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怔怔地看著賀南序很久,最終,在他深深的注視下,她閉上了眼,虔誠的許願。
她隻許了一個願望。
一睜開眼,賀南序便問她許的是什麼,他好幫她實現。
初黎微笑著搖頭:“這個願望想要實現,最主要的還是得靠我自己。”
賀南序倒是有些意外,他一言不發地盯著身邊的人,似乎在深入的琢磨著什麼。
平時初黎再細微的變化落入他的眼底都能被他看穿,可此刻,看著初黎朝他笑的那樣明媚,他卻沒能猜透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昨晚那場生日趴折騰到零點才結束,第二天初黎有些沒勁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賀南序比她起的早,這會已經西裝革履地站在床邊。
初黎看了一眼,很快就發現他這身西裝配的是她給他買的領帶。
腕上的手表,也是她送的生日禮物。
她心裡一下就得到了小小的滿足。
賀南序目光像是欣賞似的,落在她身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想換衣服,可是他的眼神依舊不避不讓。
儘管經過那般親密的交融,初黎卻還是有點放不開。
“需要我出去,是嗎?”
他看似退了一步,在征求她的意見,但實際上,初黎認為他更像是在以退為進。
“不用了……”初黎說,“反正我們是夫妻,你該看的也都看過了。”
如今在這種事情上,還忸忸怩怩的話,初黎也覺得沒必要。
或者說,有些事情,她得慢慢去適應。
於是她當著男人的麵,換起了衣服。
她褪下睡衣,撿起放在一旁的一件白色的內衣給穿上。
可能是在他的注視下,她有點緊張,那雙手背在身後,反複給自己扣了幾次,都沒給扣上去。
初黎臉上一陣紅溫。
賀南序敏銳地察覺出什麼,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後,不緊不慢的替她給扣上。
他低啞出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打趣:“賀太太,下一次寵幸我,是什麼時候?”
麵對他的調情,初黎硬著頭皮,假裝淡定,“看賀先生的表現。”
表現麼?
初黎話音落地,男人從後圈住她的腰身。
隔著那硬挺的西裝麵料,初黎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體滾燙的溫度。
……
一大早,她就淪陷在男人主動的‘表現’裡。
“夠了……賀南序。”初黎想要竭力穩住自己的聲音,卻沒想到一開口,便成了破碎的呻吟。
賀南序喉嚨緊澀,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賀太太不是要我表現?我隻是在為我自己爭取一次被‘寵幸’的機會而已。”
昨晚,第一次。
他帶著太多的克製。
就好像一把被刀鞘束縛的利刃,少了幾分銳利。
全然顧著她感受的男人,昨晚那一次,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爽到位。
初黎回過神來,掙脫著往前走了一步。
她撿起落在一旁的一件白色飄帶襯衫迅速穿上,“就要上班了,不能因為這種事耽誤上班的正事……”
賀南序無奈地扯了下嘴角,其實他也是個工作狂。
過去那些年,他的確是一心撲在工作上。
可這會,他卻突然對上班工作這件事上生出幾分厭煩感。
兩人今天是一起去公司的。
繁華的京州cbd區域,一幢幢摩天大廈比肩而立。
金屬銀灰色的高科技現代化建築呈現冰冷的色調,直插雲霄,氣勢恢宏。
到了公司後,兩人分開行動,一前一後地進入了公司大堂。
但早高峰的電梯有些難等。
初黎站在電梯口,看著人走了一撥,還沒等到電梯。
反倒是賀南序從後趕了上來。
同事們一見賀南序,個個打起了精神。
“賀總,早上好。”
“賀總……”
“……”
恭敬打招呼的聲音,不絕於耳。
初黎連忙混入其中,“賀總,早上好……”
賀南序目光落在人群裡,聲音聽著無波無瀾,“早上好。”
他走到一旁通往總裁辦的專屬電梯前,又看著還在那等電梯的人,“你們要是有著急趕時間的人,可以坐這邊的電梯。”
賀南序話一出口,擁擠的人群裡有些躁動。
他們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家那矜貴清冷的大老板怎麼忽然就轉了性?這也太好,太平易近人了吧?
有些人礙於賀南序的氣場還是不敢隨便靠近,不過也有幾個是當真趕時間,顧不上這麼多了。
“那就麻煩賀總了。”
“我隻有三分鐘時間了,也借用一下賀總的電梯!”
“謝謝。”
“……”
幾個人陸陸續續趕了過去。
在賀南序平靜的注視下,初黎最終還是邁開了步子,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賀南序這才滿意,不留痕跡地勾了下嘴角。
電梯空間寬敞,可卻因為某種氛圍讓初黎覺得逼仄極了。
她往後站在角落,與賀南序並肩。
她心裡亂著的時候,垂放在身側的手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攥緊。
也就是在這時,一隻寬厚溫暖的手,伸了過來,十指相扣地握住她的手。
初黎神色一瞬不自然。
他這是在做什麼?
是生怕不會被人發現嗎?
初黎抬起頭來,緊緊地看著前方的幾個背影,動作幅度很小的掙脫了一下,卻沒有掙脫開。
好在其餘同事沒有察覺到身後的異常。
他們所在的樓層陸陸續續到了,他們也一個個地往外走。
最終,電梯裡隻剩下初黎跟賀南序。
在那扇電梯門剛合上的一瞬間,賀南序就彎腰吻了上來!
有些事情會上癮的。
比如親吻這件事。
初黎心說,她所在的樓層就是往上兩層呢。
就幾秒的時間便要到了,這不分場合的處處吻,萬一被人看到這場麵怎麼辦?
