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政還要跟去公安局做下筆錄,安嫿和安澤便也跟著一塊去了。
這場當街射殺案,距離大學就隔著兩條街,消息很快就傳到學校了。
有人來敲安家的門,問安伯槐,“安教授,你家安澤回來了嗎?”
安伯槐搖頭,“沒有啊,怎麼了?”
那人欲言又止了一番,還是道:“長寧街那邊不是發生槍殺案了嘛,我上午也在,還看到安澤和他妹妹了。”
安伯槐心一跳,“什麼意思?”
“您先放心哈,槍殺案沒死人,隻不過有個男同誌受了重傷,抬擔架送醫院去了,那人吧我遠遠瞅了一眼,擔架上那人跟你家安澤長得挺像的,也是戴個眼鏡,再加上我左找右找沒找著安澤”
安伯槐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
那人連忙道:“也不一定,也不一定!興許是我看錯了呢!我告訴您這個消息也是以防萬一,您要不先去醫院看一眼?”
安伯槐喊著老伴,“淑慎”
安家兩老匆匆趕去醫院,街坊鄰居則議論開了,起初消息傳開的時候還保持著一絲嚴謹——“安家的兒子安澤,好像被不法分子打傷了。”
後來就變成——“安澤挨了一槍,送醫院搶救了。”
傳到吳曉霖的耳朵裡,已經變成——“安澤挨了一槍,沒搶救過來,死了!”
吳家距離安家本來也不遠,再加上剛好有個跟安家同住一棟樓的人來這邊走親戚,幾乎是安家父母剛趕到醫院,吳曉霖就聽到了“丈夫死了”的消息。
吳曉霖整個人都傻了。
死、死了?
早上還活蹦亂跳跟她吵架的人死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吳母,逮著那人問:“真的假的?大年初一的,可不許造這種謠,否則天打雷劈!”
那人尷尬道:“我可沒造謠啊,我也是聽說的,不保真”說完就趕緊溜了。
吳父道:“曉霖趕緊回家看看,搞清楚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先彆忙!”吳母攔著吳曉霖,“是聽說長寧街那邊有人當街亂開槍,打死了好幾個人呢!”
吳曉霖臉都白了,“不會那麼巧,就是安澤吧?”
吳母眉頭緊鎖,“難說,女婿今天又沒跟你回娘家來,說不準就是跑出去看熱鬨了,今天秧歌隊就是在那個片區表演呢。”
吳曉霖搖著頭,“安澤不是愛看熱鬨的人。”
吳父有些急了,“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回去親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吳母第二次攔住吳曉霖,“乖女兒,你要先想好了再回去。”
吳曉霖愣愣地問:“想什麼?”
“當然是想對策啊!”吳母道:“你跟我說說,萬一死的真是女婿,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不知道!”吳曉霖很慌很怕,雖然剛跟安澤吵過架,但他們夫妻多年,感情豈是能被一兩次吵架給吵沒的?
吳母恨鐵不成鋼,“我的傻女兒誒!你不是說安家父母把好東西都給你小姑子了嗎?安澤在時,他們尚且偏心女兒,萬一安澤死了,你拿什麼去跟小姑子爭?”
吳曉霖不耐煩道:“媽,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思想那些個?”
吳母:“你可以不想,那就等著被淨身出戶吧!等到時候你一毛錢沒有的被趕出來,還帶著湉湉,我看你再嫁都難!”
吳曉霖的弟弟也附和道:“姐,我覺得媽說得對,你得早為自己做打算。”
吳母趁機道:“閨女,你不如這樣,趁著安家父母還在醫院,你回家把存折拿到手,再歸攏些值錢的東西!咱也不貪圖他安家的,就拿安澤的錢,他是你丈夫,你還給他生了個閨女,他死了,錢本來就該歸你!”
吳曉霖的弟弟有些興奮,“姐你不是說安家有個鎖著的屋子,裡麵肯定放著值錢的東西嗎?我去幫你把鎖砸咯,看看到底有多少金銀財寶!”
吳曉霖心裡亂得很,看向了吳父。
吳父沉吟半晌,歎了口氣道:“還是聽你媽的吧,這些年多虧了她出主意,你才嫁了門好親,能夠幫扶家裡,不然我這病早就把家拖垮了,你弟弟哪裡還有條件說親”
吳母麵露得意,這個家多虧了她。
不過吳父又補充了句,“不過,在事情確定之前,你可千萬彆被人發現你在鋪後路這樣吧,你先回家找存折,讓你弟弟去醫院打聽,死的到底是不是安澤,然後來找你,告訴你消息。如果死的是安澤,你直接帶著存折回娘家,如果不是,悄悄把存折放回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吳曉霖被家人說動了。
沒錯,她不能光想著安澤,得提前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
如果她都不想著為自己謀劃,將來指望誰?安家父母嗎?嗬,他們的心裡隻有自己的女兒,何時對兒媳婦好過?
吳曉霖越想越堅定,果真照著吳父吳母說的那樣,回家找存折去了。
安澤每個月的工資幾乎是不剩什麼的,但他還有一份收入,就是發表文章,以及翻譯外國文獻所得的稿費,他從上大學開始就在做了,多年下來也積攢了差不多兩千塊錢。
這些錢安澤一直不讓她動,說是要留給安湉湉當嫁妝。
既然是女兒的嫁妝,她當媽的,自然要替女兒保管著!否則安澤如果真死了,這些錢還不得被安父安母挪去給小姑子?
吳曉霖輕易就把存折拿到了手,可是她弟弟卻半天沒來通報消息。
安澤到底是生是死?
吳曉霖焦急地等待著。
終於,弟弟來了。
“我看到你公公婆婆在醫院哭呢,死的肯定是姐夫!”
吳曉霖被打擊得身子晃了一下,眼淚唰就下來了。
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她還是沒辦法平靜。
吳曉霖的弟弟焦急道:“先彆哭啊姐,咱們按照說好的,先找財寶!”
說著就拿出一個錘子來,剛敲了一下鎖,動靜大得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行啊,這樣會把鄰居引過來的,到時候就啥也乾不成了。”
吳曉霖的弟弟眼珠子一轉,盯上了沒上鎖的書房,那裡麵也有不少東西呢。吳曉霖的弟弟沒什麼眼光,隻知道她姐說過安家掛牆上的字畫都很值錢,就卷了幾幅字畫。
“姐,存折拿到手了沒?家裡應該還有現錢吧,你快找找,咱們好撤。”
話音剛落,門就打開了。
安澤、安嫿、肖政,三人走了進來。
吳曉霖愣愣地看向安澤,脫口而出道:“你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