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長安城,充斥著金吾衛來回奔走的聲音。
刺耳的銅鑼聲,加上甲胄碰撞的聲音驚的城中鳥雀橫飛。
“開門!查中秋夜行蹤!”
“趕緊開門!中秋夜,你去沒去東市?有沒有親屬去過?”
長安城並未隨著李承乾的離開,而恢複往日繁華,相反最近日子金吾衛在挨家挨戶搜查。
就一個問題,中秋那天出沒出去玩,或有沒有親人出去玩了,然後登記在冊。
這讓城中人心惶惶,都不明白朝廷這是要做什麼。
月光灑在本就未完工還被李承乾一頓搶劫的大明宮中。
斑駁的宮牆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紫宸殿內,李世民端坐在臨時禦坐上,手指輕扣書案,案頭沒有鎏金的鎏金宮燈燭火微晃。
他本就想搬進大明宮,但因為一直沒修建完成。
如今大明宮和太極宮都被李承乾刮了個毛乾鳥淨,沒什麼區彆之下,他就直接搬進來了。
這時一絲細微月光,透過屋頂縫隙正好照在李世民眼睛上,讓他微微抬手遮了一下。
同時心中湧出一股無名火,想自己堂堂一代人皇地主,竟得受這委屈。
想到此處,苦楚一抹複雜苦笑,幸好這幾天關中沒下雨,不然還得弄個盆借雨水。
這時房玄齡、馬周二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陛下!”
李世民微微抬眼。
“兩位愛卿來了?進吧。”
二人進入殿中一眼就看到照在李世民臉上的月光。
馬周見狀,拱手施禮。
“陛下,工匠們日夜趕工,最遲後日便能將此處修繕完畢。”
李世民隻是心裡有點憋屈,但也並不是特彆在乎這事。
隨手將一卷攤開的奏章推到案邊。
"無妨。倒是你們這個時間前來,想必有要事?"
“嗯,你們這個時間來見朕,是有什麼事嗎?”
房玄齡上前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封戰報,上麵隱約可見"八百裡加急"字樣。
“啟稟陛下,這是蘇定方從前線發來的急報。”
侍立的小太監急忙雙手接過,而後碎步趨前呈到李世民麵前。
將上麵的火漆截下,取出裡麵信件。
看了一會,李世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些年一直對蘇定方十分冷落,幾乎就是閒置。
是為了將這個猛將,留在後繼之君,但現在形勢朝中暫時有些無人可用,才啟用他。
“定方,果然不負朕的期望!”
說完將手中戰報遞給小太監:“給他倆看看。”
二人看完後,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
蘇定方三戰三捷,殲滅李佑兵馬三萬多,讓其全部趕回齊州城內。
“蘇將軍果然英勇,陛下,那咱們下一步應該如何?”房玄齡將戰報放回太監手中的托盤中,拱手道。
“定方,勞師以遠,又經曆三次血戰,暫時讓他原地修整吧。”
說完頓了頓:“馬上安排人傳旨給莒國公唐儉,讓他儘快安排將糧草運抵前線。”
“臣明白。”二人起身應道。
馬周拱手繼續道。
“陛下,如今河北道這些亂臣賊子被殲滅是早晚的事。”
“朝廷是否應該做下一步打算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本以為最強的河北道叛軍竟這麼快被收拾,那接下來自然要研究收拾李承乾了。
李世民扶了嘴角胡須,擺了擺手:“這事朕已有決斷,等明日上朝時再說。”
李承乾躺在臥榻上,手中拿著一封奏折反複觀看。
身下依舊蘇寧玉,用孫思邈教給她的手法,給他按摩傷腿。
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他腿疾已經大有好轉。
忽然他長歎了口氣:“長孫無忌啊長孫無忌,到底是青史留名的一代名相。”
蘇寧玉停下雙手,滿眼好奇道:“陛下為何突然由此感歎。”
李承乾微微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著繼續看著手中奏折。
“今我軍雄踞大漠,然四麵臨敵,西有突厥、鐵勒九姓,如狼伺側”
“東有河北門閥,兵精糧足,割據一方”
“太上皇雄踞關中,手握雄兵,雖有蕩平亂局之能。”
“此誠腹背受敵之勢也!”
一策
“佯攻靈武,實取河北”
“靈武地接關中,進可控製攏右之路,若虛張聲勢,偽作西進之態,則關中兵馬必疑我欲爭長安,暫不敢輕動。”
“以精騎疾趨河北,直搗五姓七望腹地,迫其與我結盟”
“若聯,則得其錢糧士馬;若拒,則雷霆擊之。”
二策
“威服鐵勒,以固後路”
“定河北之時,同時橫掃鐵勒九姓。”
“其部族散居,可分化瓦解:聯回紇以製薛延陀,賜爵賞以收拔野古。”
“如此,則漠南漠北儘為我用,我軍進退有據。”
李承乾對長孫無忌這封奏折,是打心裡佩服,薛仁貴當的出兵方案,隻是在兵家角度。
但戰爭乃是政治的延續,長孫無忌這奏折無疑是給這三路軍事行動賦予了政治意圖。
而且之前他提點自己,讓自己有個了模糊想法,基本上和這奏折上的內容一樣。
想到此處,又歎了口氣。
自己以前有點跟無頭蒼蠅一樣,東打一杆子,西扯一榔頭。
原因就是缺少一個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的人。
如今長孫無忌完美的填補了這個空缺。
蘇寧玉見他兩次歎氣,明顯是因為奏折內容,而且好像還跟長孫無忌有關。
好奇之色更濃,但還是那句話後宮不得乾政,不說,她絕不會問。
李承乾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不過隻是笑了笑,並未將奏折給她看,隻是合上後交給她。
“放在桌案上吧,朕乏了要休息了。”
蘇寧玉接過奏折,強忍心中好奇,走到桌案旁放下。
回來後,她嘟了嘟嘴:“陛下,就這麼睡了?”
李承乾沒想到向來以端莊示人的她,還有這種小女孩表情。
頓時玩心大起:“不睡又待怎樣?”
“自自然,你不是答應臣妾,給臣妾講‘錢莊經營疏’中的內容嗎?”
他一拍額頭,怎麼把這事忘了。
當即一個翻身站了起身,赤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倒是朕疏忽了,現在便為你寫一份詳注,你細細琢磨,總能參透其中關竅。”
燭火搖曳間。
蘇寧玉今天一身粉色紗裙,未挽發髻,一襲粉紗慵懶垂落肩頭,青絲如瀑散在腰間。
往日端雅的姿態,此刻竟透出幾分罕見的嬌軟。
李承乾伸手,指尖掠過她腰間輕紗。
“你來研磨。”
紅袖添香之間,更是讓屋中平添幾分暖意。