她那個念頭剛一閃而過,便見賀南序很理智,很及時的在電梯到了之際,一下撤離。
初黎如釋重負般喘了一口氣。
“再見,賀總。”說完,初黎都來不及平緩自己緊張的情緒,便踩著高跟靴迅速走出了令人麵紅耳赤的電梯空間。
她在辦公室門口,撞見了經理趙雲鳴。
趙雲鳴看她一眼,忍不住打趣一句,“早上好啊,昨天假期過得怎麼樣?”
因為早上在電梯裡偷偷的親熱,初黎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消散,這會被趙雲鳴盯著一問,初黎明顯沒有遮掩好自己的反應,她的臉不受控製,越發的紅了一片。
她低聲說了一句,“還行。”
趙雲鳴是個過來人,有些事情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他知道初黎麵子薄,倒也沒有再去開她玩笑了。
初黎一進辦公室,鐘星月也迎了過來。
“辦公室裡所有人都知道你昨天請假是陪你老公過生日去了。”
平時一年到頭來不怎麼請假的人突然請了一天假,自然稀奇的很。
鐘星月身子倚在初黎辦公桌邊,壓低著聲音,神秘兮兮地問:“怎麼樣?昨天,你的假期 ……過得怎麼樣?”
大家的問題怎麼就同複製粘貼似的這麼統一呢。
初黎一邊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東西,一邊回鐘星月的話,不同於對趙雲鳴的撫養,初黎對於鐘星月這個‘軍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們……做了。”
鐘星月捂住自己的嘴,差點發出土撥鼠似的尖叫。
她眼神在辦公室巡邏一番,這會還沒到上班的時間點,辦公室裡人少,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的方向,鐘星月索性順手從旁邊拉了一條椅子過來,坐在初黎旁邊,正兒八經地問道:“那你這是邁出具有決定意義的一步了?這對你們接下來的關係是個挺大的轉折吧!”
初黎看著鐘星月嚴肅正經的神色,逗得笑了笑,“你說的好像這件事是一個曆史性的事件似的。”
鐘星月反問:“難道不是?”
初黎認真地思考,半晌後,隻說出了那麼幾個字,“算是吧。”
不是很肯定。
但這已經是她現在能拿出的所有底氣。
大廈裡,春日清晨溫暖和煦的陽光透過一麵窗灑在辦公室內。
初黎坐在辦公桌前,目光盯著電腦屏幕上的一行數據,若有所思。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初黎回過神來,拿過手機看了下,發現竟然是安分了一段時間的舅媽發來的微信。
當然,她一找她,準沒好事。
——【你搬家搬到哪裡去了?把你現在住的地址給我!】
初黎看著那些文字,就能想到對方有多暴躁。
她冷靜地敲下了一行問:【你想做什麼?】
對方一聽她這不冷不熱地調調,心裡就有火:【還不都是你惹的禍?你招惹上那麼個瘋子乾嘛?】
初黎:【我招誰惹誰了?】
——【還不是你們周家的那個!】
周家的那個?
初黎腦子裡,瞬間掠過一個人影。
她目光漸冷,用力握住了手機。
隨後,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敲打,【你要我地址做什麼?】
對方回複的理所應當:【當然是把你地址給他,讓他有什麼事去找你說,嗬,你知不知道那個姓周的今年過完年已經來京州找我們三次了,前兩次,你舅舅那個蠢貨,非讓我瞞著你,結果對方得寸進尺的叫囂,鬨到我家裡來,把我家裡搞得天翻地覆,還說什麼要是不交出你的話,以後就天天來,都嚇到夢瑤好幾次了!】
——【這些都是你惹出來的事端,憑什麼遭罪的是我們?】
——【話說回來,好歹你當年也在他家借住過兩年,人家畢竟是照顧你兩年的親戚,你現在有能力了掙錢了,又嫁了一個好人家,你就給他一點好處,把人安置好,把這段關係給捋清不行嗎?乾嘛擺出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
對方還在瘋狂的輸入。
初黎眼神愈發地冰冷,像是一把鋒利的刀。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冒出來的文字。
——【我勸你還是見他一麵,私下好好跟他聊聊,你彆讓他把事情給鬨大了,我當初就聽人說,你借住在他家的那兩年發生了些不清不白的事情。】
——【你那時才十五六歲,怎麼就想著去爬長輩的床呢?】
——【他說,他的手裡還有一些證據,就什麼照片,視頻之類的,你要是再躲著不見他,不把事情搞清楚,指不定哪天他一發瘋,就把那些東西捅出來。】
——【那樣,你那很有錢的老公應該會很介意的吧?】
舅媽湯曼麗雖然沒有見過初黎的老公,但她很篤定,初黎是嫁入豪門了。
畢竟那樣天價的彩禮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
可湯曼麗得了這些大便宜後非但沒有任何的收斂,對初黎的態度也並沒有因此變好,甚至她腦子裡還有一個很大膽的念頭。
她想攪黃初黎的婚姻。
然後……讓自己的女兒取而代之!
她家女兒比初黎年輕,又是她花了錢精心培養的,本來就有著很大的優勢。
要說嫁豪門這事怎麼能先輪得到初黎呢?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
湯曼麗想,初黎那個富豪老公要是見過自家的女兒,就絕對不會對初黎有這麼大的興趣了。
——【哎,我這嘴皮子磨破的跟你說半天,你怎麼一個字都不回啊?我告訴你啊,要是那個姓周的再敢找到我家來騷擾我們,我就把你上班的地址給他,讓他來公司找你,你不是最看重你那份工作嗎?他要真來鬨的話,那該怎麼辦呢?到時候這事情鬨得人儘皆知,你可彆怪我,因為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麵對湯曼麗的威脅,初黎神色依舊毫無波瀾。
她隻回了她五個字:【你好自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