴便將車停穩。
初黎下了車,回到家中,卻發現隻有做飯的阿姨,依舊沒有賀南序的身影。
“賀先生呢?”
阿姨有些納悶,“賀先生今天沒有回來啊,他提前跟我打過招呼,說今晚隻要做你一個人的飯菜。”
初黎皺著眉頭,拿出手機翻了一遍,確定沒有收到賀南序任何報備的消息。
她找到賀南序的電話,本想撥給他的,但心裡一時閃過彆的念頭,她還是將電話先打給了陸鳴。
電話那頭,陸鳴畢恭畢敬:“太太,有什麼事嗎?”
“賀先生他晚上是有彆的行程嗎?”
陸鳴頓了下。
不知道為何,初黎的心,也跟著頓了下。
陸鳴隻回複了一個‘是的’,就沒有了下文。
初黎其實是一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她明顯知道陸鳴不願意多說,有點什麼蹊蹺藏在裡麵,按理來說,她應該適可而止,不讓他這一個做手下的為難,但是,初黎就是有點擔心。
“他……沒什麼危險吧?”
危險?
那倒不至於。
“太太,你彆擔心了,賀總不過是處理一點比較私密的事情,等忙完了,他就回來了。”
“那好。”既然陸鳴都這樣說了,初黎也隻好掛了電話。
她吃過飯,洗過澡,躺在床上,看著牆上的時鐘一圈又一圈地走過。
直到晚上十一點,還是沒有等到他回來。
破舊陰暗的小巷。
昏黃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線,拉長著靠在一輛黑色邁巴赫的身影。
賀南序在這站了幾分鐘了。
才幾分鐘,他難得的,就沒了什麼耐性。
他點了一根煙,微仰著頭,抽了一大口,緩緩吐出一口青灰色的煙霧。
就在那根煙快要燃到儘頭的時候,小巷傳來一陣由遠及近,吵鬨的動靜。
“真他媽背時,老子今晚手氣差的很,輸了個精光!彆來煩我 !”一個喝了酒的中年男人一邊踉蹌著往前走,一邊打著電話。
他一腳踹翻了一個立在路邊的垃圾桶,飆著滿嘴的臟話。
“你他媽能不能彆在那嘰嘰歪歪了?聽著就煩,我現在不會回南城,我起碼要在京州待個一年半載的。”
“我都還沒見到她呢,我回什麼回?”
“我……”
男人扯著醉醺醺的嗓子還想說點什麼,突然抬起眼睛的一瞬,看見一輛黑色車子停在小巷裡,差點堵死了去路,他掛了電話,眯著眼睛,怒罵道:“你是哪個不長眼的?把車開到這地方來?這裡不能停車,知道嗎?”
賀南序丟了手中的煙。
煙頭落在臟亂的石板路上,那鋥亮的皮鞋用力地碾滅了那個煙頭。
昏暗中,他逆著那道微弱的光,步伐沉穩地朝著那個站都快站不住的醉鬼走近。
原本罵罵咧咧地中年男人喉嚨裡一下就跟卡了刺似的,他磕磕絆絆了一陣,才問道:“你……你誰啊?”
“周振邦,是吧?”他看過去的眼神,像是看垃圾。
看著對方對自己指名道姓的,周振邦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欠了一身債,從南城跑到京州東躲西藏一個多月了,這一個月裡,還算是無事發生,可這突然冒出來找他的是誰啊?
看著……還挺有錢的。
開的竟然還是邁巴赫。
周振邦對有錢的人,沒什麼抵抗力。
當即那副臭臉好看了很多。
“是,我……我是周振邦,你是誰啊。”
“周初黎是你侄女?”
周振邦想,眼前這個男人可奇怪了。
一個問題都不回答他的。
隻一個勁的反問他。
而且每一個問題都像是經過背調似的,問的準確無誤。
不過,他一聽到周初黎三個字,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是,她是我侄女,怎麼,你認識她嗎?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我找她找的可辛苦了。”
“你找她做什麼?”
“瞧你這話說的,她爸媽去世的早,我曾照顧她兩年,把她當親人一樣看待,不過她對我有誤會,這些年來跟我斷了聯係,可她畢竟是我的親人啊,我惦記著她是我們周家的血脈,還是想把她找回來的。”
中年男人長了一副精明的臉,他一眼看出眼前的這個人和初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忽而,混沌的腦子裡靈光一閃。
“你是她男人?我聽湯曼麗說,她結婚了,找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想到這,周振邦內心蠢蠢欲動,“如果你是她男人,那我們……就談個條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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