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今晚是不開心的。
她下了班之後按照昨晚的計劃準時接到了暖暖，完成了對她未完成的承諾，帶她去吃了她喜歡吃的牛排，又去了一趟遊樂場，坐了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這些都是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唯一的差錯是，沈勵沒聽她的安排。
他沒有帶一個合適的‘替代品’出來。
“你為什麼不配合我？”趁著暖暖去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初黎忍不住向沈勵質問。
其實要是她仔細想想，也應該料到沈勵不會配合她的。
畢竟沈勵從小到大就是一身野骨，肆意生長的那種人，他什麼時候乖乖聽從過彆人的安排啊？
可沒想到破天荒的，沈勵竟然乖乖地回了她一句，“我沒有不配合你。”
初黎淺淺地皺眉，仰頭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你說替代品，你認識我也這麼久了，你看我身邊……有像你這樣的替代品嗎？就一天的時間，你讓我去哪裡找？”
就連曾經跟在沈勵身邊轉的那些富二代公子哥也說過，沈勵這些年來身邊的女人就分為兩種。
一種是初黎這樣的。
然後，其餘女人，都可以統一劃分到另外一種裡。
初黎也很快就意識到這些年沈勵身邊那些來來去去的女人，的確沒有她這款。
畢竟，沈勵一開始……就不喜歡她這一款。
“我也不是要對標我，找我這樣的，我隻是要你找一個全心全意對暖暖好，會讓暖暖喜歡的人就行。”
沈勵輕哂一聲，目光落向坐在旋轉木馬上笑的眉眼彎彎的小孩，“她死心眼，就喜歡你這樣的，三十六斤的體重三十五斤的反骨，你讓她不喜歡你，她偏往死裡喜歡。”
初黎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有點淩亂。
“那你打算怎麼辦？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看到她迫不及待想擺脫自己的決心，沈勵非但沒有任何收斂，反而故意逼近，“那你就讓你老公寬容大度一點不行嗎？”
沈勵想，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結婚了，這麼急著撇清楚與他的關係，大抵也就是因為她老公了。
“沈勵。”初黎平靜地看向他，眼神直勾勾地，沒有半分閃躲，“我真的有些累了。”
初黎現在可以大大方方承認的是，“過去在喜歡你這件事上……實在是太辛苦了，我想跟你撇清楚關係，跟我老公沒有關係，隻是我自己想徹徹底底地結束而已。”
她不帶任何情緒的和他說話，對沈勵來說，卻是最誅心的。
他心裡猛地生出一股煩悶。
他冷著那張臉，想點一根煙，低頭伸手攏住火，可興許是冬季晚上的風太大了，他點了兩次都沒點燃，便有些不耐煩地將手裡的打火機跟煙丟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你說你結婚了，那你結婚對象是誰？結婚證照片有嗎？現在拿給我看。”
初黎的確已經和沈勵說過很多次她結婚的消息。
這大概是沈勵第一次正視。
可初黎眼神裡卻遲疑了幾分。
她有她的顧慮。
先不說一開始她跟賀南序是協議結婚，一直以來，她都沒想將這段關係公之於眾，二來則是她也怕給賀南序造成困擾。
因為她的過去實在算不上好，無論是與沈勵的感情，還是這十年來所經曆的渾濁與黑暗。
這讓她好像沒有辦法……再奮不顧身一次。
“你這樣有意思嗎？”初黎語氣加重了些，她都這樣想要劃清界限了，她本以為依照沈勵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會懶得再搭理她，可是她好像竟然‘甩’了他好幾次都沒有甩掉？
“我知道了，是我先提分手，先說結束，讓從來沒有在女人麵前吃過虧的你覺得很沒麵子，那這樣吧。”初黎大概也是被他逼得急了，向來冷靜溫吞的人這會卻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我收回之前我說過的話，你現在重新‘甩’我一遍，像你平時甩那些女人一樣‘甩’我一次，行了嗎？”
“……”
沈勵目光帶著點探究和玩味地落在她那因為生氣而略微泛紅的臉上，“你收回那句話可以，但……”
但……我不會像甩那些女人一樣，甩了你。
看著初黎眼中那迫切想被他甩了的期待，這句話，卡在了沈勵的喉嚨裡。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有如果和假設嗎？”
如果那晚他沒有受刺激，將那些話脫口而出。
假設她依舊還愛著他，不曾和他提分手。
不。
沒有如果和假設。
其實，沈勵心裡比誰都還要清楚。
“姐姐！”
忽而，一聲歡快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坐完旋轉木馬下來的暖暖一蹦一跳的走了過來。
初黎原本臉上的陰鬱也在一瞬間消散，她蹲下身子，摸了摸暖暖的腦袋，“暖暖，我們等會去買禮物好不好？你馬上就要生日了，你下次生日，姐姐可能沒有時間過來陪你。”
暖暖疑惑地揪著小眉頭，“啊，為什麼？”
“因為……”
初黎腦子快速的轉著，絞儘腦汁地想了好一陣也沒找到一個和合適的理由，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邊好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沈勵，一咬牙，一口氣說道：“因為你哥哥要交新女朋友了，意思就是……他的身邊還會出現很多漂亮姐姐，我要是老是跟你玩，你哥哥跟那些漂亮姐姐都會很生氣的。"
沈勵看著她那樣顛倒是非黑白，被她氣笑。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初黎，就像是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偏偏，向暖那個吃裡扒外的，抱著初黎不肯撒手，“這還不簡單，我跟你著就好了呀，我們都不要哥哥了吧？”
初黎：“……”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小孩子解釋那些複雜的事情。
就在這時，初黎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一看，竟然是賀南序的電話。
她默了兩秒，最終還是當著暖暖跟沈勵的麵接通了那個電話。
初黎聲音很輕，很溫柔的喊出了一句，“老公。”
電話那頭的賀南序也像是頓了兩三秒的時間，這才扯著唇角輕笑一聲，“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