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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飛龍在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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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泰山,山花爛漫,綠芽新發。

三十歲的王臣鶴,孤身立在一處崖石邊上,雙手背負在身後,望著遠處翻騰的雲海和初升的朝陽,麵容平靜。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胸中有多麼激蕩。

濟州府宅的夏雨蟬鳴,上林苑舍的書海浩瀚,盧龍邊塞的鐵甲寒光,臨潁街巷的漫天大雪。

三十載過眼雲煙,往日種種如同畫卷般從腦海中一幕幕滾動而過,最終化為了那道瀟灑不羈的身影。

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人生最灰暗的低穀,那個人出現了。

他像是命運刻意安排給自己的貴人,慷慨解囊,解饑寒之困;古道熱腸,薦謀生之計;諄諄教誨,指點困惑迷津。

旁人視作廢紙的《平戎策》,他如獲至寶,按圖指點三千言,休以一時論成敗。哪怕自己數度牽連受累,貶官歸野,他依然覺得自己是潛龍在淵。還贈予百金,讓自己不至於歸鄉難堪。

“我很看好你,你一定會建功立業,名揚天下的!”

昨日之言,還在耳畔回響。

想著想著,不禁被淚水模糊了眼眶,王臣鶴努力眨了眨眼睛,才將淚水憋回去,吸了吸鼻子,才察覺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身後一騎飛至,馬上之人翻了下來,走到他身後單膝跪地:“大人,萬事俱備。”

晨光映射在王臣鶴的臉上,為藏青色的儒生衣飾鍍上了一層金箔,雲升日出,天光破曉。

“出發吧。”

“是!”

那將官領了命令,恭敬的朝著王臣鶴行了一禮後,重新翻身上馬,掏出令旗插在自己後背之上,沿著山道策馬而下。

一隻蒼鷹從樹梢騰空飛起,奮力揮動著翅膀,展翅迎風向著朝陽而去,陽光從遠處層巒疊嶂的巍峨奇峰之中透出,灑落大地。

山下平地曠野,旌旗蔽空,長槍如林,身著鐵甲兜鍪的士卒整整齊齊的向著前方列隊而行,卷起道道黃塵。刀身泛著寒光,盾牌鉚釘覆霜。

兵過千,沒有邊,兵過萬,沒有沿。

琅琊知府告:青州諸郡,降者留存,拒者夷族。

登州、濟州、臨淄、定陶、任城儘皆望風而降,沒有人敢生出抵抗的勇氣,他的兵其實不算多,但架不住他這個人太猛啊!

凶名赫赫的泰山賊,變成了漫山遍野的橫屍;蓬萊水賊倚仗的海船,被他乾成了水葬棺材。

他說放過你,就一定會放過你,百姓齊上萬言書也能保住命;他說殺了你,就一定會殺了你,竄到唐國都能把你腦袋拎回來。

口碑硬的不得了!

——

與此同時,文訓和應開疆、或者說他背後的草原三部,圍繞著鄴城周圍的京畿府已經展開了數次交鋒。

雖然江淮軍士氣雄壯,還占著公理大義,但燕軍早已熟悉了京畿府周圍的形勢,再加上草原騎兵的高機動性,雙方短時間內還真有點僵持不下。

而作為一手催動了這場戰爭的幕後黑手,淩晨正坐在開封城的青樓裡觀看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賽。

是的,青樓,花魁大賽。

為了贏得這場賭上政治前途和身家性命的大戰,潁川府精銳儘出,馮延、劉青山親自率領潁川鄉軍渡過黃河,參加了戰鬥。

留守開封城的重任就交給了張承和淩晨。

當然主要是張承。

作為身係開封數十萬百姓安危的團練大人,淩晨卻從來不去校場和將士們同吃同睡穩定軍心,也不去巡視境內治下的安危和軍備,而是天天流連勾欄瓦舍。

同樣作為江淮軍最主要的糧草軍械儲存地、中原重鎮,開封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每一個人的神經。他的鬆弛懈怠、荒廢兵務自然也被應開疆儘數得知。

邢州城的府衙,早已被改為燕帝行營。

身型雄偉,肥而不膩,渾身上下充滿了粗獷的氣息,滿是橫肉的臉上布著幾道舊疤,嘴唇寬厚突起。胸毛連著肚臍,一身綾羅綢緞,膀大腰圓,小腹挺圓。

曾經的邊關悍將,如今的蓋世凶賊。

“文訓這老狗,四處散播消息說要襲我糧草,諸卿以為呢?”

從一旁侍女敬端的銀盤裡一把奪過玉杯後,應開疆猛灌了一口酒,大馬金刀的坐在鑾椅上,望向下方的群臣。

立刻就有一人小心出列,對答道:“陛下,自古以來,事以密成、言以泄敗。若文賊真的要襲擊我軍糧草,必然會悄悄出發,秘密行事,又怎麼會大張旗鼓的宣揚?

