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慶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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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扭頭望著身後這個沒眼色的東西,竟然敢打擾自己的雅興!本來還想著一會靠岸了再收拾他呢,沒想到他已經這麼急不可耐的趕著要去投胎了。

周、唐兩國大戰,長江作為唐國最重要的天然屏障。沿岸到處都是塔樓寨垛,江麵上也時不時的有負責這一段的官兵巡邏,這個時候還敢在長江裡擺渡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水賊,非法搶你。

一種是唐軍,合法搶你。

眼前這家夥腦袋上頂著個破鬥笠,一手撐著長竹杆,一手提著彎柴刀,呲著滿口大黃牙,一看就是個體戶。

“大爺!我家裡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出生的孩子,我把錢都給你,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淩晨假模假樣的舉起雙手,裝出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望著對方,祈求對方能夠放自己一條生路。

然而,這位喜歡用金屬工具招待過往客商的水賊顯然已經屬於十惡不赦的範疇了,他很享受這種將彆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不僅不打算放過淩晨,還準備虐殺。

“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脫了~”

“脫……脫衣服做什麼?”

“過來讓爺爺爽爽,爽夠了就給你個痛快!不然,先剁了你老二喂魚!再把你剝皮作鼓!”

淩晨聽到這話後也懶得裝了,直起身子將一雙手背到身後,望著江岸邊被銀霜裹著的樹林,語氣惆悵的問道:

“我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我能走到對岸嗎?”

“小子,到了奈何橋去問閻王吧!”

“唉!”

淩晨歎息一聲,忽然想起了白千,於是猛的看向漢子的身後:“我靠!飛碟!”

水賊聞言一愣,連忙回頭看去,發現什麼都沒有後,又怒氣衝衝的轉過頭來,可哪裡還有淩晨的影子。

他臉色一變,又驚又疑的將竹杆掛在草篷邊,小心翼翼的握著柴刀走到淩晨剛才站立的地方察看,什麼都沒有。

奇怪,人呢?

剛才沒聽見有跳水聲啊……

水賊雙膝跪在船板上,緊握著柴刀向水中看去,什麼都沒看到。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破風之聲,他隻感覺腦勺猛的一痛!眼前的水麵、船身搖晃著變了方位,他努力的睜大眼睛,卻發現隻能看到一片漆黑。

……

再次睜開眼時,是被涼水潑醒的。

船已經靠岸了,江岸樹林邊的一棵大樹下,淩晨蹲坐在五花大綁的水賊跟前,將他藏在船篷裡的銀子都裝進自己腰間的袋子裡,不禁甩了甩有些酸脹的胳膊。

媽的……

他平時都是看著彆人撐船,感覺挺輕鬆悠閒的。直到剛才自己親自用杆子撐了一次後,才發現不僅又沉又累,方向還賊難把握,好幾次差點就往回劃去了。

“兄……兄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錢你都拿走吧,饒我一條性命。”

水賊也反應了過來,知道自己遇到硬茬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淩晨低頭求饒。

淩晨握著手裡的柴刀,在水賊密密麻麻的胡子上輕輕劃動,十分隨意的說道:“叫爺爺。”

“爺……爺爺!爺爺饒我一條性命!”

漢子嘴上求著饒,目光卻一直盯著貼在自己臉上的柴刀,生怕淩晨一個不小心劃傷他。

柴刀慢慢劃到他的下巴,橫在脖子上,冰涼鋒利的感覺從皮膚上傳來,漢子吞了吞口水,身體不受控製的哆嗦了起來,竟然嘴角一癟哭了出來。

淩晨瞬間沒了逗他的興趣,站起身語氣輕鬆的說道:“彆傻了大哥,我這人不喜歡殺人。不過你以後千萬彆在這裡繼續害人性命了,下次見麵,我可不會再放過你了哦~”

漢子吸著鼻涕,抖著身子哭道:“好……好,我再也不敢了……”

淩晨十分滿意的點著頭站起身來,越過漢子身邊離開了。

漢子劫後餘生,神經被刺激的不要不要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膀胱裡傳來一陣溫熱和抽搐,被嚇尿了~

下一刻,已經消失的淩晨突然從他身後大樹的另一邊走了出來,還朝著他熱情的招了招手:

“嗨~~我們又見麵啦!”

