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初黎在對待男女之事方麵一直很抗拒。
年少時,因為那張漂亮的臉蛋和發育成熟的身材,她總是能感受到很多令她不舒服的事情。
比如……被人上上下下打量,凝視。
被一群人明裡暗裡口無遮攔的議論,說她身上的每一寸……
即便她穿得很普通,很保守,可她還是能感覺自己好像被他們的眼神給扒光了一樣。
這種情況在父母去世後,愈演愈烈。
初黎年少時在父母的羽翼下長大,一個從小被愛包圍的孩子,開朗自信,內心豐盈,有時候甚至不懂人情世故,父母去世後,她才被迫獨立,學著長大。
其實,父母去世後,她一開始不是跟著舅舅一起生活的,一開始她是被接到南城一個親戚家。
男人想方設法,坑蒙拐騙地搶走了父母的死亡賠償金,說是一定會好好地對她,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地看待。
初黎聽信了他的話,跟著他走了。
那人表麵看上去忠厚老實,待人和善,可在某一個深夜,他像是撕下了一張人皮麵具,原形畢露。
喝醉酒了的男人發瘋似的撬開了她的房門……
那是初黎這一輩子都不敢再去回想的晚上。
這些年來,這噩夢一般的畫麵如同死死纏著她脖頸的藤蔓,讓她在每一個深夜,麵對黑暗時,都有種恐懼,絕望的窒息。
初黎還記得事發後的第二天,與男人在局裡對峙時他那如同長著獠牙一般的醜陋嘴臉。
‘我說了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是你啊。’
‘誰叫你大晚上睡覺的還穿裙子啊,你穿得這麼騷,不就是想……’
‘……’
是嗎?
初黎一遍遍地問自己,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穿著比膝蓋還長的睡裙,真的有錯嗎?
可為什麼後來,她用衣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還是有那麼多關於她的中傷?
一言一詞,就像是一把利刃,刮破她的肌膚。
一些話聽得多了,初黎也麻木了。
雖然後來她也不再執著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說到底她還是因為這些事情對男女之間一些親密的碰觸感到心有隔閡。
對試圖靠近她的男人無比抗拒。
可……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是個例外。
他吻她的時候,無論是溫柔,亦或者是強勢,她好像都能承受。
有些事情她不願意承認。
但事實上就是,她的身體會產生一些反應。
他擁吻著靠近她的時候,她會緊張,會心跳加速,會麵紅耳赤。
此刻,初黎握著他的手,有細微的顫抖。
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暗流湧動。
賀南序感受到了她的掙紮。
那一刻,在強烈的欲望中,生出了一絲對她的疼惜。
最後,這一絲疼惜,取代了所有。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不想再為難她,壓抑著那勃發,想起身回浴室洗一個澡。
初黎緩緩地鬆開了他的手,“對不起……”
她感到有些愧疚。
賀南序試探性地詢問:“你是討厭我碰你嗎?”
“不是。”初黎脫口而出地說著,不想讓他誤解自己對他的情緒,“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討厭你碰我,我隻是……”
初黎越說,越覺得自己擰巴。
她有時候挺討厭這樣的自己。
看得出來她情緒的波動,賀南序抬手,指尖輕輕的撫摸過她的臉部輪廓,細心地將那一縷落在臉上的碎發彆在她的耳邊,安撫道:“我知道,你想要……又不想要,這不是你的錯。”
被他那樣輕描淡寫的一說,初黎更覺得難堪。
他慵懶的語調似是玩笑,“是我得繼續努力,讓賀太太對我提起‘性致’才行,或許有那麼一天,賀太太跟我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想‘要’我。”
初黎抿了抿嫣紅的唇,被賀南序的溫柔體貼,給弄得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賀南序不怎麼在意地笑了一聲,直起身子下了床,黑暗中,隨著他的起身離開,初黎一下覺得忐忑,她連忙捂著被子坐了起來,疑惑地問道,“你去哪?”
“浴室。”
“嗯?”
賀南序頓了幾秒,像是問她,征求她的意見一樣,“自己解決一下,可以嗎?”
初黎耳根子頓時發燙的像是被火燒一樣。
她低下頭,聲音很輕,很悶:“這個……你不用問我。”
“好。”
賀南序說完,就真的去了浴室。
“哢噠”一聲,浴室門被關上。
沒過多久,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那陣聲音摻雜著初黎瘋狂跳動的心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如同雷鳴一般躁動。
初黎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吧,初黎聽見浴室裡的動靜沒了,緊接著,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漸朝著床邊的方向靠近……
帶著冷冽清爽氣息的男人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
賀南序沒有再靠近了。
不然今晚反反複複,隻能在浴室裡過了。
翌日清晨。
初黎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賀南序的身影。
她有些茫然地靠坐在床頭,睡了一覺起來腦子裡並沒有很清醒,反而混沌一片,無比的亂。
心力交瘁時,放在床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下。
初黎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鐘星月發來的新年祝福短信。
【新年快樂啊,初黎。】
初黎立馬回了祝福過去,【新年快樂,月月。】
鐘星月發了一個‘暗中觀察’的表情包。
初黎不明所以,回了一個【?】過去。
鐘星月:【昨晚是在老公家裡過年吧?那院子好氣派,煙花好漂亮!】
初黎很快反應過來,是昨晚發的那條朋友圈引起注意了。
【是的。】初黎也沒有遮掩否認什麼。
鐘星月是公司裡唯一知道她結婚的人。
她想起上次初黎說起有關他老公的事,說兩人是什麼協議結婚,不能對外公開之類的,她遲疑著問了一句,【你跟你老公感情看上去蠻好的啊!】
那照片裡處處透著親密,浪漫甜蜜的氛圍感簡直快要溢出屏幕了。
一點都不像是什麼沒得感情的協議婚姻。
鐘星月這麼一說,初黎心裡也像是泛起漣漪的湖麵似的,在那蕩啊蕩。
想起昨晚的一些事,初黎指尖落在屏幕上,慢慢地敲出她的疑惑——
【月月,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就是……】
初黎實在是難以啟齒,可是身邊除了鐘星月好像也沒有人能跟她聊這樣的困惑,況且,鐘星月在這方麵經驗應該是挺豐富的。
【就是……想跟一個不愛的人做,是正常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