況且,我軍糧草分散在雞城、巨鹿、任澤三處,呈品字分布,皆有重兵把守。一處有事,另外兩處必會嚴加防備,又豈是那麼容易受擊的?此為賊疑兵之計,擾我軍心,不必憂慮。”

應開疆聽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這時,又有一人出列,行禮後奏道:“陛下,臣探得南軍軍械糧草,皆屯於開封,如今兩軍激戰正酣,陛下何不請鬼方騎兵奔襲後方,雖不能攻克開封,卻也能反將以一軍,亂其方寸。

臣聞開封守將,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黃口小兒,且終日流連瓦舍勾欄,難堪大用。若大軍兵臨城下,必定肝膽懼顫,開城納降亦未可知。

況且文賊部下,多是四方糾集的烏合之眾,一旦後方有事,必定心思各異,自尋出路。縱使不會歸降或者逃跑,也會保存實力。”

應開疆聽的連連點頭,這主意不錯,此消彼長之下,文訓就落入下風了。拖的時間越長,越對自己有利。

“不可!”

就在這時,幽州太守,自己的鐵杆心腹葛冉出列,皺眉奏道:“陛下,那開封何其重要,文訓豈會不知?他能教那人駐守,想來必有過人之處,萬不可輕舉妄動,行此險招。”

先前說話的那官員立馬就不樂意了,你特麼這不是拆我台麼?

“葛大人,兩軍對壘,本就是相互試探,尋機出手。似你這般小心翼翼,我們何日才能破敵?”

“邱大人!開封牆高壑深,去歲趙世中十四萬大軍尚且兵敗身亡,鬼方騎兵隻有不到三萬,又不擅攻城,他們在鄴城周圍,能對文訓起到壓製作用。一旦渡過黃河卻不能見勝,被困被殺,鄴城主力又短南軍一截,該如何是好?”

“葛大人!你彆忘了,你是燕臣,不是草原蠻子的臣子!陛下隱忍不發,是為行唐高祖之事,他們死不死,關你何事?”

葛冉微怒道:“君之所言,吾豈不知?葛某半輩子都在和他們打仗,仇深似海!可現在他們和我們是一條繩上……”

“行了!”

鑾椅上的應開疆打斷了二人的爭吵,怒目而視打量著兩人,突然又哈哈一笑,打起了圓場:“二卿各言其事,俱有道理,朕會細細思量,再作計較,勿要傷了和氣。”

殿中的兩人見應開疆發話了,隻好齊齊稱是。

——

開封,柳南坊。

潁川府最大的青樓裡,人聲鼎沸。

一樓大廳裡站滿了各懷心思的男人,不用懷疑,在場隻要鼻孔能出氣的,都是色狼。

開封的花魁大賽還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一樓的東邊並沒有全封閉,而是有五個台子通往坊外郊野,此刻正是飛花飄絮的好時節,正好做了台子的背景。

北、西、南三處各有三層,一樓的花客都是站在大堂裡的,不過今天難得盛會,大部分人因為太擠或者個子矮,都站在了椅子上,甚至還有人站在了桌子上。

反正老子付了錢的。

二樓就相對要雅一點了,被分隔成好多小雅間,而且和那五個台子是平齊的,視野要比一樓更好,更能欣賞到各位佳人的芳顏,當然價格肯定要更貴。

三樓每一麵隻有一間房,淩晨此刻正坐在正西方的房子裡,最佳觀賞位置。

他悠閒地嗑著瓜子,欣賞著樓裡的芸芸眾生,身旁的劉廷讓卻是焦急的像熱鍋螞蟻。

“大人,鄴城現在打的水深火熱,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嗎?護莊隊的兄弟們天天催著問我,平時苦練嚴訓,怎麼到了這關鍵時刻卻……”

“噗~”

吐掉瓜子皮後,淩晨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緩的說道:“就算他們不催,你怕是也要來找我吧?”

劉廷讓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大人,這次鄴城之戰,就連屬下都感到非比尋常,大人肯定要比屬下看得高遠,更懂得其中利害。如果此戰不能參與其中,無論勝敗,都將抱憾終生啊!”

淩晨瞥了劉廷讓一眼後,搖頭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劉廷讓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先坐到淩晨旁邊,護莊隊的第一條軍規,就是聽令。

讓你進,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你也要毫不猶豫的跳!

讓你退,哪怕眼前是落單的唐皇,你也要視若無睹的撤!