——

由於沒有路引,淩晨這一路上沒少遇到麻煩。先是騎馬被唐軍截住,被迫殺人滅口。後來實在殺不過來了,就舍了馬搭乘老鄉的牛車,給商隊交錢跟著他們走。

文若給他準備了唐國路引的,但唐軍又不看路引,隻看你有沒有錢。淩晨騎著高頭大馬,他的路引就是假的;淩晨苦哈哈的跟著商隊受罪,除了商隊掌櫃,誰還管他有沒有路引。

這趟艱難的旅行著實是遭罪。

隱著身越過城門前守軍的檢查後,他走進城裡,根本沒空也沒心思去欣賞彆人活膩了的地方,徑直朝著文若的地下交通站尋去。

“……”

望著眼前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的溫香樓,淩晨陷入了沉思。

迄今為止他見到過的文家人都是那種非常標準的儒家君子啊!這怎麼還對風俗產業有所涉獵呢?

這不對吧……是這嗎?

“哎呦~~這位公子好生白淨呀!看著有些麵生,是新客嘛?”

就在淩晨發呆之際,一個身材曼妙、風韻猶存、穿紅戴紫、比其他那些小姑娘大的多的老鴇十分眼尖的看到了他,立刻就上來摟住了他的胳膊,不分由說的就把他往大門裡拉——

“芸香~~雨蓉~~還不快過來陪著這位公子!”

淩晨將胳膊從她的兩座高聳山峰中抽了出來,一把按著她的額頭將她推遠了點,皺眉望著大堂裡的景象。

肥豬一樣的胖公子嘴裡嚼著吃食,摟著香肩半露的姐兒嘴對嘴喂酒;都快被榨成乾屍的瘦書生眼窩發青,一臉淫笑的扯著豪放女子的衣袖滿堂亂竄;還有個胡子灰白的老登,將手中銀子塞進身邊女子的胸口裡,趁機抓上兩把後,嘟著嘴求親親……

我尼瑪!這特麼給我乾哪來了?!

“我不是來……”

淩晨剛想解釋,眼前這老鴇竟然膽大包天的用手中的香巾在他臉上甩了一下,打斷了他說話:“哎呦~~公子先彆急著說話,先看看我們這兒的姑娘再說事,也不遲嘛~~”

淩晨瞬間一股心頭火起,他最討厭這種自來熟、沒有邊界感的家夥了!

“見過公子~”

左邊這個,平肩滑嫩鎖骨軟,雛菊點點藏鬢間。薄紗透藕臂,玉足粉指肚,溫香清沸脾、雪脯亂俗眼;朱唇輕啟,惹人喉乾,媚眼含怯,我見猶憐。看起來也就十五六七歲,嫩的快要滴出水來了,讓人忍不住生出保護和占有的齷齪心思來。

右邊這個,一柄蘇簪斜刺在耳後,淡黃色的芍藥花開在頭頂,像是剛從花園裡出來一般。如蔥般白直的蘭花指捏著一扇荷紗扇,流蘇上的虎皮黃和淡雅的粉袂互相襯托,詩書熏陶出的知性臉上,兩縷青絲順著耳朵上的白玉墜垂在身前,被風拂起後,一股難言的宿命感莫名出現淩晨心頭。

其實……

有時候生氣也挺傷肝的。

淩晨露出花癡般的表情,傻笑著問道:“媽媽,這二位姑娘……”

老鴇見淩晨由怒轉笑,眉頭一挑,嗬嗬說道:“哎呦~~叫她們陪公子好好喝上兩盅解解乏!公子一看就是從外鄉遠道而來吧?”

淩晨的眼睛一直在眼前的羞怯蘿莉和知性姐姐身上遊走,聽到老鴇問,擦著口水說道:“是啊是啊,唉!趕路可把人累壞了,酒就不喝了,要不咱們就直奔主題吧……”

“哎呦~公子怎麼這麼心急呢~”

老鴇在淩晨胳膊上拍了一把,朝著兩個姑娘使了使眼色,兩人一左一右走了過來,各自挽住了淩晨的胳膊,頓時讓他渾身一酥!

老文不仗義啊!有這福利你早拿出來啊!彆說給你當護衛了,給你端夜壺都行啊!

“教她們兩個帶公子去前櫃,隻要一百兩銀子,今晚她們就都是你的了。公子可要輕點,疼惜著些~~”

嗯?

