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請問這裡是xx獨立師營區家屬院嗎?”
站崗的小戰士看到一個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姑娘走過來,姑娘手裡隻挎著一個小包袱,不過目光清明,步伐穩重,模樣很是正派。
“你好同誌,請問有什麼事嗎?”
姑娘說明了來意,小戰士道:“請稍等,我撥個電話問一下。”
過了片刻,小戰士過來,“肖師長家住在第一排,一直往裡走,家裡有人在門口等你。”
姑娘點頭謝過,深呼吸一口氣,往家屬院裡麵走去。
家屬院裡的房子雖然是平房,但一排排的非常整齊,而且是統一的青瓦紅磚,還有明亮的玻璃窗,看著就氣派。
冬冬遠遠看到一個陌生的大姐姐走過來,猜到應該是媽媽讓他等的人。
他上前禮貌問道:“請問你是從李王莊來的嗎?”
姑娘輕聲答道:“是。”
冬冬衝大姐姐招招手,“跟我進來吧。”說完率先走進院門,喊道:“媽媽,人來啦。”
安嫿從廚房出來,見冬冬領著一個黑瘦黑瘦的姑娘走了進來。
“你是王金水隊長給我們找的人吧?”安嫿跟姑娘確認。
姑娘乍然看到這麼好看又年輕的婦女,愣了一下,隨即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出在來時路上打了無數遍草稿的話,“嬸子,俺叫王彩燕,今年十七歲,俺啥都會乾,做飯洗衣服喂豬喂雞”眼睛瞥見院子裡的菜壟,王彩燕又臨時加上一句,“俺還會種菜!”
安嫿笑道:“先進屋來。”
進屋後,安嫿給王彩燕倒了杯水,“該注意的東西,王金水隊長跟你講過沒?”
王彩燕連忙點頭,“俺會多乾活少說話,不惹是生非,要是外人問俺,俺就說是肖師長的遠房親戚,來投靠的。”
安嫿一直在打量著王彩燕,穿得雖然破了些,也顯得風塵仆仆,不過臉和手都挺乾淨的,指甲蓋裡也沒有汙泥。
聽到王彩燕的話,她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肚子餓了吧,飯就快好了,讓冬冬領你去洗把臉,馬上就可以開飯。”
她不是來乾活的嗎?咋一來就吃飯?王彩燕不自在地站起身,“嬸兒,俺先乾活吧。”
邱淑慎走過來,聞言噗嗤笑道:“這孩子,現在正是飯點,當然要先吃飯,吃完飯再帶你熟悉熟悉家裡的環境,到時候再說乾活的話。”
安嫿將家裡的幾個人介紹了一下,就讓冬冬領王彩燕洗臉去了。
洗臉洗手用的是熱水,還打了香香的肥皂。
帶著香味的熱氣蒸騰在臉上,王彩燕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了一下,舒服地歎了口氣。
她差點就沒來成。
臨走時,她突然開始拉肚子,幾乎沒辦法從茅廁出來。
王彩鳳得意的聲音從茅廁外頭響起,“你慢慢拉吧,車票和地址就歸俺了!俺先走一步!”
王彩燕這才反應過來,她拉肚子是王彩鳳搞的鬼,目的就是想絆住她的腳,自己拿著車票去城裡。
王彩燕暗恨自己把王彩鳳想得太好了,沒提防王彩鳳乾出這麼下三濫的事。
王彩鳳去車站坐車了,王彩燕的爹和後娘去王金水那磨纏,愣是不讓王金水阻止。
眼看,去城裡的人選就這麼從王彩燕變成王彩鳳。
王彩燕看著親爹一心替王彩鳳爭取的樣子,心徹底冷了,背上收拾好的小包袱,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車票她就自己買,反正肖師長家的地址她已經記住了。
誰也不知道王彩燕是有私房錢的,每年過年,她娘舅都要給她壓歲錢,娘舅家條件不好,給的錢不多,但多年攢下來,去城裡的路費是夠了。
一路上王彩燕都在想,她和王彩鳳都來了,總歸是隻能留下一個人的,肖師長家會選她嗎?
忐忑地來到肖師長家,竟然發現王彩鳳並沒有來或許是還沒到?可王彩鳳明明還比她先走。
王彩燕洗完手臉,冬冬就拉著她入座。
王彩燕嚇了一跳,“俺端個碗蹲著吃就行,幫傭哪有跟主人家在一桌吃飯的道理”
安嫿聽見,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彩燕,剛才你自己說的話都忘了?你是我們家的親戚,哪是什麼幫傭?幫傭、保姆之類的詞,萬萬不可再從你嘴裡說出來,在家也不許說,聽見了嗎?”
王彩燕不知道事情居然這麼嚴重,嚇得連忙點頭保證。
安嫿這才緩了神色,“坐下吃飯吧。”
王彩燕小心翼翼地坐下,隻敢坐凳子的一個角,端碗的手也緊張得很,因為手裡的碗太小太精致了,她覺得稍微大點力就能捏碎。
邱淑慎見王彩燕不敢夾菜,就用公筷給她夾。
王彩燕其實覺得,哪怕不吃菜,光是碗裡的白米飯,她就能乾下三大碗。
拘謹地吃完飯,安嫿領著王彩燕參觀了一下家裡,說了一下她平時需要乾什麼活。
王彩燕邊聽邊點頭。
最後,安嫿讓她進屋,數錢給她,“我提前支給你一個月的零花錢,十二塊,你自己看著置辦點個人用品和衣物現在天氣這麼冷,你身上的棉衣保暖都成問題吧?我那還有些棉花,給你做件新棉衣穿你彆忙著拒絕,這不是白給的,棉衣的錢就從下個月的零花錢裡扣。”
王彩燕和肖芳芳的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肖芳芳當初剛來,雖然一個月隻給五塊錢的零花,但其他方麵安嫿都是給包辦得妥妥帖帖的,而且肖芳芳來城裡的目的不是給她當保姆,而是肖滿倉希望她來城裡嫁個合適的人家。
王彩燕是純粹的保姆,待遇上豐厚一些沒關係,卻是不適宜一開始就對她太好,以防將她的胃口養大。
但王彩燕穿得太破也不適合,畢竟對外宣稱是肖政的親戚,不然彆人就該說肖政苛待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