常時違令,逐之,永不再用。

戰時違令,立斬,傳示眾軍。

“我很理解你們渴望建功立業的心情,也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

劉廷讓欲要開口爭辯,可看到淩晨朝自己伸手後,又生生的憋了回去,等著聽他繼續說。

“鄴城那邊已經開打了,雙方加起來有將近二十萬大軍在互相廝殺,咱們護莊隊區區兩百多人,上去能乾什麼?連個水花都打不響。

兄弟們的確已經具備了不錯的軍事素養,一個打五六個不在話下。但那是打仗,在專業的戰爭機器麵前,個人的勇武真沒有多大作用,頂多就是血花滋的大點。

所以,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淩晨嗤笑一聲,指著二樓已經登台的各位姑娘說道:“就從觀賞這幾位姑娘的奪魁之戰開始吧~”

……

劉廷讓無奈的望向下方,他當然也喜歡欣賞漂亮姑娘,但那也要分時候啊!這會什麼姑娘他都看不進去,哪怕往他懷裡塞個公主都提不起興趣。

我不要看娘們跳舞,我要建功立業,單開族譜啊!

台上的五位姑娘各有千秋,第一位琴技了得,一首彈罷,餘音繞梁,引得全場興奮叫好。

第二位舞姿輕盈,宛如梁上飛燕,長袖帶風裙袂揚,為君起舞弄春光。

第三位笛聲瀟瀟,薄紗蒙麵,悠悠小調滌蕩靈魂,頓覺天地浩蕩~

第四位掛起一張昂貴宣紙,親自提筆作畫,優雅的用手中小楷,將身後的春郊綠野躍然紙上,作為美術生的淩晨自然懂得其中門道,確實畫工了得。

第五位……

比起前麵四位的優雅文靜,她就顯得有些市儈了,珠簾卷起,麵色桀驁,和台下的狂蜂爛蝶們閒聊著話,倒是比其他幾位親和,更生動些。

但當有人詢問,多少銀兩才能成為她的入幕之賓時,她居然直接怒懟道“回家問你娘去~”

這火辣性子,倒是讓淩晨眼前一亮,走到欄杆邊饒有興趣的盯著那名女子。

有人問她和某某公子如今怎麼樣了,她搖著頭表示不想說。還有人似乎是彆的姑娘派來影響她發揮的,言語中儘是威脅之意。

她臉色一變,卻也沒有在眼下這麼重要的場合發作。

姑娘們拚命展示才藝,色狼們瘋狂獻花助力,誰能吸引到更多的銀子,誰就是當之無愧的花魁,往後的地位也會更高。

做上了花魁,就不是客人挑她們,而是她們挑客人了。

當然某些以勢壓人的除外。

畢竟青樓的背景再大,也不可能和潁川府衙抗衡。

那位坐在欄杆邊和客人們聊天的姑娘脾氣挺難琢磨,有時候很火爆,有時候麵對彆人的戲弄,又顯得雲淡風輕。

有人說著要給她獻一文錢的戲言,她也不生氣,隻是笑嘻嘻的央著他獻,彆光動嘴皮子。

二十兩銀子就可以向她遞名字,混個印象,往後光顧時也能多點機會,已經有人忍不住獻了四十兩了。

這是高手。

淩晨玩心大起,帶著劉廷讓下到一樓看台前,朝著那姑娘喊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郎君,奴家姓祁,小名梅兒~”

“我看你剛開口叫彆人給你獻花,怎麼隻敢喊到二十兩?既然是做夢,你乾嘛不把夢做大點?”

這位叫祁梅兒的姑娘捏著手絹,頗為無奈的自嘲道:“奴家哪敢做那美夢啊……又沒有才藝傍身,隻會說些笑話解悶,能不輸的太難看,就很知足了~”

淩晨笑了笑,背著手站在人群中,既欣賞著這位很有性格的祁姑娘,又觀察著周圍的花客們,這種醉生夢死的場景,和北方正在進行的血腥廝殺一對比,真是魔幻啊!

就在這時,一名衙吏神色匆匆的擠了進來,蠻橫的推開眾人,徑直來到淩晨身邊,朝他附耳幾句。

淩晨聽罷後麵色微變,緊接著露出猙獰的笑容,朝著劉廷讓招了招手,一起往大門口走去。

“一位匿名公子為祁姑娘獻花,一千兩!!!”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滿樓嘩然!

值此南北大戰之際,人人都是攢金積銀,以備不時之需。誰這麼瘋?花一千兩銀子給一個青樓女子?

還不留姓名!!

圖個啥?!

無數花客狐疑驚詫的左顧右盼,尋找這位財大氣粗的翹嘴魚,其他四位姑娘聽罷後也都不淡定了!紛紛把簾子掀了起來、麵紗摘掉,希望這位大金主能夠看清她們的真容,不比那祁梅兒差!

祁梅兒難以置信的呆愣許久後,急忙朝著台下樓上望去,尋找為自己獻上如此重金的男子,卻隻看到眾人驚疑的臉。

巨大的驚喜過後,是一股淡淡的悵然若失。

“什麼叫做自尋煩惱~

我說那大概隻是個玩笑~

花果山上天兵駕到~

此刻的我就是覺得無聊~

鬥戰不息一身血脈在咆哮~

不瘋狂怎麼做你的主角~”

鬼方部柔羅可汗,親率本部兩萬騎兵,兵臨開封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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