聽到這話後,淩晨瞬間清醒過來。

法克!差點忘了,這特麼是青樓。那這倆女子不是早就……

一念及此,他一臉不舍的鬆開兩個各有千秋的江南美人,心痛的將她們推到一邊後,恢複了嚴肅認真的模樣,朝著老鴇問道:

“你家東家,在城北可有親戚?”

老鴇聞言臉色一凜,先前的風塵氣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謹慎。她揮退那兩個姑娘,朝著四周看了看後,低聲答道:

“有的公子,有的,我們東家姓江。”

“那就是了,你去跟他說,我是城北溫家的兒子,特來尋他有事。”

老鴇恢複了笑嗬嗬的臉,熱情的拉起淩晨的胳膊,帶著他從喧鬨的樓梯旁穿過,自小門出去後,走向後院深處。

——

也不知道這個被唐國俘虜的倒黴蛋究竟是誰,竟然沒有被關進大牢。文若留在這裡的細作說,這位神秘的大人物五天前被押送到了安慶府衙裡,他們從唐軍軍營裡出來後一路尾隨,數次出手都沒能成功。最後親眼看著他被押送進府衙裡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淩晨懶得管他在裡麵遭受了什麼非人的待遇,沒死就行。

不對,還要能走路,不然愛死哪死哪去~~我可沒有背著男人玩神廟逃亡的習慣。

隱著身鑽進安慶府衙裡後,淩晨在大牢裡折騰了半天,還是沒找到目標人物。最後實在沒耐心了,乾脆抓住一個獄吏,把刀架脖子上逼問,依舊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把獄吏五花大綁、嘴裡塞著臭裹腳打暈丟進缸裡後,淩晨很生氣!

不能再低調了。

——

身材胖胖的唐國安慶知府,正在書房裡臨摹當朝右仆射大人的真跡。可無論他怎麼提筆換勁,都隻能模仿到形,那股飄逸灑脫的意卻怎麼也摹不出來。

“吱呀~”

書房原本半掩著的門突然被風吹開了,他抬頭望了一眼,不禁有些不悅。

他早就吩咐過家人和下人,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攪他陶冶情操、提升自身境界,現在怎麼連看門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歲竹,怎麼回事?”

……

“嘶……”

見沒有人回答自己,安慶知府滿臉疑惑的望向被打開的門,將手中的狼毫擱在青瓷筆山上後,十分優雅的將卷起的袖子甩了下來,拖著一身綢緞袍子走向門邊查看。

可他剛離開書桌,一股冰涼的感覺就從脖子裡傳來,耳邊也響起了一道聽起來有些焦躁的聲音——

“不想死就安靜點!”

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將門合上,提著刀來到自己麵前後,安慶知府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恐懼。對方明顯是有事情要談,而非是來刺殺自己的,不然就不會多此一舉了。

於是他客氣的拱手問道:“這位壯士,深夜造訪寒舍,不知所為何事?若有難處,儘可說來,老夫定會為你做主。”

“做個毛的主!死胖子,我問你,前幾天有個周國俘虜被押到你這裡了,他人現在在哪?你彆跟我說你不知道啊~~”

死……死胖子???

他是在說老夫嗎?

安慶知府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雖然有些生氣,但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是對方的主場。他隻好沉住氣,輕捋著胡須問道:“壯士問這個做什麼?”

淩晨最煩跟這些老不死的打交道了,問東答西的,就不能直接點?他不耐煩的朝著對方說道:“你管我做什麼!我再問你一遍,人現在在哪裡?”

安慶知府心中犯難,這不能告訴他啊!那人太重要了,明天就要被押付徽州了,這個節骨眼上在他這裡出事,那他全家都要被問罪啊……

“壯士,你是想把人帶走嗎?”

見淩晨已經站起身提著刀朝自己走來了,安慶知府連忙擺著手說道:“壯士休要誤會,並非老夫不願給你,隻是……若是讓你把人帶走了,老夫的官身不保是小,一家五十幾口性命也要跟著老夫倒黴。

況且,就算把人交到你手裡,你也帶不出城,明天徽州的人來了,也會追趕,依老夫看不如……”

淩晨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將刀架在安慶知府的脖子裡,眯起眼睛盯著他——

“說重點!”

“明日午時初他們會把人押出城,城東官道那邊山高林深,剛好方便壯士做事。”

淩晨手中一動,冰冷的刀身就貼在了安慶知府的雙下巴上,刀鋒慢慢陷進肉褶子裡,嚇得他差點破了儀態:“壯……”

“老登,你是真把我當傻子忽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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